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瑾知道了這養珍珠的事情沒有了自己插手的必要,也就灑脫的丟開了手去。如今他才7歲,家裏也安穩的很,沒有必要把自己逼得這樣緊。一時間又回到了讀書玩耍的進程,隻是偶爾的開始幫著賈赦接待些外客,還有就是賈赦開始讓他接觸庶務了。這倒不是賈赦的教育兒子的方略,而是賈赦最近朝廷中的事情開始多了起來。


    說來還是幾個皇子鬧騰的結果,這你攻擊我,我攻擊你的,這樣一來,也不是沒有什麽好處,最起碼幾個屁股底下不怎麽幹淨的官員就倒黴了,於是大理寺的差事自然也就多了。


    於是那些收租子,看賬本什麽的賈赦找了賈瑾這個聰明兒子幫著看看,然後很意外的發現這個兒子理帳絕對是一把好手,這算東西算的那個快啊!讓賈赦高興了半天,順帶的,賈瑾為了自己方便,提出了表格化理帳方法,也就是最簡單的借貸賬本,還有阿拉伯數字被運用了。


    這個世界上阿拉伯數字其實早就有了,隻是不被人重視,賈瑾在書房也看到過,於是很順手就運用了過來,連個接口都不用找。這樣一來,算賬更是快速,賈赦如今對於做官那是訣竅多多,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什麽好東西都要獻給皇帝大人。


    這不,沒有多就這個新式記賬的法子就被送到了皇帝的案頭了,緊接著,戶部,內務府什麽的也開始運用了,不說效率提高了多少。單單是皇帝以後查賬方便就已經讓皇帝很喜歡了,還特意讓賈瑾入宮了一次。


    這一天,風和日麗,朵朵白雲,反正就是個好天氣,賈瑾穿著邢夫人新作的衣服,跟著賈赦入宮了。


    “臣(草民)叩見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賈瑾很規矩的跟著老爹叩頭,雖然這個時候他連皇帝是個什麽樣子都沒有看清楚,不過這可是皇宮,沒有他撒潑的餘地,對於這一點賈瑾心裏很是清楚。所以表現的很是乖巧。


    “平身吧。”


    隨著這一聲低沉的嗓音想起,賈瑾才隨著賈赦謝恩後起了身。賈瑾忍不住偷偷的用眼角餘光往上瞄,可惜隻看見了一雙黃色的靴子,雖然龍繡的很漂亮,但是也改變不了這隻是一隻腳的事實,賈瑾在心裏暗暗的自嘲:這就是所謂的捧臭腳嗎?


    在賈瑾在那裏胡思亂想的時候,賈赦已經和皇帝開始對話了。


    “賈愛卿,這就是你家那個文昌星生辰時出生的兒子?”


    看看,這皇帝知道的多清楚啊,賈瑾立馬收回了心思,耳朵數的高高的聽著。生怕漏了什麽。


    “正是這個孩子,皇上日理萬機,還能知道犬子的生辰,臣惶恐。”


    高,真是高啊!老爹,你確定你不是在憋屈皇帝?人家那是想營造一種天下有我掌握的氛圍罷了,你怎麽就硬生生的轉成了,皇帝對你的偏寵?不知道皇帝這個時候的臉色回事個什麽樣子,真的很好奇啊!不過,不好抬頭啊!真是憋死我了。


    “賈瑾。上前來。”


    看來皇帝是真的別憋屈了,這就換人了?哈哈!賈瑾很利落的上前,站到了皇帝的正前方,然後很直接的就抬起了頭,看著皇帝。


    這個皇帝真的不年輕了,也是,那兩個鬧騰的皇子據說已經年近30了,那皇帝有個50多歲了呢,保養得還是不錯的,看著和賈赦差不多大。不知道用的是什麽保養品,要不要帶回家給老娘試試?


    要是皇帝知道賈瑾心裏的想法,估計一腳就把他踹出去了,可惜啊!他不知道,所以在看到賈瑾落落大方的表情的時候,還在暗自讚賞,覺得這個孩子很大氣,很不錯。笑眯眯的就開始哄孩子了。


    “賈瑾,聽說,你一歲就能背三字經了,是不是真的啊?”


    哄誰呢?這是想讓爺當傷仲永嗎?不上當。


    “回皇上的話,時間太久了,那時候草民太小,不記得了。”


    這話回答的好啊!不過,這個你現在好像也不大啊!邊上的太監抖動的肩膀顯示出了賈瑾同學的威力。


    “嗯,那你現在在讀什麽書啊!”


    這是又換了一個話題了,看樣子剛才的回答也有點雷到了皇帝,不過現在這個好回答的很。


    “四書五經已經通讀了一邊,先生說目前隻要能認得全就好了,主要開始學詩韻什麽的。嗯,還有些史書傳記,先生說多讀史對於學習有好處。”


    回答的夠仔細吧,不過把考校的路子堵了,人家都是剛開始呢,你總不好問的太多吧!要不然可就是你為難人了。


    果然,皇帝噎了一下,然後順口問道:


    “學習上有什麽疑問不?”


    這純粹是順口問的,真的,老天作證,可惜,這天老天沒有空,於是皇帝悲催了。賈瑾同學為了塞住以後的問題,拋出了大殺器。


    “有的皇上,有一個問題,我想了好久,都沒有敢問先生,父親老是說皇上聖明,您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我能問出來嗎?”


    那純潔的小眼神啊,帶著一點點的崇拜,皇帝樂了,點頭示意賈瑾說。


    “皇上,我看到,不對是草民看到書上有這麽一句話,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可是有一天,草民發現,還有一種讀法,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兩種意思似乎是截然相反的,可是,書裏沒有斷句的表示,草民有點迷糊了,這到底哪一種才是正確的呢?頭一句是說:對於百姓,隻能使他們按照我們的意誌去做,不能使他們懂得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似乎對於孔聖人有教無類的聖訓有違,後麵的由於沒有人解釋給草民聽,草民自己結合了前句得出這句話新的分句方法: ‘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孔子的整句話就成了:詩、禮、樂這三樣東西是教育民眾的基礎,一定要抓好,如果人民掌握了詩禮樂,好,讓他們自由發揮,如果人民還不會,我們就要去教化他們,讓他們知道和明白這些東西。然後,草民覺得,也許這才是 ‘有教無類 ’的真意。可是草民膽小,不敢說給先生聽。皇上,您說,草民這樣解釋對不對?到底哪一個是對的呢?”


    炸彈啊!絕對的炸彈啊!不說皇帝,就是賈赦這個時候也有點頭暈啊!這可是《論語》,你什麽時候開始折騰《論語》了,你老子我怎麽不知道啊!這些是你一個7歲的孩子該折騰的嗎?蒼天啊!來道雷劈死我吧!不活了!早知道這孩子愛折騰就不該帶他來皇宮見聖駕啊!賈赦覺得自己要哭了。


    而皇帝呢?這個時候也覺得頭疼了,這可怎麽說的,老實說皇帝也讀過這一段,可是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個問題,就是全國那麽多的讀書人,多少年了也沒有人發現這個問題,居然讓一個7歲的娃娃提出來了,太沒有麵子了,這讓不讓人活了,這太妖孽了啊!


    這個時候你是回答好,還是不回答好呢?都不行啊!說第一個對的?那就是違反了聖人有教無類的聖訓,似乎就是承認了朝廷,儒家都在愚民,說後麵是對的,那那些目前在讀書等著考試的人怎麽辦?推翻他們一直以來的理論?這可行嗎?


    這個時候的皇帝對著這個一臉求知的小子那是怎麽看怎麽難受,可是偏偏說不出任何的不好來。你能說人家錯了?一個7歲的孩子,遇到不明白的請教大人,有什麽不對?而且還是自己讓他說的,你難道反悔?不可能啊!皇帝呢,金口玉言啊!


    這個雷太大了,皇帝有點接不住了,遲疑了半響,才下定決心,說道:


    “這個,賈瑾啊,這個問題呢,朕一時也和你解釋不清楚,你看這樣,朕把問題放到翰林院去,過些日子讓翰林院的掌院和你說可好?”


    這是踢皮球呢,估計這下子翰林院的人要倒黴了,這個問題真的很大啊!不知道他們到時候怎麽和皇帝解釋了。反正這一會兒是混過去了,皇帝這個時候都要擦汗了。


    不過賈瑾可不願意放過他,心裏暗暗的笑了笑,繼續一派天真的說:


    “皇上,那您能讓他們多給我解釋一個不?”


    這話問的賈赦後背都出冷汗了,倒是皇帝,想著反正都這樣了,繼續吧,看看這孩子還能問出什麽來。又帶上了慈祥的麵孔,對著賈瑾點了點頭。


    於是第二個地雷來了。


    “皇上,先生總是說做人要以德報怨,可是,我查了,原句是這樣的: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 ‘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草民想了很久,覺得是不是這樣解釋的:孔子的一個弟子問他說:師傅,別人打我了,我不打他,我反而要對他好,用我的道德和教養羞死他,讓他悔悟,好不好?孔子就說了,你以德抱怨,那 ‘何以報德?’ 別人以德來待你的時候,你才需要以德來回報別人。可是現在別人打了你,你就應該 ‘以直抱怨’ ,拿起板磚飛他!草民覺得自己解釋的很不錯,可是又覺得和先生教的有出入,到底該怎麽理解呢?皇上,能不能讓翰林院的大人也給說說?”


    這個時候的皇帝已經沒有別的話好講了,在大殿上表示被人欺負了就要拿板磚砸人的,賈瑾絕對是第一個。開眼界啊!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賈赦一眼。然後對著賈瑾說道:


    “那如果是你的長輩欺負你了呢?你也拿板磚砸人嗎?”


    這什麽意思,是說當初賈母和賈政的事情,皇帝,你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噎了你一下嗎!用的著立馬還賬嗎?


    賈瑾吐槽了一下,然後很有精神,略帶崇拜的對著皇帝說:


    “以前,父親打我屁股,我沒有辦法,不過現在有了,我可以來告訴皇上啊!今天我知道了,父親最怕皇上了。今天我說了這麽多,父親都沒有揍我呢。”


    哼,和我耍心思,爺是誰?好假假也多活了好幾百年好不!拍皮球誰不會啊!看你怎麽接。順帶還撇清了賈赦,看看,平時我也這麽說的,隻是每次都要被揍呢!把賈赦也擺在了受害人的位置上了。


    果然,皇帝不說話了,沒法說啊!瞪了好一會兒眼睛,皇帝終於開口說道:


    “嗯,這個孩子很機靈,來人,帶去後麵給皇後看看。”


    這是想打發他走了,沒那麽容易,叫你占了我家的珍珠,叫你占便宜。要死啊,這家夥原來還記著珍珠的事情啊!皇帝給華麗麗的遷怒了。我說,這珍珠還沒有養出來就這樣,要是到了真的出珍珠的時候該怎麽樣啊!你個小心眼啊!


    “皇上,草民今年7歲了,男女7歲不同席,草民還是知道的。”


    賈赦覺得自己聽見了天開的聲音。要不是最近身體不錯,說不得都要尿褲子了,你丫丫的,就你個死小子,毛還沒有長齊呢,到了後宮也幹不出什麽壞事,還7歲不同席,這是考驗你老爹的心髒啊!


    皇帝歎氣了,真的,除了歎氣,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話講了,還說什麽?和一個7歲的孩子置氣?他還要臉麵呢。轉頭一看賈赦滿臉的冷汗,皇帝也忍不住幸災樂禍了,朕這裏是難得一次,看這個孩子的樣子,估計,在家也是個折騰的主,人就是這樣,看見比自己更倒黴的,一下子就會覺得心裏平衡了。皇帝現在很慶幸,賈瑾不是他的兒子,不然估計要早死了。於是皇帝對著賈赦同情的說道:


    “賈愛卿,幸苦你了,這孩子!嗯,很不錯。”


    說了這句,皇帝再也不想說什麽了,直接走人了。還怎麽得,難道被雷的還不夠嗎?對了,不管怎麽說這孩子是自己叫進來的,賞賜不能少啊!


    於是賈瑾笑眯眯的帶著一堆的東西回去了,至於接下來翰林院怎麽熱鬧,那就不關他們的事情,如今要注意的是,回家自己的屁股不會受罪,看老爹的臉色,估計自己不好受了。回去找老娘救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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