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林如海用了一招以退為進,將自己這邊的危險想皇帝闡述和很是詳細,還說了其他官員的一些事情,順帶還請皇帝多派幾個人來,表示自己的腿傷要有些日子,但是這收稅卻是迫在眉睫了,希望能有人代為出巡。


    這一次的上奏字裏行間都帶著一股子頹廢和悲涼,還有一絲立誌清理江南官場的心思和想得到認可的期盼。這份折子可以說是經過了林如海一字一句的推敲後寫下的。力求讓皇帝一看就動火,然後動些真格的。比如嗬斥他什麽的。


    他很清楚皇帝的性子,知道自己的遭遇必然是會對那幾個皇子不滿的,但是卻不會做什麽,原因很清楚,兒子和臣子畢竟是不一樣的,人嗎,總有個偏袒,但是對於傷了臣子的心這事情也不能幹,於是不外乎就是故作失望的嗬斥他幾句,然後找個人過來作為他的援手,但是從此多少會覺得林如還太過剛直激憤了些,估計隻要這江南的事情弄得差不多就該把他調走了。在另派一個溫和些的臣子來接替他,順帶安撫一下被他掃蕩的鹽商。


    打一個大棒給一個棗吃,不過是常規路數而已。但是前提是他林如海要把這鹽稅清理的厲害些,比如收個8成,估計鹽商就要出手了,不是暗殺就是把他弄走,要知道前年上交的才不到3成,鹽幫,漕運,甄家,幾個皇子在這裏都有分成,他們是不會眼看著這些錢收走的,等他調走,估計以後能有個6-7成就不錯了。


    這就是林如海的計劃,他需要用一兩年的時間把這裏的局布好,然後等著調職回京。想來到時候,自己才會真正的安全。隻是這幾年間估計就有點危險了,嗯,也許自己該找些高手了。


    當然林如海也寫了信給賈赦,說了自己的打算,並請賈赦在京城替自己打點一二。這本就是應有之義,賈赦也不推辭,答應了下來,倒是賈瑾知道了林如海的打算,直接找了賈赦,提醒給林如海找幾個好些的大夫去,並從自己的空間中取了些藥材,推說是師傅留下的,交給了賈赦,也不管他是準備送人還是自用了。


    慢慢的開始期待林黛玉的到來了,還搗鼓了一些精致的小玩意,比如漆器什麽的,接著給賈敏肚子裏的表弟送東西的名義,送到了揚州,這自然裏頭少不了給林黛玉的。不但沒有了什麽不好的說道,還反過來讓賈瑾得了個禮數周全,友愛手足的名聲。就是揚州的林黛玉對於這個表哥也多了些了解,總覺得這個表哥是個溫和的人,完全忘了林如海和賈敏平日裏說的關於賈瑾和林逸成為雙煞的故事。


    到了這一年的秋天,揚州開始風聲鶴唳的時候,京城賈家卻迎來了收獲的喜悅。在賈赦的書房,那一匣子的珍珠讓賈赦的眼睛有點花,腦袋有點暈,手也有點哆嗦了。


    “這,這,真的出來了?”


    這聲音有點抖,可是那喜悅之情卻是讓人感同身受,最起碼賈敬和賈珍是這樣的。賈敬那個眉飛色舞啊!


    “沒想到,這點沙成珠居然真的成了,單憑這一手,也是獨一份的。”


    如果說賈敬關注的是技術,那麽賈瑾關注的就是質量和數量了。


    “這一次送來的有多少珠子?”


    這是焦大送上的,自然是焦大最清楚。焦大驕傲的挺胸而立,那滿臉的折子都顯得平順了不少。看著這個小主子,樂嗬嗬的說道:


    “這次按照您的吩咐,在初期試驗了可行後,就一次下了母蚌萬隻,這一次出的珠子,一等珠:3000多粒,二等的有8000多,還有些次珠和米粒的小珠子,不下30000顆,按照您說的,咱們也就這一回,下次可是直接給內務府了,於是把所有的珠子不管大小都給收了。”


    這道理誰都知道,這都要給皇帝了,自然是自家收拾幹淨了,反正就是留著,皇帝也不知道,說不得還是讓那些內務府的人占了便宜。


    賈珍更重視是否虧損,這一次可是投入了不少的人手,不知道賺了沒有,可別瞎搗鼓一場,除了皇帝的表揚,一點好處沒有,那可就太虧了。雖說不是族裏的產業,可也是東西兩府合股幹的大事啊!還有那些金陵的族人,不能白讓他們幫襯不是,多多少少總要給些好處的,這都好幾年了,這一次他們還真是爭氣。所以更加不好虧待了。不然自己這個當族長的都沒臉。


    手裏拿了一個算盤,在那裏開始盤算起來。


    “一等的銀樓價格大概50兩一顆,那就是15萬多些,二等的大概20兩,那就是16萬多些,再加上些次珠,米珠,父親,叔叔,這收成倒是不錯啊!這才幾年啊,都能有50萬的收入了,這要是多幹上幾年,可了不得了。唉,咱們要是能偷偷的自己做上幾年該多好!”


    看著算出來的數字,賈珍那個心疼啊!眼角都開始跳了。這哪怕是多一年,那些米珠說不得也能成了二等珠了,這是多少的差額啊!銀子,都飛了。


    看到兒子那個不爭氣的樣子,賈敬老臉有點掛不住了,雖然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能有這樣好的收獲,可是這越是收成好想著立馬就要上交,心裏也就越發的不自在。雖不至於是什麽剜心割肉的難受,卻也覺得憋屈,要不是自家實力不夠,知道自己保不住這產業,也用不到這樣割肉,不過也正是自家的不貪心,才少了禍事,不然就現在這樣混亂朝局,說也說不準這珠場會被誰得了去。


    想到這裏,賈敬心裏又緩過來了,對著賈珍嗬斥道:


    “真真是眼皮子淺的,咱們家要是留著,說不得就留出個禍患來。如今這不但本錢回來了,還掙了不少已經是天大的驚喜了,還不知足做什麽。”


    就是賈赦,聽了這話,也覺得心裏好受了很多,對著賈敬說道:


    “明日就請哥哥一起遞牌子見駕吧,順帶挑出一些珠子帶著,也給皇上看看。想來皇上會有安排的。”


    這話就是說看皇帝的意思了,皇帝也是有人在那邊的,估計這出產多少他心裏也是有數了的,要是這樣大的產出,皇帝厚臉皮不提,他們也沒有辦法,要是皇帝覺得賈家這虧吃的有點大,說不得自家還能得些好處。


    這樣的盤算說來真的是絕對的陽謀,就是皇帝估計也是一看就明白,不過這賈家除了力,除了法子,還第一個摸索,可以說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這才有了這樣的收成,這要是交出去的時候沒有一點的不舍,說不得皇帝還以為他們有更大的利益在謀劃呢,皇帝向來都是疑心最重的人,賈家這樣一幅不甘心的樣子,反而少了些麻煩。是人哪有不愛財的?故作清高,還不如做一個真小人,讓人看著舒坦。


    果然皇帝看到了滿匣子的珍珠,再一看賈敬和賈赦那個滿臉的不舍,臉上倒是笑了出來。樂嗬嗬的對著二人說道:


    “真是沒有想到,如今竟然是朕沾了你們的便宜了,原本還想著,最多能出上千來顆珠子,也就不錯了,想不到啊,這倒是珍珠如雪了。哈哈哈。”


    皇帝很得意,看著他們一臉的肉疼,心裏很得瑟。他覺得,當初賈家送來的養珠方子,心是好的,隻是他們估計也和自己一樣,覺得大概出不了多少,一年能多個幾萬就不錯了。偏偏還擔著風險,於是才想到交上來。一是為自己的珠場求個保護,而是免的為了這方子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三是向皇帝賣了好。


    隻是這珠子的出產出乎想象的好,估摸著,這賈家的人心裏覺得肉疼了,當初他們可是說了,除了這頭一撥出產的珠子其他什麽都不要,這下子估計他們也覺得吃虧了呢。


    這樣一想皇帝越發覺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心裏更是舒坦起來,咱看著賈赦兩個怎麽看怎麽舒服。不過在轉念一想,這賈家最近幾年老實說真的是很不錯,不說如今這珠場的事情,就是那些火藥的事情,那也是為國家除了大力的。這白占他們便宜似乎和自己的明君形象不符。於是就琢磨了一下,對著賈赦他們說道:


    “朕也沒有想到這事這樣一個好產業,倒是朕占了便宜了,這樣吧,這珠場既然是早就說好的,朕這裏就派人去接管,不過也不會讓你們白吃虧,接下來這珠場三年裏的產出,你們賈家都能得上三成,算作你們獻上這一個產業的封賞。”


    意外之喜啊!養珠手冊上說了,這養過一次的母蚌,第二次就會更順利些,這樣算的話,這些母蚌估計接下來每年的產出應該隻有多的沒有少的,按照如今的50萬來算,這三成就是15萬。哎呦,一年多了15萬,連著3年,就是45萬,絕對是大恩典了。


    於是這賈赦兩個千恩萬謝的,一臉的驚喜,看的皇帝暗笑不已,心裏對於賈家卻是放心了不少,這兩個雖說有點愛財,不過這守信重諾,倒是個好的。性子也算是直爽,比那些肚子裏全是彎彎繞繞的強了不少。


    想著這些,皇帝有好脾氣的和兩人說起閑話來,一會兒說想把這珠場擴大些,再多養些母蚌,問是不是合適,希望賈家能讓當初的那個管事再繼續當差,朝廷給個恩典官職也是可以的。另一邊又開始說起賈瑾前幾天在翰林院新提出的疑問。這一下子滿屋子的人都有點憋不住有點想笑了。


    你道是怎麽的,原來這一天,賈瑾正好在翰林院和人拌嘴說道什麽男子漢大丈夫的話,一時激憤,說起了一句俗語: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說這俗語是錯的,還順帶的打起了比方。


    “小子以為,這本來的意思該是: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一個君子對一個丈夫,一個度對另一個量。顯示出了一份陽剛有力的氣魄,一個胸懷坦蕩的男人形象就躍然於紙上。這句話的整個演變過程,我寧可相信是無意的,否則也太缺德了,這不故意往咱男人身上抹黑麽?無毒不丈夫,我們天天在耳濡目染這個被篡改了的男人形象之際,心裏的價值觀人生觀,難免也會受到些不良影響。”


    說到這裏的時候,邊上的一些老學究已經有點認同了,覺得賈瑾說的很有些道理,而且分析也很到位,平時確實沒有主意,這如今細細一想,還真是不怎麽妥當。還有幾個對著賈瑾這個圓頭圓腦,愛撒嬌賣乖的孩子有幾分偏愛的老頭子,還笑眯眯的摸著胡子,點著頭,聽著賈瑾繼續掰扯。


    “我再舉個例子,比如有個同學什麽的頂撞了我一下,這時候我朋友張三來了:用的是原版的好話勸我: "老話說,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賈瑾啊你是個男人,就別跟他一般計較了。 "張三這樣說,我這個大丈夫當然再拉不下麵子去計較這種小事,可如果另一種情況,張三來和我這麽說: "這老話怎麽說的?無毒不丈夫!賈瑾,你是男人,不能慫啊!給你刀,去做了他! "看看,我聽到他這話,除了接過刀速度衝出去亂砍以證明自己是個男人之外,還真沒什麽好辦法,你說對不對?”


    不說別的,也不說一個不到十歲的娃兒自稱什麽大丈夫,什麽男人之類的,就是這個故事本身就已經雷到了一片人,就是皇帝在宮裏聽到的時候也差點噴了茶,更別說現場的一幫子老少爺們了。


    賈赦和賈敬最近一直沒有時間搭理賈瑾二人組,這反而是頭一次聽說這個典故,聽到邊上的小太監活靈活現的學著賈瑾的語調說話,他們再想一下,當時賈瑾該有的表情,一時間有點傻眼。


    “赦弟,瑾兒這,這,這就算是大丈夫了?還男人?死小子,毛還沒長齊呢。”


    說這話的時候,賈敬已經忘了這還是在皇帝這裏呢,這話就毛了出來,等說完才想起了這是那裏,一時之間,冷汗都有點下來了。


    好在,這話說出口之後,隻聽見皇帝在那裏大笑。


    “朕也是這麽說的,這個小子,才多大,今年不過是八歲吧,這一口一個大丈夫,一句一個男人,可把朕給笑壞了。這孩子。真是個淘氣的。那天好些個翰林,據說都失了儀態,眼淚都笑了出來。”


    這樣一說,那就是皇帝沒有計較賈敬剛才的失態,雖有些後怕,總是過了一關。賈赦連忙接著皇帝話頭,把這事混過去。


    “這孩子最近也不知怎麽了一個勁的折騰,如今有不去炸東西了,又開始折騰車子了,說是要給她母親做出一輛不會顛簸的車子。”


    這話說的時候,帶著滿滿的驕傲。這事自家兒子孝順,也是自家兒子聰明,整什麽就成什麽。聽管家說,這孩子最近在弄什麽彈簧,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反正由著他折騰好了,這孩子聰明,功課從來沒有耽誤過。無論文武都拿的出手。隻等著到十歲好開始考試呢。


    聽到賈赦的話,皇帝也是很讚賞。說道:


    “這孩子的確是孝順的。朕聽說,每次出門回去,他都會想著給你們夫妻買些東西孝敬,給兄弟姐妹帶點零嘴。賈赦啊。這個兒子你教養的很不錯啊!”


    這個誇獎大了,不說別的,從此以後,這個賈瑾的孝順友愛的名聲,那是鐵板釘釘了。賈赦雖說連忙說了什麽小子頑劣,那裏有皇上說的這樣好,這樣的謙虛話,可是那個激動的滿臉通紅的樣子,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歡喜。


    皇帝看了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幾個小子,一時間倒有些妒忌了,為什麽自家的兒子就不知道什麽是孝順呢?一個個爭權奪利的,真是讓他傷心啊!


    心情一壞,也沒有了心情繼續說話了,擺了擺手讓賈赦他們下去了。


    再接著就是焦大的大喜事了。剛才不是說了嗎,這次那個珠場要擴大,而且這內務府的人也不懂這珠場的事情,於是皇帝讓賈家推薦原來的管事當個小官,還幹著珠場的事情,順帶也帶些認出來。


    於是賈敬一會去,就把焦大的奴籍給放了,順帶把焦大的事跡寫了折子,並推薦了焦大做珠場的官,當然還有幾個賈家的族人,不過這焦大的年齡一報上去,太搶人眼球了些,於是把賈家的那幾個人給忽略了。


    就是皇帝也感慨著這焦大的忠義和賈家善待忠仆的良善之舉。特旨給焦大了一個8品的官職,就是其他幾個報上去的賈家人,也的了9品的官職。


    知道自己居然成了官身,焦大都有點傻了。跑到了祠堂賈代化的靈位前一頓的痛哭,說什麽也不肯離開賈家。最後海華絲賈敬前來相勸,說是,不過是身份上換了一下,焦大依然還是賈家的人,這賈府後麵的那棟獎勵他的二進的宅子依然是他住著。今後的養老也一樣是賈家的事情,絕不會不管他。這才讓焦大收了淚。


    你說說,這一個頭發胡子都已經灰白的老頭子居然還能哭成這樣,這簡直成了一景。不過焦大成了官身的事情倒是讓賈家的奴才們羨慕不已,倒是讓不少的老實厚道人看到了出人頭地的希望。一心也想著得個這樣忠仆的名聲,將來也有個好出路,的主家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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