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要喝杯茶嗎”在我準備悄悄退出時他開口道。


    “好的,謝謝。”


    我沒有推卻,也沒有用敬語,我並不是不知道規矩,隻是明白生死也許在這幾天了,既然這樣我又何必違心的活著呢。


    氣氛很安靜,橙黃的燈光溫柔的籠著廚房,我看著他不緊不慢的泡著茶,我焦躁不安,懸而未落的心突然就被安撫了下來。


    他修長略顯單薄的身上穿著淺藍絲綢睡衣,顏色有一絲落了,相比十成新的絲綢更薄一點,如果上手就會感覺到微乎其微的掛手,質地均密,顏色亮,是件好絲綢,不過因該是七成新,隻是由於水洗講究,對衣服保護好,看著就如八成新一般。七成新與八成新看似相差不多,但你若拿著他們到當鋪就會感覺到明顯的差距。八成新的絲綢即使是大戶人家主也是可以穿著待客而不是失禮的,而七成新便隻相當於大戶人日常穿著,或者小地主充門麵了。


    有品味,而且比較節儉,張府老宅也是這樣,看來節儉是張家的家風了。素白的骨節分明的手指印在繁複華貴的茶杯上,讓看過這雙手的人都感覺,這是一雙有安定力量的手。接過茶杯,細細的水汽蒸騰,我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安心放鬆。緊張的神經就被安撫了,什麽也不想,不想潛伏在黑暗中的危機,和明天的前途未卜,隻享受黎明前的混沌,暴風雨前的安寧。


    我們就安靜的喝茶,一杯喝完再續一杯,我享受著這種安心。


    我仔細看著杯子上的圖案時,張景曦似不經意道:“白總管有跟你們說什麽嗎?”


    我想想道:“白總管說不管誰問我們有關張家的事都說不知道,他說這幾個月的夜班和電話都是我在管。”


    我的指甲在杯子的花紋上扣了一下,輕輕轉動瓷杯那處在燈光下依然白璧無瑕。


    片刻後我感覺他在看著我,我回頭對視一會兒後道:“著麽了?”


    “你”他猶豫片刻後道,“不逃走嗎?”


    我聽不出他的聲音裏是不是試探,我卻感覺他有點鼓勵。


    許久後我輕輕歎氣,“我不走了。”


    他看了一會兒道:“你可以走的。”


    “你改變不了什麽。”他解釋道


    聽到他的話我有點意外,而且我一直覺得他這種性格的人,即使勸別人也不會這樣直接。


    我沒有再說什麽。


    許久之後,我聽到他說,“你根本不明白你會遇到什麽,監牢裏的生活尤其對於女孩兒來說,你想象不到。”


    “你如果要走我可以幫你一把。”


    他的話又讓我開始害怕,腦海中閃現過一些女囚犯被審的場景更覺得脊背發麻。


    緊握著杯子的手不住地發冷汗,我不僅會死,還會被嚴刑逼供,我要走嗎?


    “婉娘”一隻溫熱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驚訝的看著他,他似毫不在意的另一隻手把深陷在我手中的茶杯拿出來,接著握住了我的手。


    我瞬間渾身不自在,想趕緊抽會被握著的手,他的手跟著收緊,接著喚我:“婉娘”


    我回頭看向他,他一臉真誠道:“我希望你走,我不想你死去。”


    他的話再次讓我心中翻滾不安,原本有點鬆動的心亂成了一鍋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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