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房的熱鬧不同,二房這個時候卻有點冷清,不說賈珠一家子不在,就是賈政也不是個能說會道能活躍氣氛的人,尤氏雖說也算有點口齒伶俐的意思,可惜這個時候身邊還有這寶玉和賈環兩個小的需要照顧也沒有時間和心力去活躍氣氛。由於這家裏也沒有什麽大孩子,於是這一家子也就沒有分桌,隻是賈政一看這一邊的三個小的心裏不知怎麽的,就有些不大舒服,自己都已經年近40了,這幾個孩子卻還是幼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長大,自己又能指望誰?


    這個時候,賈政那是萬分的想念自己的長子。想著如果長子在家又會是怎麽樣的一番情景。隨後又覺得這賈珠還是不回來的好,這麽些年,自己還是在七品的位置上不動彈,倒是兒子,這外放了官職,要是回來必然會升一升,那豈不是比自己官職高了?那自己這個當父親的臉麵可就不怎麽好看了。


    賈政那裏臉色變化,老太太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心裏微微一過,就明白了小兒子的心思,想到這些,老太太也覺得有些難辦,你說怪兒子不爭氣吧,說實在的,老太太還真是說不出口,這兒子那個五品的官職怎麽刷下來的,大家心裏都有數。這事還真不好拿出去說,不然這好不容易讓老大給老二弄來的官職怕也是保不住了。怪老大不盡心吧!如今自己被關進了佛堂,從前往來的那些老姐妹一個個都避如蛇蠍,自己是一點也使不上力了,就是自己的娘家也和自己斷了往來,雖說還可以借著珠兒他們,讓王家使一把力,可是上次外放的結果讓王家麵子上很難看,如今他們也不怎麽用心了。能還顧著珠兒已經是很給臉麵了。這樣一算,除了老大,自己居然一點能使力的地方都沒有。


    這樣一想,老太太對於這次中秋沒有到賈赦府上去的決定有了幾分的後悔,要是這一大家子都去了,趁著兄弟吃酒的時候,自己說上幾句,讓老大給老二活動活動,想來老大也不好拒絕。


    想到這裏,就想著是不是過幾天吧老大叫過來一次,自己和他說道說道。也好讓老二在進一步。


    感情這老太太認為這朝堂就是老賈家開的了,說動就能動的,這思想要不得啊!可想而知,這賈赦估計又要受罪了。


    不過不怕,如今因為賈敬在道觀搗鼓火藥的事情,皇帝對於賈家的監視力度那是翻了好幾倍,估計這裏老太太一發彪,那裏皇帝立馬就知道了,到時候到底是誰倒黴還說不準呢。


    節後還沒有等到老太太發揮一下,有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倒是讓老太太的眼睛又一次開始閃現著算計的光芒。


    這一天,老太太娘家的一個旁支侄子來看老太太,話裏話外的大皇子如何如何,這讓老太太想到了讓賈政升官的好途徑,那就是從龍。


    這下子老太太開始盤算了,這二皇子雖然是嫡子,不過常年說的好啊!長幼有序,這大皇子坐上那個位置還是很有希望的。(老太太,您這個時候想到長幼有序了,當年您偏心的時候咋就沒有想到呢?)


    繼續盤算,自家的實力還是很雄厚的,看看老大家,看看賈珍那裏,再看看家中的幾個進士,嗯,應該是有參與一把的本錢的,還有府裏的銀錢,也是很寬裕的,想來到時候也會很有作用的(那是大房的錢,您老怎麽不用您自己的私房?又算計大房的錢幹嘛?有仇啊!不把賈家折騰敗了您不甘心啊!)


    反正那裏老太太算計了半天,越想越覺得自己精明,立馬找人去叫賈赦還有賈珍。準備好好的教導一下這兩個不上進的孩子,知道知道這從龍的好處。順帶讓他們明白什麽叫同心同德,等向大皇子示好後,好給老二搗鼓個好職位。


    不說老太太和賈赦他們說了什麽,反正,她一說完,賈赦和賈珍就傻眼了,覺得這老太太有點瘋魔了,為了讓老二升官,那絕對是不擇手段啊!什麽都敢想啊!賈赦先不幹了。


    “老太太,您該知道,這事弄不好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事,您這樣是拿賈家合族的性命做賭注,值得嗎?就為了二弟能升官,難道說其他賈姓族人的性命就不值錢了不成?”


    這話很重啊!老太太也不敢接啊!立馬站起來,砸了一個杯子。


    “你這是和母親說話的態度?你的孝經白讀了嗎?我這是為了合族的利益。要是成了,咱們兩府就能恢複往日的榮光,說不得這國公府的牌匾就能重新掛上去了。我這一片心,你怎麽就能說成那個樣子。”


    說的那個痛心疾首啊!賈政在一邊看著露出一臉感動的樣子,可惜除了他別人不買賬。


    賈珍接著賈赦的話頭說道:


    “老太太,就是皇帝那裏都有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您這樣可是牝雞司晨了,聖上的聖旨還在呢,您這可過了。”


    說這話的時候,賈珍臉上那是一派的肅穆,這個時候他代表的可是族長的威嚴。可惜這老太太當老大多年,已經早就習慣了說一不二,就是佛堂這幾年也沒有忘記早年的威風,一直等著重新發揮的一天呢。也許是憋壞了,也許是被打臉了,也許是那個聖旨的事情,讓老太太覺得揭了傷疤了,反正這一天那是絕對的超水平發揮啊!


    “這是什麽話?我可是你的叔祖母,你眼裏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你這樣說話,可是想我去告你忤逆?”


    忤逆可是大罪,這是想毀了賈珍啊!這下鬧大了,賈珍發火了。冷笑了一聲,站起來,看著老太太,說道:


    “長幼尊卑?忤逆?老太太您說這話真是可笑!是誰不顧禮法,為了自己的偏心,違背了長幼禮法,害的賈家合族蒙羞?是誰被聖上嗬斥關入佛堂?是誰被降了品級,讓賈家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老太太,您是不是忘了,站在您麵前的我是賈家的族長?我這個族長忤逆了誰?要不要我父親來和您說說?要不要讓族裏的幾位族老來找您說說?什麽時候我賈家爺們的事情,朝堂的事情,要讓一個被關進了佛堂,降了品級,沒了名聲的女人來決定了?啊!”


    賈珍每說一句,老太太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等最後一句出來,老太太的臉色一陣灰白一片,一時間直接昏倒了過去。


    賈政連忙上前扶住了,一疊聲的讓找太醫。還訓斥起賈珍來。


    “珍兒,你說的話真是大逆不道,哪有你這樣沒有大小的訓斥起長輩的族長。”


    話還沒有說完,賈珍就打斷了賈政的話。


    “夠了,什麽叫大逆不道?我真不知道我哪裏大逆不道,這皇上立誰為嗣,這是皇家的事情,你一個七品的小官居然也想插手,這才是大逆不道,還有,如今你是什麽身份,老太太又是什麽身份?太醫?虧你說的出口!我勸你一句,安安穩穩過你的日子,別再給全族招禍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當然若是心裏不服,大可到大理寺告我去,我們到大堂上去分說分說。這威逼族長參與奪嫡,是個什麽罪名。”


    好了,這一句一出口,賈政立馬歇菜,不管他心裏怎麽想要這從龍之功,怎麽期待著升官,讓人恭敬,甚至是得回自己該有的榮耀,也明白這事是不能放到明麵上的。要是說開了頭一個倒黴的就是他了。一時間啞口無言,臉色漲得通紅,隻覺得讓一個小輩這樣打臉,再也沒有臉麵見人了。


    賈赦看著這一出的鬧劇,隻覺得好笑。看著賈珍有要走的意思,也站了起來。對著賈政說道:


    “二弟,安生些吧,老實和你說,當初你從山東回來的時候,彈劾你的折子已經到了禦前了,原本你不僅會被奪職,還要受到大理寺的判決,當初初定的是,要讓你發配1000裏,還是我和王子騰聯合了史家,集三家之力才保住了你,還求著聖上開恩,收回了永不錄用的禦批。說實話,要不是我們三家丟不起這個臉,王家也好,史家也好,斷不會出手的。如今能讓你做一個不被皇上注意的七品,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極限了,這一點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找王子騰問問。你若是再折騰,恐怕我們也保不住你了,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就往外走去,看也不看老太太一眼,從老太太眼皮亂動就能看出,老太太這是裝暈,老一套了,誰不知道啊!


    賈珍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對著躺在榻上,閉著眼睛的老太太說道:


    “老太太若是一意孤行,也好辦,分宗就是。”


    這話大概是這一天最重的話了,分宗,那是要把賈政這一支直接剝離啊!嚴重了!說完,賈珍就走了出去,而老太太也睜開了眼睛,隻是那眼裏的狠戾,讓一邊的賈政也看的心驚不已。


    可惜沒有等老太太想出什麽狠招,沒有幾天賈敬就上門了,還帶著一幫子老頭老太,都是族裏的長輩。對著老太太宣布了族裏的決定,那就是直接把老太太關到了家廟,和王氏一起參佛。


    一個月後,帶著賈珠的一封信和族裏的決定,賈珍召開了祭祖大會。這個決定對於賈政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那就是賈珠要過繼了。


    不用說這是賈珍的手筆了,事情是這樣的,這一回去賈珍就覺得這個事情要早點斷了老太太的念頭,不然怕是要拖累了全族,於是連吃飯都不吃就直接去了道觀,找賈敬去了。


    賈敬雖然那是個愛科學的孩子,不愛做官,可是對於朝政那也是懂的,世家子弟,從小培養,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賈珍一說,立馬就明白了重要性,最關鍵的是他很明白這個嬸嬸的性子,怕她不達目的,會不擇手段,於是連忙回去召集了所有在京的族老商議辦法。


    要說這從龍之功,對於這些個族老也是很有吸引力的,這也是為什麽原著中老太太能順利進行的原因,可是這掌權的人不同,結果必然也是不同的,賈敬很坦率的說了朝中的混亂,也說了如果不成會遭到的結果,這全族覆滅對於這些族老來說,代價實在是太大了,這不參與大家不是過的也不錯嗎?而且如今每年的份例還是不錯的,沒必要為了一個畫餅,把自家性命也搭上啊!


    然後再一聽,那個老太太居然說不同意就是忤逆,大家一想到那個老太太的性子,立馬知道了,這感情是想拿全族的老少給人當棋子,換她那個寶貝兒子的前程啊!這下誰也不幹了。這不是拿大家當傻子嗎?


    當然還有人可惜了一下賈珠,覺得他有這麽個父親,祖母真是倒了血黴了。賈敬一聽,這賈珠到底是賈家的孩子,人還是不錯的,進士出身也有前途,雖說免不了被他父母帶累,不過也不能白白放棄了。於是想出了一個主意,寫了一封信,讓人快馬送到了山東賈珠的任上。


    這時候的賈珠正在下鄉,一心想做出點成績。誰知道得到了祖母和父親居然想要從龍,還拿全族的性命做賭注的消息。一時間差點吐血。看著敬大伯的意思,祖母和父親那是已經得罪了全族了。再加上他早就知道了家裏如今因為煙花的事情,多了好多的皇家的人,不用說,還從龍呢,估計這事情,皇上都已經知道了。


    賈珠有些悲哀,自己怎麽會有這樣愚蠢的家人,他隻是想憑自己的努力讓這個家重新站起來,這才幸苦多年,不說期待家裏能幫什麽忙,最少你能不能不要拖後腿啊!賈珠看著信就感覺到前途一片灰暗。


    等恢複了神色,想看看族裏還有什麽吩咐的時候,發現了敬大伯給他出的法子,那就是過繼。過繼到賈敬的庶出大哥賈敷的一脈,成為賈薔的叔叔。不得不說這絕對是一個好法子,這樣一來,賈珠不但沒有了父親和祖母時不時的腦殘拖累,也脫離了王氏帶來的影響,更厲害的是避免了將來由於家產的事情和尤氏產生糾紛。


    這一決定可以說是皆大歡喜,賈敷沒有什麽產業,由於早逝,家裏一直都是靠著賈敬和賈珍一家負責照顧,就是賈薔也是賈赦養大的。不過有了賈珠過繼來,不管怎麽說,意思意思也要分一些產業,可以說這是給賈珠的臉麵。也是以後賈薔的依靠。這點小錢,老實說賈敬還真是不在乎,賈珍也覺得無所謂。但是賈薔他娘那是滿意的很了,因為這樣一來,自家這一脈也算是書香門第了,賈珠可是進士出身呢!對於自己兒子以後也是有好處的。


    其他人隻知道族長為了保住家裏的一個進士,這才用了這一個法子,還為此破了財,倒是覺得這個族長很有些大公無私的味道。很是為族裏著想,對於族長的決定那是絕對的支持,反正沒有傷害到他們的利益,反而保全了全族的利益不是。


    唯一覺得無法接受的就是賈政了,自己好好的,值得驕傲的兒子就這樣過繼了,那是怎麽也想不通。


    還是賈敬看不過眼了,把賈政叫到裏頭,對著賈政詳細的分析起這樣做的道理:


    “政二弟,你可知道,這京城從三年前起,多了不少的小販?”


    賈政抬頭,滿臉的懵懂。


    “你可知咱們家後麵的山上都是皇上安排的護衛營?”


    賈政點點頭,還是一臉的懵懂。賈敬覺得自己頭很大,腦袋很疼,你說這家夥想要榮華富貴的時候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就這麽聽不懂人話呢?


    “直說吧,咱們家對於皇上來說那是沒有秘密的,你說說,那天老太太在你那裏說的一番話,會帶來什麽結果吧。”


    這一說,賈政明白了,渾身冷汗啊!這是說,自家想要從龍的事情,還沒有計劃好呢,皇上那裏估計就已經知道了?那,那,自己可怎麽辦?


    明白了吧,這家夥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想到兒子,老娘,相反,心裏還開始有點怪罪起老太太。你說,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什麽都往外說,這下子又要連累我了。


    要是老太太知道自己一番心血得來的是這樣的結果不知道會不會吐血。反正賈敬看著賈政的樣子,那是替老太太不值,替賈珠心疼了。


    “所以哥哥才出了這麽個主意,你這裏是不知道怎麽個結果了,不管怎麽說咱們家那是把該做的都做了,該處罰的也處罰了,也算是向皇上表明了態度了。可是君心難測啊!怎麽的,我們也要留一手不是,這珠兒進士出身,毀了太可惜了,哥哥做這個決定也是怕萬一有什麽,那也是給你留了後了。”


    這話絕對是嚇唬賈政的,這是想讓他以後都太平一些,就是上麵怪罪,那也不到滿門抄斬的地步不是。可是賈政卻是聽得站都站不穩了。嘴裏說著:讓哥哥費心了,身上卻是一陣陣的發冷,隻覺得天昏地暗。


    最後還是讓人扶著才走得回去的。倒是尤氏不知內情,隻覺得這沒有了賈珠,那這個家以後可就都是自己兒子的了,一陣陣的歡喜。再加上老太太被關到了祠堂,家裏再也沒有壓著她的人了,更是覺得揚眉吐氣了。連繼母和拖油瓶妹妹那裏也多了幾分笑臉。


    隻是可惜了老太太的私房,被族裏一分為二,自家隻得了一半,另一半讓大房得了,白費了自己受了這麽些年的氣,還得不到全部,真是便宜死他們了。


    十天後,賈珠請假回京,帶著全家祭祖正式過繼,賈敬給了他們一棟三進的宅子,十頃的莊子,兩個鋪子,所謂賈敷一房的家產,讓他們一家自立門戶。


    賈薔依然由賈珍代為撫養,將來也有一份家產,如今由賈珍掌管,不過賈薔知道這所謂的家產,其實是賈赦叔祖父出的,是什麽他也知道,瑾三叔已經給他看過單子了,和二叔一樣。是的不再是珠大叔叔,而是自己親二叔了。自家到底該有多少家產他不知道,一直以來自家就是族裏養著的,聽說自家父親出生不到2歲,祖父就死了,那時候曾祖父還在呢,根本就沒有分家,父親是曾祖父和敬叔祖養大的,等自己出生,父親生病也死了,那時候還是沒有分家,要說這一房到底有多少家產還真是一筆糊塗賬啊!賈薔心裏明白,那是敬叔祖好心,不然就是一分不給,自己也說不出一句不對來。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而且賈薔之母由於是節婦,依然由族中供養。


    第二天,賈珠帶著所有的家當,財產,還有王氏的半份嫁妝,正式離開了榮國府二房。成為了寧國府的分支。


    賈政在自己的書房,一直都沒有出來,一個人回想著自己的過往。有當年得了父母喜愛時的歡喜,有父親死後住了正房的得意,有賈珠出生時的歡喜,也有被迫分家時的窘迫,一直到如今,長子被強行過繼,他居然還需要感恩戴德。這讓他感覺很屈辱。再想到外麵尤氏的兩個兒子,心裏又是一陣的發狠,你們弄走了我一個兒子,我還有兩個,這兩個一定會更有出息的,寶玉,寶玉可是含玉而生的,是有來曆的,是有大造化的。你們有再多的兒子也比不過的。看著吧,總有你們羨慕的時候,總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賈政那雙狠戾的眼睛和老太太是那麽的像。


    乾清宮,皇帝看著手裏的密折,這上麵這些日子賈家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記錄在了上麵,包括賈敬對著賈政說的話也沒有遺漏。皇帝不禁笑著點了點頭,賈家還是有明白人的。雖然也有那不著調,但是這個賈敬,當族長當的還是比較負責的。看來是可以放心的了,隻是那個史家怎麽回事?怎麽會想到去挑唆那個賈史氏?難道說他們有什麽想法?看來要注意了。老大,這是越來越迫不及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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