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幕白見易林忽然陷入沉思,似乎有所感,與趙幕雙對視片刻,便不再言語,開始亨受美食。


    四下的軍士們早已狼吞虎咽,趙幕白尚且對魚肉感到美味異常,何況軍士,如饕餮盛宴一般,一會兒便掃了個精光,連湯都沒留下,手撫著肚子,意猶未盡。


    易林稍愣了片刻,便品嚐了起來,與天玄劍門中靈食味道雖差了幾分,卻有一絲熟悉的感覺,有絲絲的靈力湧動,放眼望去,眾人明顯如吃了興奮劑一樣,臉色發紅,精神亢奮,連趙幕白兄妹都與往常不一樣。


    看樣子效果倒是有了,煉體心決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學會的。易林心道還是給早了,於是道:“此乃靈氣食材,盡力運用煉體心訣吧!若是悟性高,事半功倍。不成的話,也對身體有些益處!”


    眾人領悟的忙坐下煉體,而更多的則茫然不知所措,趙幕白問詢,則答曰不識字,不知先前所講為何物。


    易林頓時啞然失笑,沒想到文盲竟然這麽多,還以為是煉體之術對別人多麽高深。


    趙幕白顯然也有些意料未及,看了下楊統領,露出些許不滿。


    楊統領有些無奈道:“大家從小大多都沒上過私塾,當兵有把子力氣就行,誰想還有這出!”


    易林笑道:“還是白天練習,晚上識字吧!起碼粗通文墨,以後排兵布陣、獨擋一麵,沒有文化是不成的,不想當將軍元帥的兵算不上好兵!”


    眾軍士心生蕩漾,眼神中充滿著渴望。易林笑了笑,心中卻想,這一路荊棘坎坷,同樣是一條不容易的路,但勝在給人以無盡的想象空間,道:“這煉體之法雖不能修仙入道,但卻能給人很大的保命機會!活著才能奢談其他,所以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


    趙幕白正色道:“既然大家已經明了,那麽就分組練習,由會的人擔任組長,暫時教習!易兄,你看如何?”


    易林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


    營地陷入修煉的狂潮,就連趙幕白兄妹二人也正式修煉,白天練功,晚上教習識字。


    也許是功法並不複雜,也許眾人熱情太高,五日後皆有小成,數人已有了微微的靈氣傍身,而魚肉早已一空,連魚血都熬湯喝了。眾軍士俱顯體格壯碩、精神飽滿,而趙幕白兄妹則未有大的變化,隻是氣質變化很大,無之前的陰鬱,易林之前的擔心顯然多餘了。


    易林遍尋烏梁河上下百裏,卻未再發現類似於黑魚的通靈之物,隻是狩獵了幾隻野豬和體重二三百斤的普通魚類,眾人微感失望。


    又熬了幾日,糧食已經將盡,趙幕白便派楊統領帶著三人去附近村鎮買糧,順便打探下外界情況如何。


    楊統領四人換過了民裝,早早便上了路,一直到晚上才回來,糧食馱了不少,臉上卻怒氣滿滿。


    趙幕白便知情況不妙,差人接過了糧食,便將楊統領迎進木屋詢問狀況。


    易林與楊統領點了點頭,目光相詢卻沒說話。


    楊統領早已按耐不住,將外界的情況說了個大概。趙幕宏已登基一月餘,大概在趙幕白等人出逃十餘日後便得逞,之後將下毒弑父的罪名安在趙幕白頭上,並宣告天下。又唯恐眾臣反對,大封文武,國庫揮霍了大半,對百姓都征起了稅,朝廷一片頌揚之聲,而民間怨聲載道。


    趙幕雙聽到這裏,早已按捺不住,美目圓睜道:“難道世間就沒正義了嗎?我們就這樣被人誣陷不成?”


    趙幕白還沒說話,易林道:“謊言重複了一百遍,便成了真理。更何況你們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


    趙幕白平靜的表情下,壓抑怒火道:“我不甘心!”


    楊統領望了望趙幕白,欲言又止……


    趙幕白看到後,解嘲道:“還有什麽壞消息,一並說吧!”


    楊統領訥訥道:“姑母已經隨先帝去了……”


    趙幕雙登時急怒攻心,瞬間暈了過去,趙幕白連忙救醒,醒過之後便痛哭不已,說不出話來。


    而趙幕白臉色蒼白,神色萎頓,見楊統領還有話未說盡,壓抑聲音道:“還有什麽?表兄盡管說,我能承受得住!”


    楊統領低聲道:“嶽雲瀾,嶽小姐已被宣召,將在先帝百日後進宮為妃……”


    趙幕白已麻木道:“不是需守孝一年嗎?雲瀾又怎麽說?”又氣得哼了一聲:“朝廷的禦史難道無人反對嗎?”


    楊統領無奈道:“聽說嶽小姐曾懸梁反對,後來才無奈應下。至於禦史,倒是民間一片罵聲,道沒有骨頭!”


    趙幕白歎了一聲,道:“雲瀾一個弱女子,已然對得起我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聲音中透著幾絲無奈,幾絲慨然,幾絲慶幸。


    屋內無人說話,隻有趙幕雙偶爾的抽噎之聲,陷入了暫時的平靜。


    易林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看客,是一個見證者,似乎從局外視角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無悲無喜,無嗔無癡,似乎是修仙者的通病吧!


    ……


    良久,趙幕白似乎精疲力盡,萎頓地坐在床上,雙手揉捏著太陽穴,忽然希翼地望向易林道:“易兄,隻有你能幫我了……”


    趙幕雙淚眼朦朧地看向易林,美目中盡是渴求之色。


    易林點頭,輕聲道:“雖然倉促了一點,不過還成。今日你兄妹二人心境不佳,明日再商議具體事宜。”


    趙幕白兄妹應諾。


    易林又對楊統領道:“今日軍士習字過後,我會簡單地講述下兵道,講完後你留下來搓印一下帶兵之法。”


    楊統領露出幾絲興奮,道:“先行謝過先生!”


    ……


    隨即易林與楊統領退下,隻留下趙幕白兄妹二人在屋裏互相安慰。


    ……


    易林與楊統領走出不遠,道:“嶽雲瀾是怎麽回事?似乎南郡鎮守將軍也姓嶽,是不是有關係!”


    楊統領佩服道:“不錯,嶽小姐正是嶽將軍幼妹,原本與二皇子明年成親。易先生果然神機妙算!”


    易林擺擺手,笑道:“別說奉承話了。你家二皇子一幅要死要活的表情,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


    楊統領悻悻道:“沒有這麽明顯吧!”


    易林忽起八卦之心,道:“趙兄年歲也不小了,怎麽還未成親?莫非大宋施行晚婚之法?”


    楊統領神色露出一絲複雜,解釋道:“怎會有晚婚之說?二皇子與嶽小姐此事說來話長!”


    易林道:“那便長話短說,盡力說出重點與轉折,說得太長,不如楊兄去著書,寫上一本纏綿悱惻愛情故事,肯定大賣!”


    楊統領哭笑不得,道:“易先生別開玩笑了!著書立說,那是先賢才能做的事,再說寫這事需嶽小姐與二皇子同意……”


    易林嗬嗬笑道:“都說是玩笑了!言歸正傳吧!”


    楊統領正色道:“嶽小姐自幼在京師長大,與二皇子算得上青梅竹馬……”


    “打斷下,他二人時常見麵嗎?”易林插話道。


    “見過幾次吧!”楊統領道。


    “一年見幾次,還是這些年一共見幾次?”易林詳細問道。


    “自是這些年一共見幾次。”楊統領肯定道。


    “平常都是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這也叫青梅竹馬?”易林直視楊統領問道。


    楊統領露出幾絲愧色,低聲道,“這不是顯著有學問嗎?”


    易林瞧瞧他,無奈道:“頂多叫情投意合!就這點墨水,別灑了。照直說就行。”


    楊統領撓撓頭,道“本來是想說這個詞的,一時半會沒有想到。那我就直說了。二皇子與嶽小姐同年,十六歲那年訂婚,之後老將軍突生重病,生命垂危,嶽小姐回去盡孝心,被方外之人道需出家七年,老將軍才能延續壽年。嶽小姐自然從命,手書讓二皇子再結良緣,二皇子卻甘心等待。二人雖遠,卻時有書信往來。府中之人都認定嶽小姐必成女主人,誰知如今變成了這樣子……”


    “造化弄人啊!”易林慨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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