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與楊統領閑敘了幾句,便自去靜坐。


    ……


    晚餐過後,眾人沒有向往常一樣席地識字,皆有憤悶之色。而趙幕白兄妹則顯魂不守舍,一副遊離之色。


    楊統領站在易林旁邊,低聲提複道:“易先生,今晚不是說兵道嗎?”


    “怎麽?按捺不住了?”易林聲道,又看了看趙幕白兄妹,道:“也好!忙起來就沒功夫多想!”


    於是拍拍手,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來,慢慢踱步走向日常教習識字之地,趙幕白二人點點頭,退後幾步。


    易林緩聲道:“兵者,詭道也,但向來與文事相輔相成。而武為文之行,文為武之向。何解?一句話,軍事為政事延續,沒有達到既定目標的武事,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成功。所謂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眾人皆似懂非懂,趙幕白則若有所悟,而趙幕雙則無暇思索,隻是奮筆疾書。


    易林續道:“而承平日久,則往往武為文之下,我認為這是極不正常的,相輔相成互不統屬才算正常。唯恐的事隻有兩樣,一是利益拉攏,文武互相滲透,權臣一手應遮天;二是久無戰事,將軍卸甲,馬放南山,這是武將恥辱,更是為君為政者的悲哀,因為意味著毫無進取之心,國力陷入內耗!……”


    易林見眾人在沉思,便稍停片刻。


    楊統領微慨然道:“此事乃上位者謀,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易林望向趙幕白,道:“趙兄以為如何?”


    趙幕白有些茫然,道:“此時言還尚早,不知易兄何以教我?”


    易林斬釘截鐵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若事背離我的初衷,自是我離開之日,而不論情勢如何,倘若泯然於眾,我又何苦來哉?”


    趙幕白肅然道:“我自也希望易兄的大同世界能實現,隻是眼前還是說一說將兵之道吧!”


    易林點頭道:“簡單一點說,敵我雙方得勝之道,不過是比誰犯的錯少,兵將多寡,裝備精良與否反而在其次。”


    趙幕白感到聞所未聞,道:“世人兵武不過排兵布陣,易兄所言倒是稀奇,不若舉例說一下,讓我等見識一下。”


    易林輕笑道:“比如說趙幕宏派人剿殺我等,派兩萬人來,又如何迎敵,又何謀劃?”


    楊統領昂然道:“自死戰罷了!”


    易林斜睨了一眼,道:“是不是該誇你勇氣可嘉?千萬裏路逃出來,隻是為了再去送死?這樣的呆仗傻仗就別說了!”


    楊統領訥訥不語。


    趙幕白想了想,無奈道:“兵力懸殊,隻能避其鋒芒……”


    易林擺擺手,道:“敵我雙方情況不明,但無非兩種,一種敵方將領驕傲自大,未將我等放在眼裏,便有了可乘之機。另一種則敵方身經百戰,步步為營,常規狀態下,便無僥幸心理。”


    趙幕白等人點了點頭。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己亦不知彼,則必敗無疑。而天時地利人和,乃至將帥謀略,兵備糧草等等都可以做為勝負的法碼,法碼多一點,勝算就大一些。勝負沒有憑空而來的,為將者,便是避免這些明顯的錯誤,讓勝算大一些!”


    道理並不複雜,趙幕白等人再次點頭。


    “上戰伐心,其次伐謀,再次伐城。”趙幕白道,“這是千年兵法之說,可有道理?”


    易林道:“道理是有的,伐心指的是民心與軍心的向背,伐謀指的便是將領的謀略,伐城便算了。而不戰而屈人之兵,我一向覺得很荒唐,實力大致相等的情況下,意義廖廖,運籌在戰場之外罷了。”


    趙幕白苦笑道:“依易兄之言,我等未必有機會,不知又能怎麽謀劃將來?”


    “全新的軍民製度,全新的裝備與作戰理念,便是我的計劃。”易林坦言道,“隻是需要時間來檢驗。”


    趙幕白良久道:“不知做起來如何?多久能見成效?”


    “軍事相對容易一些,涉及到民事政事方麵,卻是紛雜的很!”易林想了想,說道。


    “哦?怎麽說?”趙幕白微詫異道。


    易林想想前世的開國元勳,崇高的理想團結了絕大多數老百姓的利益,雖然微有些詬病,但確是崛起之道,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是後代們為了利益又走上了舊路,所以強拆等等不一而足。所謂的主人與仆人之稱,確是像個笑話。


    “利益的共同體能迅速崛起!軍民利益能得到保證,那麽崛起不可避免,而有滿足便有侵犯,新舊利益集團必有碰撞,如果能做大利益,便有合作之機會,相互融合必然相互滲透,利之一字貫穿曆史、人性、乃至生物……”


    見趙幕白露出一絲不解,道:“比如說眼前這棵樹,枝繁葉茂,拚命生長,不過為了占用更多的空間與陽光,水中的魚同類的強者更強……是不是與人類一般無二?”


    趙幕白等人點點頭。


    “縱觀人類曆史,製度不過讓人活得更有秩序罷了,這便是法。當某些人活得無序,社會便與動物無異,弱肉強食,那麽一定是高層太過貪婪,也許離改朝換代不遠了!”


    趙幕白道:“為什麽說也許?”


    易林苦笑道:“人是更複雜的動物,當奴性成為習慣,不到生死關頭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有朝一日,你會體會的到……”


    “而利之一字,並無褒貶之意,正如手中刀劍,可殺人可救人,不過無影無形,更為詭異罷了。參透利之一字,便可超過絕大多數人了。”


    ……


    趙幕白等人似懂非懂,卻聽得如癡如醉。


    易林又詳細講解了軍隊的組成,運作及訓練方式,將特種作戰訓練方法解說了一下,人員太少,隻能將眾人當作特戰精英培養。


    當易林提到熱武器與冷武器區別時,楊統領提出置疑,不相信熱武器的所向無敵。


    易林:“簡單的熱武器,便是刀劍與弓弩的區別,但決定戰場勝負的卻是人。你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執行……”


    ……


    直至深夜,眾人才退下休息。易林與趙幕白等人示意後也遠走河邊打坐。


    而楊統領與趙幕白,卻仍舊逐條翻閱著關於軍伍訓練的內容,討論著如何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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