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禾外出的睡眠質量本就不好,也從未曾與其它人同床共枕過,更何況是一個男人,睡過了最困的那個時間點後,宋雲禾很早就醒了過來。


    可是床上的男人擁著她睡的極沉,她不知是因為他累極了還是因著在她身邊,睡的毫無防備,便是她壞心眼的想要摳開他臉上的麵具,他也隻是像被撓癢一樣微側了一下,沒睜眼更沒有擋開。


    宋雲禾像一隻蟲,在被子裏小心翼翼的扭動,想像金蟬脫殼一樣從他抱著的被子裏鑽出來起床,可是每挪一點便被他又抓回去一點,讓她懷疑他是醒了的。


    “柴彧?柴彧?”她輕聲喚他,男人卻沒有應聲,呼吸和心跳都平穩沒有異常,讓她分辯不出他睡的真假。


    宋雲禾隻能一邊挪開他的手臂,一邊喚羌無進來將她拉出去。


    羌無看著一張陌生的臉十分詫異,夜間她的視覺是開了紅外線的,所以識別的是柴彧的真身,結果這會看到一張錯誤的臉,不僅快速的將宋雲禾解救出來還馬上形成了防禦姿勢。


    “主人,羌無出了故障,識別錯誤。將人處理後請盡快檢修。”


    “羌無沒有出故障。”宋雲禾一邊活動著酸痛的身體,一邊安撫解釋,“你沒有識別錯誤,是他帶了麵具。就像攻殼,一種掩藏和保護的東西。”


    星際時代是不存在柴彧這種古老的人工製作麵具的,都是更科技的手段,羌無的信息庫裏沒有,所以會出現了疑惑。


    “羌無可以讀取麵具,更新信息嗎?”羌無問。


    “這個你需要等到他醒後親自征詢他的同意。”宋雲禾回答,畢竟這是屬於個人隱私。


    “好的,主人,羌無會等著大人醒過來的。”羌無回答的語氣倒像是很樂觀的。


    “你還是去外麵守一會吧,讓靈蟑她們晚些時候進來。”宋雲禾給自己穿上了外衣,天色尚早,床上的人也沒動靜,就想讓他多睡一些時間。


    羌無聽話的一直守在門外,神情嚴肅的打量每一個人的臉麵,思考著麵具的問題,這才引起了靈蟬靈雀的誤會。


    當然其實也不算誤會,宋雲禾的房間裏確實有異常。


    再是一路辛苦以柴彧的身體也不至於睡到日照三杆了也醒不了,人的作息時間是有規律的,特別像他還要每日裏早朝,所以,他一直不醒,隻有一種原因,裝睡,不想醒。


    “我餓著肚子脾氣可是不好的,你再不起來,我就讓羌無把你丟出去了。”宋雲禾看了一早上書,喝了一肚子的熱水,是真的餓了,這會站在床前聲音不大,臉卻是崩著的,“你自己昨晚說的天亮了起來受罰,莫不是因此不敢睜眼?”


    “嗯。”柴彧卻是應的坦誠,身子還朝著早前宋雲禾睡著的方向,閉著眼沒動。


    宋雲禾又好笑又好氣,“一年不見,高風亮潔的柴公子就變成了沒有擔當的賴皮了?後週的水土還真是養人!”


    柴彧輕笑,小姑娘生氣的都會揶揄人了。


    宋雲禾聽他笑心中更氣,伸手就想揭了他的被子拉人起來,可柴彧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啊。握住她的手腕,身形一動就將整人都帶進了懷裏。另一隻手還適時的托住了她的腦袋。


    宋雲禾也不是沒料到他會有突襲,雖然心頭狂跳但好在沒有驚叫,隻懊惱更重,麵色薄紅,一雙水靈大眼似嬌似嗔,“你這是換了張臉,所以幹脆都不要臉了是嗎?”


    柴彧帶著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摸索一直到耳下,然後就著她的手撒下了麵具,熟悉的麵容近在咫尺,宋雲禾卻一時怔住。


    柴彧的麵色有些缺氧的蒼白,眉眼的輪廓消瘦些許,眼睛更顯沉靜深邃,挺立的鼻峰讓整個麵部的線條都更加堅硬鋒利,氣勢如虹。


    可是這都不是讓宋雲禾震驚的地方,讓她眼底水盈的是柴彧左眼瞼下方多出的疤痕,從眼瞼斜向一直拉到了太陽穴。


    “這,這是怎麽受的傷?”宋雲禾聲音微有哽咽,手指輕輕撫過傷口,結痂早已經不在,傷口的新肉也從嫩紅色趨於深色,受傷的時間不會太短,卻也決不會超過三個月,而且當時一定十分凶險,差著毫厘不是要命就是瞎眼了。


    “後週的局勢還未能穩固。”柴彧淺淡的回答,又有些抱歉的樣子問道:“可會嚇著你?”


    他從來知道她喜歡他的樣貌,但更明白她的內心,縱使有所遲疑,他還是選擇直麵。


    “嗯。”宋雲禾輕輕應著,手指一遍一遍撫著傷口,仿佛能看見當時血淋淋的樣子,如何會不被嚇著,差一點她或許都見不到他了,“你起來,讓我看看還有沒有別處的傷。”


    宋雲禾掙紮著從他懷裏起身,柴彧看她神情擔憂過甚光嘴上安撫是沒用的,也就起身讓她看,上下各種掃描一翻,確實沒發現傷筋斷骨,宋雲禾的臉色才好轉一些。


    “你身邊可還帶了其它人?既然局勢不好,你還跑出這樣遠做什麽?”這麽遠的路程,又是一路疲憊,難免不會又給了人機會。


    柴彧伸手又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淺笑道:“我若不來,怕是以後都見不著你了。”


    宋雲禾張嘴想硬嗆兩句,可一眼又看到他疲憊的模樣,最後都化作了歎氣,“我若不想見你,就應該直接去到雲京城裏與你說個清楚,然後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


    “我卻每日都盼著你到雲京來。”柴彧歎道,將人擁的更緊一些。


    宋雲禾偎在男人厚實的胸前,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肌肉的形狀和蓬勃的力量,可是比起他要承擔的重任卻單薄了許多,“現在見到你了,我不生氣了。你是要回去,還是去別處?”


    聽著外麵雙胞胎姐妹和羌無的動靜已經快要破門而入了。


    “自是留在這裏。”柴彧回答。


    “好吧。”宋雲禾心中喜憂參半,推開他起了身,整理好衣服,再喚了雙胞胎姐妹打水進屋。


    兩姑娘進屋俱是一驚,靈雀嚇的張大嘴,手裏的盆子都掉了,還是柴彧早有預見的眼急手快托住了,不然水得撒一屋。


    靈蟬拉了拉靈雀搖頭,靈雀雖然沒出聲,但眼睛裏淚水打轉,神情更是無措,就隻傻傻的看著柴彧將水盆拿走顧自洗簌去了。


    “他昨夜裏到的晚,所以沒叫你們。”宋雲禾故作平常。


    “殿下!”靈雀急的跺腳,靈蟬在身後敲了敲她,卻無甚用處,靈雀一邊哭一邊問:“殿下,可有被脅迫?可有受傷?身體可還好?”


    宋雲禾被問的臉紅,伸手給她擦淚,“我都沒事,真的隻是太晚了,不會有下次了。”


    靈雀的眼神看起來卻是不信,但一時也不能將事情鬧開,隻恨恨的盯著柴彧,若是眼神能殺人,定是將他大卸八塊了!


    柴彧卻毫不在意,隻看著宋雲禾道:“想吃什麽,我去讓樓下準備。”


    “你不許去!”靈雀叫了起來,硬擋在了他與宋雲禾麵前,鼓足勇氣的直麵柴彧道:“你,你出去自己訂房間住,殿下的膳食不勞你費心!你若再傷了殿下的名聲,我,我家陛下定讓你好看!”


    宋雲禾在身後笑的直抖肩,然後眼神示意柴彧出去,柴彧也懶得與下人們計較,抬腳出了屋。


    靈雀還一路跟著最後將門緊緊關上不算,大白天的還插了插銷。


    “殿下,您還笑。”靈雀跑回來看宋雲禾捂著嘴的樣子,急的眼淚又要出來了。


    “嗯,我是高興,有你這樣護著我。”宋雲禾正徑的牽過她手,“是我一時考慮欠妥,真的不會有下次了。”


    出門在外又是在東周的地界,不比在秦國什麽消息都能安排的嚴實,她與柴彧共處一室共渡一晚的事情但凡露了風聲對他們誰都不利。


    “以後晚上我都要守著姑娘睡!”靈雀堅持。


    宋雲禾苦笑無奈隻得答應,“好好好。但現在先給我梳頭吧,我真的快要餓死了。”


    再見到柴彧的時候他已經又重新戴上了麵具,以前見著都是晚上,此次白日裏看宋雲禾才覺得有些別扭,而且還有那道疤痕,這樣長時間的不透氣不見光,肯定是會影響痊愈的。


    “如今在外麵,都隻能這樣嗎?”宋雲禾指指自己的臉問道。


    “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柴彧說。


    “那你休息好了,便早些回去吧。”宋雲禾道,出來花時間又危險,又對身體不利,怎麽看都得不償失。


    柴彧卻是一臉問號臉,“這就要趕我走?你沒有想問的話嗎?”


    “我看你也沒有想要急於解釋的樣子,便留待以後吧,一起算總賬。”


    柴彧失笑,“那我能否問問,眼下已經有幾筆賬了?”


    “你自己做了沒做的事心中沒數嗎?”宋雲禾說著又有些鬱氣了,早前寫信幾多相思的,結果年節生日的連句話都沒有,實在是想不通!


    “生日禮物你沒收到是嗎?”


    “嗯?”這下輪到宋雲禾問號了,“你有送嗎?送的什麽?”


    柴彧未答反而又問道:“你有多久沒收到我的信了?”


    “年前,到現在已經快半年了。”宋雲禾回答,隨即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有和我寫信,也送了禮物,是我沒收到?是誰攔下的?長臻?不可能的啊。”


    “不是秦皇陛下。”柴彧澄清,眼神些許失望,“見了你我方知事情有變,是我的失誤,讓你受了委屈,抱歉。”


    宋雲禾回過神來立馬搖頭,眼下已經不是收沒收到的問題了,而是,問題出在何處的問題了,看柴彧地樣子,顯然是自己信任的人出了差錯。


    是背叛還是另有原因?這對柴彧來說都會是極大的傷害吧?


    “其實也沒關係的,禮物都是身外物,我現在知道你一直惦記著我就已經開心了。”宋雲禾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隻得自己先眉眼彎彎的高興起來,“記上的那幾筆我也都全部一筆勾銷了,而且你人已經在這裏了,什麽都彌補了,不要擔心我會有其它要求。。”


    小姑娘笑的大眼睛都彎成了月亮,散發著月亮一樣的柔光,照的人心頭又軟又亮。


    “傻丫頭,你占著理,什麽要求都不足為過的。”柴彧摸摸她額頭,她越是清明可欺,越是舍不得讓她受委屈,卻又每每未能避免,她還全然不在意,更讓人心頭又疼又愧。


    “那也留著以後我沒理的時候再用。就不會落一個無理取鬧的名聲了,是吧!”宋雲禾笑的得意,後又有些擔心道:“隻是你那些信裏有沒有露骨肉麻的字句啊?被人看了去,那才是羞於見人了。”


    柴彧哭笑不得,小姑娘的重點是不是又偏了?再說,他不過偶爾寫上兩句詩,想念是有的,但如何就露骨肉麻了?


    “你查出來信去了何處,被何人所看,千萬不要告訴我。”宋雲禾轉眼便想到了應對之法。


    “不應該給你一個交代嗎?”


    “這要什麽交代,又不是你的錯,更不是你對不起我。我不知道的人,我就也可以當作未曾發生。”宋雲禾心態猶好。


    “你這掩耳盜鈴的法子,不甚管用。”柴彧笑道。


    “為什麽?”


    “因為你們已經見過麵了。”


    “啊?”


    “嗯,就是被綁在樹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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