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南邊來消息了。”


    昏暗的書房裏一盞燭火帶著淡淡的光暈,讓屋裏的人越發看不清臉上的麵容,隱約可見的是一個消瘦挺拔的青年男子在一邊的軟榻上斜靠著,一隻手撫著額頭,似乎帶著一絲愁容,而另一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更是顯得清冷凜冽,就是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冰涼。


    “哦,怎麽說?”


    帶著上位者威嚴的渾厚嗓音一瞬間布滿整個房間。就是邊上的燭火似乎也受了影響,閃爍了一下,冒了一個燭花。讓屋子裏又亮了一絲。


    “甄家那裏已經安排好了,人進了外院,雖然還不能靠近外書房,不過遞些消息應該沒有問題。薛家那裏也安排了,那家的小子好糊弄,已經站住了腳跟。隻是林如海那裏不怎麽好辦,他家的後院看得很緊,人手少,一時插不進去。”


    明明說的是這樣隱秘的大事,可是這黑衣人卻像是吃飯喝水一樣平淡。就是那個榻上的人也沒有過多的反應,隻是微微嗯了一聲,揮揮手,眨眼間,那個黑衣人就不見了蹤影。


    房間又一次恢複了安靜。好一會兒,才傳來那男子幽幽的歎息聲。


    “先生,您看呢?”


    似乎是對著空氣說話,不過怪異的是從壁櫥的後麵立馬傳出來了應答的聲音。


    “主子,我們還是遲了些,那裏,大爺和二爺估計早就派了人了。”


    這聲音更是低沉,還有一絲的蒼老。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今也不指望這些人能做什麽,隻要知道情況,不讓我們到時候措手不及也就是了,這些人家哪一家都不是好惹的。”


    聲音帶著些許的惱怒,似乎有些不甘的意味。


    “其實老爺子那裏未必不清楚,那裏可是稅賦重地,沒有就這樣讓他們瞎折騰的道理,恐怕,老爺子在這事上是留了後手的,畢竟他們做的有些顯眼了,聽說,前幾年老爺子去南巡的時候,他們都是花銀子都是直接讓人上門討要的,就單憑這個估計也早讓人把甄家劃到了他們一方了。可是老爺子卻一直不動,這裏麵估計有甄家老太太的麵子,還有的,估計就是老爺子有別的考量了。”


    隻要是人聽到這裏也都明白了這一個就是所謂的謀士的角色,而他們在說的就是體仁院總裁甄家和皇商薛家,最後一個就是我們都熟悉的林如海了。


    “這三家,林家其實是保皇派,應該是屬於老爺子的人,不好動手,那兩家,卻是牆頭草,聽說這些年隻要是皇子,他們都接觸過了,這樣的人家可不是什麽好幫手,說不得什麽時候背後會捅人一刀。那麽老爺子這樣容忍他們是為了什麽呢?”


    那謀士的話很直接,沒有半點的遮掩。讓聽者眉頭皺了起來。


    “也算是世家大族,在江南也是根深蒂固的人家,說是土皇帝也不為過啊,要是動他們,估計整個江南就要變天了,難啊!”


    “主子何必如此,不用您動手,就大爺二爺兩個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他們二位可容不得他們左搖右擺的,估計等他們沒有了耐心,也就是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別的不說,折騰他們不得安寧還是不難的。”


    這話顯然取悅了那個榻上的青年,眉頭舒展了。


    “也好,爺就再等等,當黃雀也是需要耐心的。”


    在京城的另一邊,賈家的外書房,賈赦也在看著林如海的來信,房間裏還有賈珍和賈璉,就是賈珠也被喊了過來。


    “看來南邊不怎麽好啊!這鹽商鬧得很凶,如今稅賦還不足3層,這些人家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如今國庫收益日減,這樣下去,皇帝是不會手軟了。又不是要造反,弄成這樣,還以為這天下是他們的不成?”


    賈珍先開口了,如今他是跟著賈赦走,有飯吃,腦子清醒的很。一眼就看到了這些秋後螞蚱的結局。賈珠和賈璉在一邊很有眼色的當背景,不敢出聲,這不是他們這些沒有當官的人該知道的,能讓他們聽聽就是信任了,沒看到這賈政沒有被喊來參與嗎?沒說的,那就是賈赦他們已經把賈政排擠出了賈家的核心之外了,同時也向賈珠表明了以後二房你是當家的意思。這讓賈珠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悲哀。


    “最近幾年,大皇子和二皇子爭鋒,這江南好些人家都已經有了陣營了,這恐怕是兩方爭鬥的結果,這鹽稅估計倒有一半進了他們兩家的口袋。動作可是不小啊!說來著甄家,那就是二皇子的錢袋子,這麽些年誰不知道。而薛家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也想摻一腳,這是他們這樣一個商戶可以選擇的嗎?不知所謂。夜郎自大。”


    賈赦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瞄了賈珠一眼,看到他的臉色有點蒼白,歎了口氣,對著賈珠說道:


    “你也別怪大伯說話難聽,當年你可知怎麽會有王家的小姐嫁到商家?士農工商,這一個縣伯都尉家的小姐,嫁到了商家,那可是天大的笑話,當時不知道嚇到了多少人家。再是皇商,也是商家,上不得台麵,還不是你生母做的好事?你生母本事嫡次女,當年和你父親定親的是如今嫁到薛家的那個,結果在一次薛家上門的時候,居然讓人撞到那王家大小姐落水,而救人的就是那薛家的公子,那王家大小姐隻好嫁了薛家,而你生母就替姐姐出嫁,到了我們賈家,如今,你也不是不懂這後宅之事,怕是這一聽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了吧!唉!”


    聽完這些話,賈珠的臉上隻覺得陣陣的發燒,頭都快要點到了地上。羞愧的不行。自己的生母做了多少的錯事,這幾年他早就明白的清清楚楚,如今想不到又聽到了一樁。雖說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可這不代表就該盲從,有多少是攸關賈家興衰的大事,怎麽能單單為了一個孝字就忽視了家族的傳承?


    賈璉看著賈珠的臉色不好,忙轉過了話題,給賈珠遮羞。


    “父親,您看這兩位誰會贏?”


    這話直接啊!讓賈赦白了他一眼。有看看賈珠,入了賈璉的願,換了話題。


    “這怎麽能是我們做臣子的人該管的?我們家是功勳世家,本就打眼,還在京城居住,這更是呆在了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這時候去結交皇子,那不是找死啊!從龍之功是好,可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命去博,向我們這樣的人家,隻要穩穩的跟著皇上走,不自己給自己添亂,無論誰上去了,也不會那我們開到,穩得很,何必自己找事?反而是你姑父那裏,兩麵夾擊,日子不好過得很。一個是庶長子,一個是嫡子,看吧,有的鬧了,皇上不出聲,他們就不會消停。”


    不得不說,多年的官宦生涯讓賈赦和賈珍如今眼光好了不少,對於形式看的也很準確。他們是不怕啊!反正他們還有實職在身呢,相當於兩層保險,怕個鳥啊!


    “璉兒,你過些日子去鄉試的時候,順道再到你姑父那裏去一次,告訴你姑父,實在不行,就把兩個孩子送到這裏來,免得遭了別人的算計,反正謹哥兒在,逸哥兒也有伴。咱們家姑娘小子都有。”


    這話倒是真心替林如海想的,這江南的鹽商一個個膽大包天,誰知道會做什麽出來?萬一他們鬥紅了眼,可就要殃及無辜了。還是多多防範的好,大人警覺些,可是孩子卻是有點防不勝防了。要是他們舍得,送過來也算是求個安穩了。


    賈璉心裏一動,雖然覺得那裏的情況不至於如此艱險,卻也感到背心有點寒意了,這到江南做官怎麽就弄的跟玩命一樣了。龍潭虎穴不成?要不讓姑父調回來?


    “父親,您看,姑父調回來怎麽樣?”


    賈赦看了一眼兩個小子,看樣子是有點給嚇住了,笑了笑,說的:


    “這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你們想想,當初你姑父好好的京官怎麽會突然調出去的?還有這去了幾年了一直沒有什麽變動又是怎麽回事?你呀,還不明白?你姑父那是皇上放在江南的一顆棋子,關機時刻估計還有大用呢!”


    不說賈赦書房裏怎麽樣的熱鬧,另一邊邢夫人正和賈瑾在那裏說著話。


    “不是你父親關照了你不要瞎跑嗎?你又折騰什麽呢?”


    賈瑾仗著年紀還小,往邢夫人身上扭糖一樣的亂扭,用著軟蠕蠕的聲音開始撒嬌了。


    “娘親,親親娘親,瑾兒最喜歡娘親了,人家聽說珍珠養神,瑾兒要給娘親養出最好的最大的珠子,讓別人眼氣去。”


    這一說,邢夫人眼睛都瞪大了,然後一陣的大笑。


    “我的兒,心肝呦,你個傻小子,這珍珠都是外頭采珠人的活計,你倒好,你養珍珠,你當時像豬崽子一樣啊!哎呦,我的心肝啊!娘親知道我家的瑾兒最是孝順。對不對?可是這下賤活計咱們不幹,啊!以後娘親還等著你考功名讓娘親長臉呢。”


    賈瑾真的是在研究養珍珠啊!不是瞎折騰呢,雖然如今家裏條件很好,可是這家夥讀書練武太快了,沒有什麽挑戰性,於是開始瞎捉摸了。


    人的腦子啊,這散發性思維都是屬於很正常的,對吧,不然也不會有什麽yy無罪,暢想有理的口號了不是,於是這想著想著,賈瑾就想出問題來了。覺得自己是沒有襲爵的資格的,這個家業以後說不得就和賈政分出去一樣,隻能得一點點,而且,他還有個嫡出的弟弟這樣一來,分的就更少了,這可怎麽好?所以就琢磨這自己弄點產業。以後也好腐敗腐敗。


    老實說他越來那是會的真不少,可問題是會的都太有專業性了,相對應的掙錢的本事落後了,關鍵是那個時候沒有必要啊!當特工的時候吧,錢都是公家出,你什麽時候看到007缺錢了?沒有吧!當和尚的時候吧!你看過廟裏的和尚花錢的?還是沒有吧!當樹妖更是沒有這個念想了。


    於是啊!這賈瑾就開始回憶以前看過的小說,想借鑒一下,於是就有了這個什麽養珍珠的事情,想著這是個很不錯的產業,好在他年紀小,人家當他瞎玩,也沒有人注意,這個時候邢夫人一說,他才發現似乎自己走入誤區了,這和身份不符啊!看來,這個事情就是能幹,也不能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不然事情大條了,一個世家子弟,自甘墮落,去做下賤人幹的賤業,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板子嗎!


    嗯,要不弄張什麽養殖說明,給老爹去?這好像就成不了自己的私產了。唉,不管了,反正,這個事情讓老爹煩惱去,反正,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再想辦法好了。做孩子真煩!做古代的孩子更煩!做古代世家的孩子最最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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