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院子帶著淡淡的熱氣,丫頭們都在避著日頭的地方站著,就是幾個往來走動的婆子,也輕手輕腳的,不敢發出大的響聲,誰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太太看帳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打擾了太太,可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隻有一個30多歲的婆子急匆匆的走到了正房的門口,對著站在門口的費婆子招了招手,等費婆子過來,附耳說了幾句,等費婆子點了點頭,這才走到一邊站著,等著看是不是太太要召見,規矩是一絲不錯,從中也可以看出,如今的賈府下人之間的規矩已經嚴謹到了什麽地步。這就是被賈赦同學長期訓練的結果啊!絕對的喜人。


    “太太,王善寶家的回來了。”


    費婆子站在門邊,輕聲的對著一邊正在看著賬冊的邢夫人回話,眼睛更是緊緊的盯著邢夫人的臉色。好爭取第一時間知道邢夫人的表情變化。好揣摩著邢夫人的心思回話。這可是做奴才的基本職責。


    “哦。怎麽說的。”


    邢夫人頭也不抬,隨口問道。


    “老太太說,她身子不好,不耐煩走動,就在那裏過節了,二老爺說是請了二太太的娘家人來做客,不好讓客人勞煩,二太太那裏身子還是不怎麽樣,這剛出了月子沒有幾天,身子乏力,就不來了。”


    “這麽說,二房這一次中秋,還是不一起過了?”


    邢夫人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心裏隻覺得好笑,老太太什麽心思?還不是想讓他們一家子上門去請?也不想想,她可是遭過宮中訓斥降級的,還被勒令進入佛堂不得出來的,居然還這樣的不識趣,一心隻想著臉麵,想要他們大房低頭,真是不知所謂。這幾年,年年都來這一出,當初頭一年,賈赦還上門去請過,可是除了被罵上一頓,就是說什麽兄弟齊心的話。


    真是說出來都不怕別人笑掉大牙,什麽兄弟齊心,要真是兄弟齊心,大房會被壓製這麽些年?大房的人都白死了不成?


    等到賈赦幫賈政弄了個官職出來,老太太似乎以為自己說話還有威力,又開始指使者賈赦幫二房做這做那,要不是看在賈珠向來恭敬的份上,賈赦估計理都不想理,如今除了幾個孩子的事情,其他的那也是能推就推,聽煩了就拿著皇上的聖旨說是,倒如今也算是平順。


    隻是這每回過節都來這麽一出,真是讓人噎得慌,索性這幾年就直接讓奴才去問,愛來不來,反正這按照聖旨老太太可以不能出來的。自家這樣也算是孝順了,也沒有了把柄。


    “是的。”


    費婆子看著邢夫人的臉色,心裏也覺得老太太有點太矯情。如今唯一和大房關係還行的賈珠帶著一家子外放了,那個能作為小輩傳話的元春嫁人了,剩下的那個什麽含玉而生的寶玉還有那個探春,賈環還都是奶娃子不頂用。你鬧騰個什麽勁啊!


    要說這個賈環,唉,賈瑾知道的時候,絕對是驚秫啊!覺得這個自己的影響力已經有提升了很大的一截,為什麽呢?這裏就說明一下,蝴蝶的作用哦,由於賈珠身體比原著好了很多,所以賈蘭提前出生,如今該是2歲了,和賈寶玉同年,同時探春還是庶出,但是賈環成了嫡出哦,成了從尤氏肚子裏出來的了,自然這個生辰八字也變了,原著中趙姨娘在生了探春沒有多久又被查出了有了身孕,似乎賈環和探春之相差一歲,看明白沒有哦,就是探春出生不到三個月,趙姨娘有很威武的懷上了。絕對是猛人一個啊!那個時候,經過生產的肚子不知道癟下去沒有?真是個大問題。


    不過如今這賈環是7月1日的生辰了,還是尤氏這個平妻所出,身份成了嫡子,想來應該不會被養成原著中那種猥的樣子。至於是不是賈政同學不忿賈赦有三個嫡子,所以一心在尤氏的肚子上,這才有了賈環嫡出,這就不怎麽知道了。


    倒是探春,依然沒有如願的擺脫庶出的身份,不過好在尤氏雖然也不是個多好的主母,卻比王氏心軟些,原著中能讓賈珍的後院庶出孩子出來,可是也沒有怎麽虧待了賈蓉,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她的秉性。自己有沒有親生的女兒,想來她的日子應該不錯就是了。


    不說這些,單說費婆子在那裏吐槽老太太,邢夫人那裏已經收起了賬本子,開始喝茶了。


    “既然二叔那裏有有客人,咱們也不好妨礙了二太太合家團聚。今年還是咱們自己過節吧,對了,去和三姑太太說一聲,到時候進府來一起過節,好歹是一家子骨肉,不必這樣客氣見外。”


    這一家子骨肉就把老二家丟了?不過這話說的解氣,你說要是老太太知道這賈家的姑奶奶在這邊過節,卻沒有去奉承她,會不會氣病了?真是不好說啊!


    “太太說的是。三姑太太那裏是冷清了些,接了來倒也熱鬧,如今家裏表姑娘,表少爺這麽多,可是熱鬧得緊,也是咱們老爺心善,這才有了這人丁興旺的景象。等著這些爺們都當了官,娶了親,到了過節的時候,那才是富貴景象呢。”


    費婆子說話也是討巧,如今她也是看明白了,老爺對這些個孩子那是真好,這幾個住在府裏的,哪一個不是按著自家爺們姑娘的份例養著!這舅舅當得很有些樣子,外頭也有不少的人說,這幾個哥兒姐兒那是福氣好的,有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舅舅,也還好是賈赦當家,要是原來,誰聽見過這賈府管過出嫁的姑奶奶?嫁出去這麽些年,該落難的早就落難了,也沒有見賈家出麵過一次,還是賈赦,這一當家,就開始幫襯外甥。是個心善的。


    賈家有著樣的名聲,費婆子這樣的人走在外頭也覺得抬頭挺胸的。再說了,她也是大宅門裏待了多少年的,多少也明白這估計也是給自家的幾個爺們攢幫手,畢竟族裏的人雖說也不少,可成才的沒有幾個,關係上也有些遠,不如這幾個,養在府裏長大,那和府裏就是一條心。但是老爺的這份養育之恩,就把他們綁得死死的。


    邢夫人聽著費婆子的恭維,心裏也覺得妥貼,這幾個月看下來,這些個孩子的確都是不錯的,對她這個舅母也親近。


    “瑞娘這些日子規矩學的如何?女紅可上手了?”


    這男孩子有外頭的夫子,有老爺,這女孩子可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彎彎有三姑奶奶在,這瑞娘卻是個沒娘的孩子,這都十歲了,原來家貧,在叔叔家也是一直燒火做飯的,生生把手給弄粗了,這養了這麽些日子才算是養回來些,可是這大家氣度卻是差了不是一點兩點。這孩子既然養在自己家,將來說不得也是從自己家出嫁,就算不能嫁個世家子弟什麽的,可是憑著老爺的身份,怎麽也會是個殷實之家。這規矩教養那是一等一的重要,可不能讓別人說她不會教孩子。


    “瑞姑娘聰明著呢,這才多少日子,都學的像是有了幾年了,女紅上很是有天分。”


    這話說的就有意思了,這是說這孩子繡花還成,其他的有些刻板。這也正常,任誰這一下子推翻以前的一切都會又不適應的。


    “聰明就好,到說親還有些日子呢,不急在一時,你也看這些,這幾個嬤嬤都是老爺特意請來的,別怠慢了。”


    說完了這些,邢夫人起身準備往外走,準備去庫房查看明天要用的東西了。


    中秋之夜,天氣微涼,院子裏掛上了大大小小的燈籠,渲染出了一派節日的喜色。正堂裏用屏風隔開,男女分坐,分了兩桌。


    外頭的一桌分別坐著賈赦,賈璉,賈瑾,林逸,李佑,陳宇,章禮7人,裏麵的一桌是邢夫人,章賈氏,賈瓊,賈瑤,李瑞娘,章彎彎6個,隻有半歲的賈琮隻有在一邊流口水看著的份,還上不得桌子。


    雖然沒有老太太和二房的一家子,不過這桌子上也算是坐的滿滿的了。賈赦看著就覺得熱鬧。隻有當他看到一邊賈瑾和林逸的時候,眉頭就會不由自主的抽抽。邊上幾個小子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就在昨天,這倆個不知道怎麽的,又折騰上了,說是什麽以形補形,愣是要廚房燉豬爪子,說要補腳力,比爬山,把整個廚房個折騰的那個亂啊!就跟狂風過境一般。


    賈璉看著父親的樣子也覺得忍不住好笑,每次賈瑾闖禍,父親就是這個樣子,偏偏對著他還總是沒法子,因為這個孩子隻要父親說的多了,立馬就會離家出走,當然不是什麽自己鬧得,他還不至於沒事找打,隻是某人會很巧的讓翰林院的那些蹲點的人找到接他的機會,然後光明正大,滿臉委屈的跑到翰林院去蹲一天,拋出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什麽太陽為什麽從東麵升起西麵落下啊!人為什麽站在地上,不是飛到天上啊!還有最折磨人的就是讓這些老儒做什麽數學題!這術數也是君子六藝啊!你們不是大儒嗎?怎麽可以不會呢?然後就等著那幫子老頭子吵架,再然後就是父親開始擔心,生怕他被那幫子老頭子欺負了,冒著被那些個硯台,鞋子,毛筆亂飛砸中的危險去翰林院接人。


    沒法子,這幫子老頭子一吵起來屋頂都能掀翻了,連隔壁的衙門都別想理事了,據說已經有人忍受不住,開始上書,提及把翰林院搬遷的意見了。連皇帝也是聽見翰林院三個字開始皺眉,這折騰的!真是威力巨大啊!


    回到現場,賈璉如今那是已經習慣了救火的工作了。就是另外三個也是跟著看了不少的戲,對於他們融入這個家庭有很大的促進作用!隻有林逸屬於合夥作案,賈赦每次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時候,就寫信把他的豐功偉績報告給了林如海,然後根據林如海的意思,不是罰寫大字,就是屁股蛋遭殃,反正沒有個好,就是遠在揚州的林如海和賈敏每次一接到信也開始覺得頭疼,一方麵是覺得給大哥添了麻煩,另一方麵也為自己的孩子有了夥伴,變得這樣活潑高興,最關鍵沒有接回去的是,從林逸到了賈家,每次寫信都會把林逸的身高體重寫上,這樣一來,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小子那是健康的成了肉團了。讓林家的夫妻兩個真是快樂並痛苦著。


    當然同時賈赦和林如海的交情也隨著這一封封的信件來往變得越來越好了。


    “三弟,上次你說的笑話還沒有說完呢,今兒大家都在,你繼續說吧!”


    喂,看老爺的意思,似乎有點不對,趕快自救啊!賈璉對著賈瑾一陣的擠眉弄眼,這怪異的表情擱在賈璉的那張臉蛋上還真是怎麽看怎麽搞笑,那桃花眼擠得都快成了眯眯眼了。


    賈瑾接收到信號,立馬笑眯眯的答應了。準備開講,一下子,就是周圍的奴才走路都放低了聲音,要說這三爺有什麽最厲害,對於這些奴才來說,既不是問題多多,也不是炸房子概率太高,而是這故事豐富多彩啊!而且這每一個都是絕對的經典啊!現在有好多的說書人都在自家後門轉悠,就想著早點從賈家的奴才那裏得到些新故事好在外頭開講呢。真是沒有版權意識。


    “那個,上次說到那裏了?”


    這是吊胃口,是不是?就連林逸也白了他一眼,愣是沒有人接口,於是他隻好自己往下接,心裏腹議到:你們真是不會配合,捧角知道不?也是要有流程的。


    “啊,上回說到那個孩子一人孤苦,不過六歲就要獨自生活,吃百家飯,還要防備著叔叔來洗劫本就是一貧如洗的家,於是養成了吝嗇的毛病。這一天他和村裏的婆子去趕集,用剛挖陷阱抓來的兔子換吃食,等到了回來的時候,那個婆子說:‘有根啊,今天收入不錯,要不我們坐牛車回去吧?好早點到家。’那孩子怎麽也不肯,心裏開始盤算這坐車的1文錢能賣多少東西,還算計著每回趕集省下來回的車錢,這一年能省下多少的銅板,最後那婆子看著這孩子的樣子,無奈的隻能跟著一起走回去,總不能讓一個孩子自己走回去吧!那也太不好意思了。但是心裏卻想著,下一次一定不和這孩子一起出來了。這才走了半路,眼看著這孩子滿臉的汗,卻倔強的一言不發,心裏又有些心疼,剛想安慰幾句,歇上一歇,隻見這孩子卻開始拚命快走起來,倒是讓這婆子嚇了一跳,喊道:‘有根啊!走這麽快作甚,歇歇吧!’隻聽那孩子回道:‘我這是憋不住了,好早點回去大大。’”


    這裏賈瑾話一出口,賈赦剛含進嘴裏的酒就噴了出來,連著嗆了起來。眼睛開始不自覺地瞪了出來,顯然覺得這孩子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實在是太過了,想要訓人了,賈瑾一看,連忙往下說:


    “那婆子一聽,就說:‘有根啊這邊上到處都是稻田,你隨便找個地方就是了,別趕了,別憋壞了,你還是個孩子呢,沒什麽不好意思的。’誰知道,這孩子卻說:‘這到了年底,一缸子肥料能賣上3文錢呢,不能白給了別人。’”


    這一說完,靜默了一秒鍾之後,一屋子的笑聲,差點把桌子都給掀翻了。就是邊上女眷的那一桌,也一片的叮呤當啷的掉筷子聲。門外的丫頭們早就躲到了一邊開始抖動肩膀了。就是賈赦也憋不住那張臉,笑得胡子掉進了酒杯裏。更不用說那幾個小子了,賈璉的桃花眼都快笑沒了,穿著粗氣說道:


    “這可是大事,3文呢!可以買多少包子。”


    這原本是隨口說笑,偏偏這實誠的陳宇接口了。


    “1文一個,可以買3個包子。”


    這下子,剛有些緩和的笑聲又響了起來。李佑接口說道:


    “完了,我們宇哥兒也要出了魔了。”


    偏偏陳宇聽不出李佑的冷笑話,還繼續說道:


    “這孩子也沒有錯啊!他日子艱辛,自然算計的精細些,1兩銀子1000個銅板,這要是仔細些,說不得一年能省下好些呢。”


    他真的是從生活角度去看的,沒有當笑話聽的意思,倒是賈赦聽了看了幾個孩子一眼,心裏也為這幾個外甥先前的窮苦歎息,好歹也是大家子出身,卻落魄成了這樣,這也是前車之鑒啊!自己家也要努力了,不然說不得這故事裏的孩子就會是自家的子嗣的結局了。


    隨又說道:


    “外頭一般人家,一年有個20兩那是就能過一年了,還是屬於日子好過的人家,要是窮苦些,一年能有個幾兩,也能不餓肚子了,你們一個月的月錢,說不得就是貧苦人家的救命錢。以後你們也要學會珍惜啊!”


    這是訓示了,幾個孩子都站了起來,恭敬的應了。賈赦擺擺手,讓大家坐下,接著幾個小的又說了幾個外頭聽來的笑話,恢複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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