李四子微微搖頭，看向自己的師父，齊海也是搖頭。</p>
李肇基說道：“說是在倭國，有一個寺廟裏的童子，看到一位剛狩獵完的大人進寺廟來，他先是端了一杯涼茶讓其解暑，後又端了半杯溫茶使得其解渴，最後才是烹製了一杯熱茶香茗，奉其品嚐。”</p>
李四子聽了這個故事，連忙問道：“那個童子後來呢？”</p>
李肇基說：“那個大人名叫豐田秀吉，童子叫石田三成，童子跟了秀吉，輔佐其統一了日本。後秀吉死了，有叛逆奪其基業，石田三成為其盡忠，獻上了自己的性命。”</p>
李四子想了想說：“大掌櫃肯定會比豐田秀吉還要厲害，日後成就更大的基業。”</p>
李肇基先是一愣，繼而哈哈一笑，說道：“那你願意輔佐我嗎？”</p>
李四子又看向了自己的師父齊海，齊海踹了徒弟一腳：“大掌櫃讓你幹什麽，你自當做什麽，哪裏有什麽好猶豫的。”</p>
李四子連忙跪在了地上，李肇基說：“你我也算是有緣分，我便給你改了名字，以後不要叫李四子了，改為李四知，如何？”</p>
</p>
說著，李肇基在以佩刀在地上寫下了這三個字，解釋說：“易經四知，知微，知彰，知柔，知剛，是剛柔並濟，恩威並施的意思。”</p>
“是，從今天起，我便叫李四知了。”李四知在地上連續磕了幾個頭，歡喜說道，然後站在一旁。</p>
李肇基滿意點頭，繼續對齊海說道：“齊師傅，關於白鳥號重建，你還有什麽問題？”</p>
齊海方才還為自己徒弟被大掌櫃看重而欣喜，提起這件事，又是滿臉愁容，他說道：“大掌櫃的，那白鳥號是洋船，小的雖然在澳門時修過，但沒造過，實在不知道怎麽重建，若是咱們大明用的船隻，我閉著眼就能造個七七八八。”</p>
李肇基說：“可日後商社要航行七海，縱橫大洋，要的就是西式船隻。商社要想成就一番事業，還要有艦隊，真正的戰艦。所以，你要想想辦法。”</p>
齊海撓撓頭說：“總歸要有個樣範吧。”</p>
李肇基笑了笑：“樣範沒有，但是有圖紙。”</p>
“圖紙，啥是圖紙？”齊海不解，他自小到大，都是靠經驗來造船的，手藝是師父手把手的教的，可沒用過圖紙。</p>
李肇基從劉順手裏取來自己的冊子，讓李四知搬來桌子，在桌上打開，上麵用羽筆繪了白鳥號的三視圖，當然，也隻是畫了個大概，正麵，上麵和側麵都有，基本描繪出了一艘船的形狀和結構。</p>
而且還用數字標注了長度、寬度和高度，甚至重要零件，比如肋材、肘撐、龍骨之類的，連序列號都標注上了。</p>
齊海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但他這輩子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造船，而李肇基畫的圖紙雖然簡陋，卻也很嚴整，齊海看過，大體就能想象出這艘船的大體結構。</p>
“怎麽樣，每一個零件在什麽位置，我都標注好了，還有測量好的尺寸作為參照，齊師傅，這對你有用嗎？”李肇基問。</p>
齊海卻是沒有回答，咬著一根手指，就那麽盯著圖紙看，眼睛都快要掉在圖紙上了。</p>
“師父，大掌櫃問你呢。”李四知拉了拉齊海的袖子，齊海才反應過來，連忙告罪：“對不住，大掌櫃，小的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圖紙，簡直跟法術似的，用線條就能畫出一條船的內部來，</p>
當真是少見。”</p>
“有這圖紙，你能完成重建嗎？”李肇基問。</p>
齊海點頭：“把握倒是多了不少，但歸根究底，這還是陌生呀。”</p>
李肇基收好圖紙，畢竟還沒有畫完，明日還要繼續畫。</p>
“這還說，四知，我交你一個任務。”李肇基說道。</p>
李四知問：“大掌櫃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p>
“好，我讓你造一艘船。”李肇基說。</p>
李四知偷偷瞄了一眼師父齊海，連忙搖頭：“這不行，有師父在，我怎麽能擔大梁？”</p>
李肇基知道這個時代師徒間的規矩多，於是說道：“我不是要你造大船，而是要你造小船。”</p>
說著，李肇基掏出了一把鑰匙，遞給了李四知，說道：“這是大倉的鑰匙，白鳥號上拆下的所有材料，晾幹之後都鎖在裏麵。你的任務就是，仿製每一個零部件，記住，等比例仿製。”</p>
“什麽叫等比例？”李四知滿腦袋的問號。</p>
李肇基一拍腦袋，說道：“比如白鳥號的第七根肋板，長有五米，你要仿製一根五十厘米的，也就是縮小二十倍，當然，寬度和厚度也要縮小二十倍。</p>
不要問我什麽是米，什麽是厘米，我待會教給你。</p>
等你把所有的零部件都仿製出來，你要想辦法組裝起一條小了二十倍的白鳥號。而既然你的零部件能組裝起來，那麽白鳥號的零部件也必然能組裝起來。</p>
你的師父就能完成重建工作，到時候，你就是我東方商社的首席大匠，我會把你的待遇提升到和楊彥迪一樣的高度。”</p>
“要是......要是我做不到呢？”顯然，李四知小小年紀，被重任壓肩，有些懼怕。</p>
李肇基嗬嗬一笑：“要是你做不到，那你的手藝說明不行，你就改回李四子的名字吧。”</p>
李四知聞言，鑽進拳頭：“大掌櫃，我一定能辦到！”</p>
李肇基點頭：“好，從現在起，你暫時跟著我，我要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明天和我一起拆船，等你學會拆船，就會造船了。”</p>
李四知立刻稱是，李肇基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話，心裏卻對這個少年郎留心了。</p>
雞籠。</p>
西班牙人的聖薩爾瓦多城建設在雞籠島上，與台灣本島之間隔著海峽，這海峽西寬東窄，船隻都是從西麵進入，因此西班牙人在東部沒有像樣的防禦力量。</p>
其實就算考慮到這一點，西班牙人也安排不開防禦，因為在整個台灣，屬於西班牙的軍隊規模隻有三百四十多人，其中隻有一百二十人是克裏奧爾人、梅斯蒂索人，其餘都是從菲律賓帶來的土著。</p>
克裏奧爾人是在殖民地出生的西班牙後裔，其地位低於西班牙本土來的白人，而梅斯蒂索人地位更低，是白人與各類土著的混血人種。</p>
夜幕籠罩了這片水域，就連月亮都被烏雲遮擋，而荷蘭人的突襲後半夜開始了。</p>
突襲西班牙人的港口沒有意義，因為那裏有聖薩爾瓦多的岸防炮可以覆蓋，而且港口隻有兩艘三角帆船，保羅選擇從東麵進入，趁著夜晚秘密登陸，然後潛入到山頂，偷襲圓堡。</p>
隻要占據了圓堡，把重炮拉上去，那麽就可以居高臨下，直接炮擊聖薩爾瓦多，這是最簡單的辦法。</p>
後半夜，三艘小船載運著負責偷襲的六十人小隊離開了澤蘭號，在為首的一艘小船上，切支丹武士鬆下富明忍受著浪濤</p>
帶來的顛簸，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一個荷蘭軍官薩克雷。</p>
“讓我們祈禱吧，鬆下先生。”薩克雷在船上擠出一小片空間，跪在地上，取出十字架放在唇邊，一邊親吻一邊低聲祈禱，鬆下富明並未效仿，而是向一側靠了靠。</p>
雖然都是信仰基督，二人一個是新教徒，一個是天主教徒，平日裏互相視對方為異教徒，怎麽會一起祈禱呢？</p>
“如果不是為了你們的杜卡特金幣，我絕對不會參與這次行動。”鬆下富明心中說道。</p>
在淡水一帶休整的時候，鬆下富明意外見到了自己的同胞中田良人，在他那裏他聽到了有關東方商社的事，那位李掌櫃為他們開出合理的軍餉，提供與麾下士兵一樣的物資，非常公道，最重要的是，切支丹在那裏得到了尊重，不僅是宗教上，還有人格上。</p>
如果不是拿了荷蘭人的金幣，鬆下富明肯定不會帶著自己手下十五個弟兄來冒險。</p>
當薩克雷的祈禱結束的時候，鬆下富明已經可以看到星光下雞籠島的輪廓，還有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p>
“這是哪裏，我們怎麽看不到圓堡的火光。”薩克雷遠遠看著雞籠島，詫異說道。</p>
鬆下富明指著岸上的一片深色，說道：“薩克雷上尉，我們被那一片樹林擋住了視野，我一直盯著圓堡的燈火，從這裏可以上去，當然，這是在總督大人的情報沒錯的前提下。”</p>
“好吧，登陸。”</p>
薩克雷說道，他身邊的人發了信號，三艘船都加快了速度，在距離岸邊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士兵就跳下海水，拖拽小船前進，感受到了陸地的穩固，鬆下富明非常安心。</p>
“按照情報，圓堡裏隻有十個人。鬆下，你的人負責看管船隻和物資，我帶人先上去。”薩克雷說道。</p>
鬆下富明知道薩克雷在搶功，但他不在乎，雖然荷蘭人給圓堡裏的守軍開出了一個腦袋二十個杜卡特金幣的籌賞，但鬆下富明更在乎手下人的性命。</p>
“您確定隻有十個人嗎？”鬆下富明問道，他是沒有資格參加軍事會議的。</p>
薩克雷收拾著自己的武器，解釋說道：“圓堡位於山頂，就是一座用石頭和黏土砌成的堡壘，裏麵的所有補給都需要從下麵送來，沒有酒，沒有女人，甚至連新鮮食物都沒有，難道會有人願意駐守在那裏嗎？”</p>
鬆下富明微微點頭，沒有再問。</p>
薩克雷收拾了東西，帶上手下撲向了圓堡，但久久沒有消息，也沒有聲音傳來，就在鬆下富明焦急的時候，五個人回來了，對鬆下富明說，薩克雷改主意了，讓他們五個看管船隻，切支丹前去支援。</p>
鬆下富明無奈，帶上手下躡手躡腳的穿過樹林，來到了圓堡之下，在月光下觀察了一會，才知道了薩克雷為什麽改主意。</p>
這圓堡有兩丈高，分為三層，原本是有門和樓梯上下的，但現在木門竟然完全被釘死了，這意味著隻有攀上去，才可以攻擊敵人。</p>
而薩克雷的手下不擅長這個，相反鬆下富明的幾個手下擁有這種技藝。</p>
“就算上去，也打不開門，難道要用幾個人，殺死裏麵所有人嗎？”鬆下富明不同意薩克雷的命令，他說道：“那門是木頭的，我建議你直接炸開，我們衝進去，即便衝不進去，往裏麵放火放煙，也以成功。”</p>
“你必須按照我的命令去做。”薩克雷瞪著眼睛命令道。</p>
“好吧，但願你的判斷是對的，裏麵隻有十個人。”</p>
李肇基說道：“說是在倭國，有一個寺廟裏的童子，看到一位剛狩獵完的大人進寺廟來，他先是端了一杯涼茶讓其解暑，後又端了半杯溫茶使得其解渴，最後才是烹製了一杯熱茶香茗，奉其品嚐。”</p>
李四子聽了這個故事，連忙問道：“那個童子後來呢？”</p>
李肇基說：“那個大人名叫豐田秀吉，童子叫石田三成，童子跟了秀吉，輔佐其統一了日本。後秀吉死了，有叛逆奪其基業，石田三成為其盡忠，獻上了自己的性命。”</p>
李四子想了想說：“大掌櫃肯定會比豐田秀吉還要厲害，日後成就更大的基業。”</p>
李肇基先是一愣，繼而哈哈一笑，說道：“那你願意輔佐我嗎？”</p>
李四子又看向了自己的師父齊海，齊海踹了徒弟一腳：“大掌櫃讓你幹什麽，你自當做什麽，哪裏有什麽好猶豫的。”</p>
李四子連忙跪在了地上，李肇基說：“你我也算是有緣分，我便給你改了名字，以後不要叫李四子了，改為李四知，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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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李肇基在以佩刀在地上寫下了這三個字，解釋說：“易經四知，知微，知彰，知柔，知剛，是剛柔並濟，恩威並施的意思。”</p>
“是，從今天起，我便叫李四知了。”李四知在地上連續磕了幾個頭，歡喜說道，然後站在一旁。</p>
李肇基滿意點頭，繼續對齊海說道：“齊師傅，關於白鳥號重建，你還有什麽問題？”</p>
齊海方才還為自己徒弟被大掌櫃看重而欣喜，提起這件事，又是滿臉愁容，他說道：“大掌櫃的，那白鳥號是洋船，小的雖然在澳門時修過，但沒造過，實在不知道怎麽重建，若是咱們大明用的船隻，我閉著眼就能造個七七八八。”</p>
李肇基說：“可日後商社要航行七海，縱橫大洋，要的就是西式船隻。商社要想成就一番事業，還要有艦隊，真正的戰艦。所以，你要想想辦法。”</p>
齊海撓撓頭說：“總歸要有個樣範吧。”</p>
李肇基笑了笑：“樣範沒有，但是有圖紙。”</p>
“圖紙，啥是圖紙？”齊海不解，他自小到大，都是靠經驗來造船的，手藝是師父手把手的教的，可沒用過圖紙。</p>
李肇基從劉順手裏取來自己的冊子，讓李四知搬來桌子，在桌上打開，上麵用羽筆繪了白鳥號的三視圖，當然，也隻是畫了個大概，正麵，上麵和側麵都有，基本描繪出了一艘船的形狀和結構。</p>
而且還用數字標注了長度、寬度和高度，甚至重要零件，比如肋材、肘撐、龍骨之類的，連序列號都標注上了。</p>
齊海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但他這輩子就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造船，而李肇基畫的圖紙雖然簡陋，卻也很嚴整，齊海看過，大體就能想象出這艘船的大體結構。</p>
“怎麽樣，每一個零件在什麽位置，我都標注好了，還有測量好的尺寸作為參照，齊師傅，這對你有用嗎？”李肇基問。</p>
齊海卻是沒有回答，咬著一根手指，就那麽盯著圖紙看，眼睛都快要掉在圖紙上了。</p>
“師父，大掌櫃問你呢。”李四知拉了拉齊海的袖子，齊海才反應過來，連忙告罪：“對不住，大掌櫃，小的也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圖紙，簡直跟法術似的，用線條就能畫出一條船的內部來，</p>
當真是少見。”</p>
“有這圖紙，你能完成重建嗎？”李肇基問。</p>
齊海點頭：“把握倒是多了不少，但歸根究底，這還是陌生呀。”</p>
李肇基收好圖紙，畢竟還沒有畫完，明日還要繼續畫。</p>
“這還說，四知，我交你一個任務。”李肇基說道。</p>
李四知問：“大掌櫃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p>
“好，我讓你造一艘船。”李肇基說。</p>
李四知偷偷瞄了一眼師父齊海，連忙搖頭：“這不行，有師父在，我怎麽能擔大梁？”</p>
李肇基知道這個時代師徒間的規矩多，於是說道：“我不是要你造大船，而是要你造小船。”</p>
說著，李肇基掏出了一把鑰匙，遞給了李四知，說道：“這是大倉的鑰匙，白鳥號上拆下的所有材料，晾幹之後都鎖在裏麵。你的任務就是，仿製每一個零部件，記住，等比例仿製。”</p>
“什麽叫等比例？”李四知滿腦袋的問號。</p>
李肇基一拍腦袋，說道：“比如白鳥號的第七根肋板，長有五米，你要仿製一根五十厘米的，也就是縮小二十倍，當然，寬度和厚度也要縮小二十倍。</p>
不要問我什麽是米，什麽是厘米，我待會教給你。</p>
等你把所有的零部件都仿製出來，你要想辦法組裝起一條小了二十倍的白鳥號。而既然你的零部件能組裝起來，那麽白鳥號的零部件也必然能組裝起來。</p>
你的師父就能完成重建工作，到時候，你就是我東方商社的首席大匠，我會把你的待遇提升到和楊彥迪一樣的高度。”</p>
“要是......要是我做不到呢？”顯然，李四知小小年紀，被重任壓肩，有些懼怕。</p>
李肇基嗬嗬一笑：“要是你做不到，那你的手藝說明不行，你就改回李四子的名字吧。”</p>
李四知聞言，鑽進拳頭：“大掌櫃，我一定能辦到！”</p>
李肇基點頭：“好，從現在起，你暫時跟著我，我要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明天和我一起拆船，等你學會拆船，就會造船了。”</p>
李四知立刻稱是，李肇基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話，心裏卻對這個少年郎留心了。</p>
雞籠。</p>
西班牙人的聖薩爾瓦多城建設在雞籠島上，與台灣本島之間隔著海峽，這海峽西寬東窄，船隻都是從西麵進入，因此西班牙人在東部沒有像樣的防禦力量。</p>
其實就算考慮到這一點，西班牙人也安排不開防禦，因為在整個台灣，屬於西班牙的軍隊規模隻有三百四十多人，其中隻有一百二十人是克裏奧爾人、梅斯蒂索人，其餘都是從菲律賓帶來的土著。</p>
克裏奧爾人是在殖民地出生的西班牙後裔，其地位低於西班牙本土來的白人，而梅斯蒂索人地位更低，是白人與各類土著的混血人種。</p>
夜幕籠罩了這片水域，就連月亮都被烏雲遮擋，而荷蘭人的突襲後半夜開始了。</p>
突襲西班牙人的港口沒有意義，因為那裏有聖薩爾瓦多的岸防炮可以覆蓋，而且港口隻有兩艘三角帆船，保羅選擇從東麵進入，趁著夜晚秘密登陸，然後潛入到山頂，偷襲圓堡。</p>
隻要占據了圓堡，把重炮拉上去，那麽就可以居高臨下，直接炮擊聖薩爾瓦多，這是最簡單的辦法。</p>
後半夜，三艘小船載運著負責偷襲的六十人小隊離開了澤蘭號，在為首的一艘小船上，切支丹武士鬆下富明忍受著浪濤</p>
帶來的顛簸，而在他的身邊則是一個荷蘭軍官薩克雷。</p>
“讓我們祈禱吧，鬆下先生。”薩克雷在船上擠出一小片空間，跪在地上，取出十字架放在唇邊，一邊親吻一邊低聲祈禱，鬆下富明並未效仿，而是向一側靠了靠。</p>
雖然都是信仰基督，二人一個是新教徒，一個是天主教徒，平日裏互相視對方為異教徒，怎麽會一起祈禱呢？</p>
“如果不是為了你們的杜卡特金幣，我絕對不會參與這次行動。”鬆下富明心中說道。</p>
在淡水一帶休整的時候，鬆下富明意外見到了自己的同胞中田良人，在他那裏他聽到了有關東方商社的事，那位李掌櫃為他們開出合理的軍餉，提供與麾下士兵一樣的物資，非常公道，最重要的是，切支丹在那裏得到了尊重，不僅是宗教上，還有人格上。</p>
如果不是拿了荷蘭人的金幣，鬆下富明肯定不會帶著自己手下十五個弟兄來冒險。</p>
當薩克雷的祈禱結束的時候，鬆下富明已經可以看到星光下雞籠島的輪廓，還有海水拍打沙灘的聲音。</p>
“這是哪裏，我們怎麽看不到圓堡的火光。”薩克雷遠遠看著雞籠島，詫異說道。</p>
鬆下富明指著岸上的一片深色，說道：“薩克雷上尉，我們被那一片樹林擋住了視野，我一直盯著圓堡的燈火，從這裏可以上去，當然，這是在總督大人的情報沒錯的前提下。”</p>
“好吧，登陸。”</p>
薩克雷說道，他身邊的人發了信號，三艘船都加快了速度，在距離岸邊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士兵就跳下海水，拖拽小船前進，感受到了陸地的穩固，鬆下富明非常安心。</p>
“按照情報，圓堡裏隻有十個人。鬆下，你的人負責看管船隻和物資，我帶人先上去。”薩克雷說道。</p>
鬆下富明知道薩克雷在搶功，但他不在乎，雖然荷蘭人給圓堡裏的守軍開出了一個腦袋二十個杜卡特金幣的籌賞，但鬆下富明更在乎手下人的性命。</p>
“您確定隻有十個人嗎？”鬆下富明問道，他是沒有資格參加軍事會議的。</p>
薩克雷收拾著自己的武器，解釋說道：“圓堡位於山頂，就是一座用石頭和黏土砌成的堡壘，裏麵的所有補給都需要從下麵送來，沒有酒，沒有女人，甚至連新鮮食物都沒有，難道會有人願意駐守在那裏嗎？”</p>
鬆下富明微微點頭，沒有再問。</p>
薩克雷收拾了東西，帶上手下撲向了圓堡，但久久沒有消息，也沒有聲音傳來，就在鬆下富明焦急的時候，五個人回來了，對鬆下富明說，薩克雷改主意了，讓他們五個看管船隻，切支丹前去支援。</p>
鬆下富明無奈，帶上手下躡手躡腳的穿過樹林，來到了圓堡之下，在月光下觀察了一會，才知道了薩克雷為什麽改主意。</p>
這圓堡有兩丈高，分為三層，原本是有門和樓梯上下的，但現在木門竟然完全被釘死了，這意味著隻有攀上去，才可以攻擊敵人。</p>
而薩克雷的手下不擅長這個，相反鬆下富明的幾個手下擁有這種技藝。</p>
“就算上去，也打不開門，難道要用幾個人，殺死裏麵所有人嗎？”鬆下富明不同意薩克雷的命令，他說道：“那門是木頭的，我建議你直接炸開，我們衝進去，即便衝不進去，往裏麵放火放煙，也以成功。”</p>
“你必須按照我的命令去做。”薩克雷瞪著眼睛命令道。</p>
“好吧，但願你的判斷是對的，裏麵隻有十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