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輪手拿宣紙慢慢品讀,白清與袁軒相互對望一眼,含目微笑。


    “添知兄讀了好久,看來這必是一首好詩。”白清含笑著打破長廊裏的安靜,葉輪抬起頭來看著兩人笑道:“慧之兄與仲姬兄來的正好,快,來看看這首詩。”


    “看來我們兩來的真是時候。”白清與袁軒興致勃勃的來到長廊內,其他人紛紛向二人行禮。


    二人回禮後,才接過葉輪手中的宣紙,讀了一遍後,忍不住誇讚,“好詩,果真好詩。”


    “是吧?”葉輪接過對二人道,“二人可是真難得來我詩會,怎樣,求一幅墨寶,可沒問題吧?”


    “添知兄這是啥意思,我兩才剛剛來,難道不是你這個主人先來一幅?”袁軒不服,人群中有一位書生說道,“三位也不要推來推去,如果我們詩會能留下葉世子,白世子,袁二郎的墨寶那才是真正的幸事。”


    “對,對,正是如此。”其他的書生紛紛附和,三人才知道彼此把彼此給坑了。


    “怎麽樣,來一首吧!”眾書生怎麽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起哄不斷。


    “來就來,還怕不成!”看著不斷起哄的書生,葉輪先表態,白清與袁軒謙虛拱手,“那我們獻醜了。”


    二人說完,馬上有書生擺好書案,三人拿起狼嚎,在宣紙上下筆。


    其他書生紛紛過來圍觀,大概一刻鍾後,三人紛紛落筆,眾人拿起來品讀一番,忍不住連連誇讚,“好,好,好!”


    三個人,三種書法,三種不同的風格,引得各位書生們議論不已。


    “哈哈,”長廊裏的三個人看到各自的詩後都不禁笑了起來,原來三人都引用了同一詞體,所讚都是這美如畫的江南。


    袁軒詩曰:


    “江南美,景如詩;自有瓊花遍地是,才子佳人數風流。天不善,雷電至;一夜風雨殘敗餘,熱兒弱女誌家還。再盛昔日好風光!”


    天下九王之中,要論曆史悠久,當數福王府。


    二百年前,久王朝發生七龍爭儲的慘案,後袁王慘死無子,帝重賜姓袁,以其子繼之,開立福王府。


    福王府誕生後,雖然與皇室已沒有了關係,但其忠心不二,一心輔助君王,近兩百年的曆史中,不但出過兩相,還出過一後,因此盡管已隔兩百餘年,世人乃把福王府認為是皇室旁枝。


    袁軒自小生長在福王府,自小受到的教導就是忠君愛國,替李家守護這萬裏江山。


    他生於亂世,慢慢懂事後,發現這個多疑的久帝開始猜疑福王府,因此福王府更加的小心翼翼,也因此福王對他的教育堪稱嚴厲。


    袁家就處在既要守護這天下又要遭受皇帝猜疑的日子裏,說如履薄冰並不為過。


    或許是深受其父影響,他的字是正楷體,端端正正,雖然少了幾分藝術,但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葉輪與白清自是了解福王府的處境,兩人相看一眼,了然如心。


    眾人看完袁軒詩後,再品評白清的詩。


    白清詩曰:


    “江南雨,寒如冰;花草嫩葉盡數藏,青年老少恐出門。臨窗盼,太陽出;一掃千裏陰霾散,百花果樹遍地開。又到一年春光時!”


    越王府能開立,隻能說真是要感謝這個亂世。


    十二年前,那個時候的久帝還未登基,先帝病逝,皇十子與皇十二子欲篡改先帝懿旨,白沙那個時候,還是宮裏一個小小侍衛。


    他知道後並沒有揭發此事,而是聰慧的將這事告知久帝,並且在一片廝殺中保護了久帝,最後簇擁他登基。


    由此,白沙步步高升,先為宮廷總侍衛,後為將軍,最後娶了蘇皇後的表妹沈氏。


    十年前,皇宮發生叛亂,白沙再次立功,最後冊封為越王,封地為資聃。


    按理來說,白沙為久帝的心腹,應該深得信任,可久帝性格多疑,又出生亂世,經曆無數效忠與背叛,如今眼見越王府在朝廷的勢力越來越深,加之他又想撤藩王,正朝堂,自然會拿白沙下手。


    白清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可以說他六歲之前,那個時候的父親深得久帝信任,倒也過得無憂無慮;然,隨著久帝對白沙的猜忌越來越深,再加上這段時間頻頻對越王府下手,他心裏怎麽會好過。


    袁阡陌之於袁軒與白玉瑩之於白清可謂有天然之別。


    或許世人不知,但白清在王府的時候聽母親說過,在趙氏與沈氏還是福王隨身侍女時,為了爭鬥孺人之位,趙氏在周氏懷孕的時候,故意裝鬼,使周氏受到驚嚇,差點難產。


    如今,袁軒還能在這個時候為袁阡陌奔走,白清是真真佩服他們母子的氣度,同時也為白玉瑩未來有這樣的夫君與婆婆感到高興。


    然,白玉瑩是他的胞妹,如果她出了任何事,那他是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就是他與袁軒的最大不同!


    白清的字自稱一體,遒勁有力,端正中更有著一絲飄逸,可以看出他堅忍且總是心懷希望的性格。


    葉輪的詩:


    “江南冬,風瑟瑟;千裏冰封路死骨,孕春之萬紫千紅。江南春,美如畫;一年之計始開端,種秋之無數希望。一年四季逐風流。”


    莫王府,久帝最為忌憚的一個王府,他開府五十年,既不是越王府根基不深,也不需像福王府那樣如履薄冰。


    最令人稱羨的越王府處於江南蘇杭一帶,是天下除京城最為繁華的地方。


    且蘇杭一帶與永安不同,京城永安經曆幾次叛亂,早已經搖搖欲墜,而蘇杭一帶在莫王的治理下井井有條,欣欣向榮。


    所以用民間一句最簡單的話來說,莫王府之於久帝,理你是還把你這個皇帝放在眼中;不想理你時,憑莫王府的威望與財力,振臂一呼,必定天下響應。


    沒有了那麽多的小心,葉輪的字龍飛鳳舞,恣意猖狂。


    然不管怎樣,他們依舊是人中龍鳳,自小受到的教育和王府的熏陶,使他們有著世人無法觸及的瀟灑風流與意氣風發!


    盡管三人各有心事,然而依舊與各位書生鬧了一個下午才回!


    三人回到莫王府吃了晚膳,葉輪才看著袁軒道:“仲姬兄的信我看了,我真好奇,璃家到底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事還須慢慢再查,現在我們最先要解決的是四個女孩為和平之燈獻祭的問題。”白清看向葉輪滿是憂心,“我來的時候,妹妹已經準備上路了。”


    “嗯,落兒也是明天出發。”葉輪點頭,“首先我們得想過辦法一起陪送過去,才有機會與璃家講條件。”


    “實在不行的話,我莫王府也不怕。”這就是莫王府的底氣,葉輪不斷的玩弄手中的杯蓋,白清看向袁軒,“仲姬兄怎麽看?”


    “我出來的時候與娘說過,能救就救,盡力而為。”袁軒說完看向白清,“但,這裏麵還有我的未婚妻,所以不到最後我絕不會放棄,然而,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拖累王府,這點還請慧之兄理解。”


    “我明白。”白清一臉的苦笑,葉輪知道他憂心妹妹,出聲安慰她,“放心,不到萬不得已,我莫王府也不會做驚天動地的事來。”


    葉輪說完看向袁軒,袁軒沒說什麽,隻對二人道,“所以看來其實我們的處境差不多,我覺得我們還是要集中討論有關於救人的問題。”


    “嗯。”兩人點頭同意,白清想了一會道,“我看我們可以先找十娘子談談,但這個女人好像不大好對付。”


    “嗯。”葉輪與袁軒相互看了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


    次日,便是四位女孩前往百層塔的日子。


    四位女孩白玉瑩,月公主,袁阡陌三人在京城,這天清晨天剛微亮,璃家就派了馬車來越王府。


    白玉瑩剛起床,就聽見侍衛來報,白沙滿是擔憂,白玉瑩拉著他的手道:“父王放心,哥哥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嗎,孩兒相信他。”


    “自然,父王也相信。”白沙點頭,白玉瑩囑咐一句,“父王要想辦法將母妃接出宮。”


    “放心,這事福王王妃和兩位孺人都會暗中周旋,相信等你的問題解決的時候,你母妃也就回來了。”


    “嗯。”白玉瑩點頭,一翻梳洗打扮後,上了馬車。


    璃家被安排在驛館,三輛馬車載著三個女孩到達,有人將她們接進內房。


    十娘子正在用早點,待到下人將早點撤去,她才懶懶地抬起頭來看她們。


    不再是初次見麵時的冰冷,她笑了,迷人的微笑裏卻是深深恨意和狠辣。


    是的,她的眼神使人感到害怕,從沒見過世麵的袁阡陌膽怯地退了幾步,低著頭,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嗯。”的一聲,十娘子收起那迷人的微笑,又恢複了平時的冰冷。


    “好好安排一下,我們馬上出發,隻是不知莫家那位女孩準備的怎麽樣了?”


    “莫王府來信,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我們到來。”侍衛躬身報到。


    “好。”十娘子滿意點頭,大概一個時辰後,一眾人馬踏上了去百層塔的路。


    永安成最東邊,通往百層塔的必經之路,美麗多情的江南,令十娘子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送行的人中除了莫王府的家眷外,還有兩個外人,那便是白清與袁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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