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朱瞻垶就站在門口看著外麵陰沉的天色。</p>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雨,不大也不小,在這個本該就是幹旱的八月,這場雨本來應該讓很多人開心起來的,但現在卻起到了完全相反的效果。</p>


    不過所幸,這場雨也算不上是很大。</p>


    “啟稟殿下!”</p>


    就在這時,一名錦衣衛小跑著進了院子,在院子裏就對著身在二樓的朱瞻垶行禮。</p>


    “有什麽消息嗎?”朱瞻垶的目光重新對焦,看向了院子裏的錦衣衛。</p>


    “回殿下,朝廷撥下來的賑災糧今日即可到達,早則午時,吃著申時!”</p>


    “朱銘,那個縣令呢?”朱瞻垶轉頭看向了朱銘。</p>


    “回殿下,那縣令一早就出去施粥賑災了。”朱銘微微低了低頭,低聲匯報著。</p>


    “李明興!”朱瞻垶點了點頭,喊出了一個名字。</p>


    “小人在!”</p>


    一名錦衣衛上前兩步,半跪在地。</p>


    “你帶三十名錦衣衛留在此地,監管那名縣令在這裏主持賑災工作,等賑災結束之後立即將其以及其家人待到應天府等候審判。”</p>


    “是!”</p>


    朱瞻垶微微點了點頭,那名傳遞消息的錦衣衛和李明興都退下了。</p>


    他此行下來是為了賑災,但也是為了考察受災情況以及黃河堤壩情況的,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個小縣城。</p>


    事實上,若非是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好教育弟弟,朱瞻垶甚至都不會來這裏。</p>


    “還真是狠啊。”朱高煦從旁邊的房間裏走了出來。</p>


    “我原以為以你的年紀,最後多少會心慈手軟一點兒,最多也就是誅殺首惡,家人可能就放過了,但沒想到你仍然還記得。”</p>


    “容二叔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樣的人,心機太重,殺氣太大,運氣太好,活不長的。”</p>


    “那不是正合了二叔您的心意嗎?”朱瞻垶絲毫不為所動,仍舊看著黑壓壓的天空。</p>


    “不過二叔的話,侄兒不敢苟同。”</p>


    “一世命即萬世命,這光灑在了我的身上,那我也必定要燦爛一場。”</p>


    “二叔,您也不必著急,這束光也終究會灑在您的身上,您也會和我一樣的。”</p>


    說完,朱瞻垶就轉身下了閣樓。</p>


    他屬實是沒想到,朱高煦會把這個評價給自己。</p>


    但或許,這也並不是什麽壞事,不是嗎?</p>


    簡單的吃了一點早飯,朱瞻垶一行人就離開了這座小縣城,朝著此次真正的目的地開封而去。</p>


    對於明朝時期的天災,朱瞻垶並沒有太多的記憶,最起碼不如貞觀初期的那場蝗災來的印象深刻。</p>


    不是他不關係,而是因為明朝時期的天災實在是太多了,光是地震就有一百多次,想要完全記住那是不現實的。</p>


    也正是因為此,直到朱瞻垶在到達開封之後才知道這次黃河潰堤所造成的的災害是多麽的嚴重。</p>


    黃河仍舊在源源不斷的向外宣泄著它的憤怒,整個開封城都被淹了,雖然在工部的努力下已經將黃河溢出來的水改道引向了東麵,但開封城中仍然是有到大腿處的積水。</p>


    時代和科技所限製,能夠做到這樣工部就已經算是很出色了,要知道從他們到達開封到現在,也不過是才過了三天而已。</p>


    “工部準備怎麽做?”朱瞻垶召過了工部侍郎張信,指著開封城問道。</p>


    “回殿下,現在還沒有很好的處理辦法。”張信雖然很不想這麽回答,但他也沒有辦法。</p>


    “現在黃河上遊的大雨仍未停止,黃河的水量不減,那就無法對堤壩進行修補,就算是修補了也隻是白費功夫罷了,因為那樣的話就隻有兩個結果。”</p>


    “一是白白浪費人力物力,以黃河現在的水量來說根本就沒辦法直接堵住,工部也不敢隨便開別的決口,因為那樣很可能會造成額外的損失。”</p>


    “二就是暫時堵住,但若是上遊的雨不停、黃河的水量不減,那麽遲早還是會再次潰堤的。”</p>


    “所以呢,你們打算怎麽辦?”這可不是朱瞻垶想要的回答。</p>


    “回殿下,就目前來說隻能一邊賑災一邊等。”陳信有些膽戰心驚的回答。</p>


    “等到黃河水量減少,我們就可以從黃河的北側開挖一條水道修建兩道閘口,暫時緩解堤壩的壓力,屆時我們就能夠堵住決口了。”</p>


    “等到決口堵住,那邊的閘口就可以放下,修建的水道也就可以重新填平了。”</p>


    朱瞻垶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p>


    別看黃河的堤壩這麽高,但實際上可能有一半甚至更深的地方都是泥沙,河水其實是很少的,因為黃河是一條地上河,也可以稱作是懸河。</p>


    朱瞻垶不知道的是,曆史上的這一次水災一直被拖到了近十月才把決口封住,等到十二月才徹底解決堤壩的問題轉而開始修繕開封城。</p>


    可朱瞻垶仍然想要去像一個辦法。</p>


    水泥?</p>


    不行,現在這個天氣,水泥根本就幹不透,就算是可以幹透那也得要很長的時間,更何況現在還沒有水泥,他得讓人現做。</p>


    裏外裏加起來,這個時間就有些超標了。</p>


    硬堵?</p>


    這個其實是可行的,可以弄幾個滑輪組用來運大石塊,隻要想那應該是可以堵住的,但問題在於黃河上遊的降雨仍在持續,硬堵解決不了問題。</p>


    正如張信說的,遲早還是會潰堤的。</p>


    “別想太多。”朱高煦拍了拍朱瞻垶的肩膀,他知道自己這個大侄子在想什麽。</p>


    “黃河潰堤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每次潰堤都隻能這麽解決,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夠做到在洪水期封堵決口。”</p>


    朱瞻垶無言。</p>


    他何嚐不知道這個問題?</p>


    哪怕是在後世,遇到強降雨災害導致黃河水位越過警戒線的時候,最後的辦法也就是選擇一個地方讓百姓撤離,然後人工決堤,緩解黃河的壓力。</p>


    後世的科技那麽發達都沒有辦法,放在這明朝能有什麽辦法?</p>


    隻不過朱瞻垶不知道的是,他的好二叔此刻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p>


    這一次,朱高煦終於是從他的這個大侄子身上看到了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而不是那個過於冷靜且妙計頻出,完全不符合這個年紀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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