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不像煉獄的，一方煉獄！
三國：曹操和劉備扶我登基 作者：牛奶糖糖塘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驚雷陣陣…</p>
燈熄滅了，微弱的月光從窗縫中透出，落在地上，如灑了一地的白霜。</p>
麵對張讓，劉備一連拋出三個疑問。</p>
——“張常侍就願意一直待在這幽州的苦寒之地麽？”</p>
——“張常侍就不想趁此瘟疫，立下大功，讓陛下刮目相看麽？”</p>
——“汝南袁氏因為與‘玉林柳郎’交惡，袁逢被迫辭官，張常侍難道要步他的後塵麽？”</p>
嘶。</p>
這第一句話，待在這苦寒之地，一下子讓張讓臉色暗沉了下來，麵頰上五味雜陳。</p>
誠然…</p>
他在這裏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日子過的還不錯。</p>
可…</p>
這畢竟是苦寒之地，哪裏能跟洛陽城的紙醉金迷比？</p>
第二句話，立下大功，讓陛下刮目相看，更是讓原本站著的他渾身顫粟了一下，差點跌倒。</p>
陛下可是派他來抗擊瘟疫，防止瘟疫蔓延的…</p>
此前，他倒是也關注著劉備的一舉一動，封了一個‘涿縣’也算是極有成效，可…似乎…瘟疫蔓延的趨勢隻是得到一定程度的好轉。</p>
也就是說，距離他完成這趟差事，還差的很遠。</p>
可劉備卻提出了立功。</p>
也就是說，他有辦法…或者說是，他背後的“玉林柳郎”有辦法。</p>
而更可怕的卻是第三句話。</p>
——汝南袁氏，因為與柳羽交惡，袁逢被迫辭官，張常侍難道要步他的後塵麽？</p>
袁逢的前車之鑒近在眼前，這位玉林觀主有能耐把士大夫集團的首腦人物給扳倒。</p>
那…</p>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他一定也有能耐把“十常侍”給扳倒。</p>
他一定有這個能耐的…</p>
而這樣的人，哪怕不是宦門的盟友，至少…也不能當做敵人。</p>
“咳…”</p>
“咳咳咳咳…”</p>
張讓連續的咳出聲。</p>
他忙提起茶盞呷了一口，嗓子潤了許多，他餘光抬起輕瞄向劉備。“劉玄德，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不用嚇咱家，咱家也不是被嚇大的。”</p>
“封城…”劉備當即吟道。</p>
“封城？”張讓一怔，“涿縣你不是已經封了麽？”</p>
“不是涿縣，而是涿郡！”劉備語氣凝重。“要想徹底阻止瘟疫的蔓延，一個縣城遠遠不夠，隻有封鎖住涿郡才能從根本上防止瘟疫漫出！”</p>
“你，你瘋了？”張讓的眼眸瞪得渾圓碩大。“你知道封一個郡意味著什麽？”</p>
盡管張讓是個大貪官，是個大奸佞，可他也知道…</p>
一個郡封鎖住，那意味著什麽？</p>
許多人將徹底失去了謀生的路子。</p>
城外的田無人耕種，城內卻是物質短缺…</p>
而在普遍家中餘糧並不充分的古代，這無異於…殺人越貨。</p>
這是會鬧出大亂子的，張讓倒不怕涿郡鬧出亂子，隻要不關他的事兒，那愛咋咋地…可如今，他置身涿郡，若是百姓真的暴動起來，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他。</p>
“正因為知道…封住一個郡意味著什麽，所以…劉備隻能來找張常侍。”劉備語氣愈發的嚴肅。</p>
“你封‘涿縣’花了多少錢，多少糧食，咱話是看在眼裏的，怎麽著…封涿郡，你的錢還富裕著呢？足夠支撐一郡的開銷？”</p>
張讓連連反問。</p>
劉備搖了搖頭，儼然，哪怕是甄家這般“巨富”，支撐一縣人口已經是極限，不可能支撐得了一郡人口。</p>
一下子，整個此間的氣氛變得寂然。</p>
“是那柳羽讓你來找我的？”張讓急問。</p>
“是…是…”這兩個字，劉備回答的磕絆了許多。</p>
“嗬嗬…”張讓笑了，“這玉林柳郎是把咱家架在火上烤！”</p>
火中取栗…</p>
張讓感覺他要真封一個郡，那無異於“火中取栗”，他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傻缺。</p>
“不搏一搏，瘟疫一旦蔓延出去，張常侍又能向陛下交差麽？”劉備的語氣愈發的急促。“難道，現在張常侍還沒有意識到，陛下派你來此涿郡控製瘟疫的目的麽？”</p>
這…</p>
張讓凝著眉…</p>
他在細細的權衡，權衡這中間的利與弊！</p>
瘟疫，陛下，柳羽，封城。</p>
一個又一個的辭藻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腦門。</p>
經過劉備的一番提醒，張讓像是明悟了什麽。</p>
陛下不派別人…反倒是派他來…</p>
這不就是明擺著，讓他來幹“髒活、累活”的…陛下怎麽可能下令封城呢？這不是讓百姓們怨聲載道麽？</p>
所以…陛下派他來…</p>
他，張讓，身為十常侍之首，百姓們心目中的“奸佞”！</p>
由他來做這件事兒，再好不過！</p>
既阻止瘟疫蔓延，又能讓民怨發泄到他的頭上…陛下還是陛下呀！</p>
換句話說…</p>
張讓已經意識到，這已經不是涿郡封不封的問題，是必須要封，且陛下的意思…這鍋，他張讓背也得背，不背還得背！</p>
“咕冬”一聲，張讓咽下一口口水，眼眸眯成了一條縫。</p>
終於，他那纖細的蘭花指悉數闔上，牙齒微微咬住嘴唇。</p>
——“行啊…行啊…”</p>
——“封城就封城！誰怕誰！”</p>
劉備大喜，急問道：“那，郡守那邊？”</p>
張讓直接搖頭，“跟郡守說有什麽用？他敢麽？這事兒，直接找幽州刺史去，刺史不點頭？誰特麽敢封一個州郡？”</p>
“刺史？”劉備一怔…</p>
張讓卻是眯著眼，“幽州刺史嘛，那徐州丹陽人——陶謙陶恭祖！這個家夥，性子雖剛，卻並不難對付。”</p>
根據《三國誌》記載陶謙最初為諸生，在州郡任職，被舉茂才，曆任舒、盧二縣令、幽州刺史、議郎，性格剛直，有大誌。</p>
而如今這個時間點，他正是身為幽州刺史…</p>
別看刺史隻是一個“六百石”俸祿的官吏，莫要與“兩千石”俸祿的太守比，就是一個大縣的縣令都要遠遠勝過他。</p>
但…</p>
刺史卻“奉詔六條察州”，監察秩兩千石的郡守、國相乃至於諸侯王。</p>
所謂——官輕則愛惜身家之念輕，權重則整飭吏製之威重！”</p>
以小監大，以卑督尊，這是大漢奉行久遠的監察體製。</p>
便是為此，張讓才直接提出去找幽州刺史陶謙，而非這郡守…</p>
在此幽州，敢下令封城，能下令封城的也唯獨幽州刺史陶謙一人！</p>
…</p>
…</p>
南陽，棘陽縣，岑家府邸。</p>
細雨綿綿，若有若無…</p>
“文郡尉，拿著這封信箋，讓諸位族長好好瞧瞧。”</p>
柳羽掏出了一封信…</p>
文聘結果，拿著信箋給五位族長看，竹簡內容朝外，這讓五位族長看的清清楚楚。</p>
而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原本趾高氣昂的杜、賈兩家族長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p>
其它的三位族長亦是心頭“咯噔”一響，一雙童孔瞪得碩大。</p>
至於緣由…</p>
竹簡上的字跡，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這…這是他們的靠山，大司徒楊賜的親筆所寫。</p>
上麵還有五家族長的名字，至於內容，前半部分就七個字——南陽事，拒不配合！</p>
後半部分，則是細論，如何搪塞過去這位新晉郡守柳羽。</p>
其中，更是寫出了他們彼此間的關係，就差把“上下勾結，大肆斂財”八個字寫到明麵上了。</p>
嘩…</p>
嘩啦啦！</p>
肉眼可見的，五名族長均是踉蹌後退，一連幾大步方才站穩腳跟，可雙腿、雙手尤自在發顫，顫抖的厲害。</p>
不誇張的說，這一封信倘若交到陛下的手裏，足夠讓他們這些‘雲台將’，連帶著大司徒楊賜…全盤皆輸。</p>
“咕冬！”</p>
岑家族長下意識的咽下口水，他倒吸一口涼氣。</p>
他想不明白，這…這信怎麽就到柳羽的手裏了？</p>
難道是派出去的信使被…被他抓住了？</p>
如果是這樣…</p>
“呼…”</p>
岑家族長再度呼出口氣，盡管他們已經足夠小心，從未有半點小瞧過這個柳羽，可…可還是被他算計了。</p>
一時間…整個岑府院落中變得緊張了起來。</p>
反觀柳羽依舊不說話，沉默的讓人覺得悚然。</p>
“柳…柳郡守…”</p>
岑家族長再也頂不住這無窮的壓迫感。</p>
“柳郡守…你…你說怎麽辦…我們…我們就怎麽辦！”</p>
這一番話脫口，岑家族長像是終於解脫了一般。</p>
方才氣勢洶洶的杜、賈兩家族長更是一個扶著牆，一個雙腿踉蹌…渾身冒汗，冷汗直冒…</p>
他們就宛若做了一場噩夢一般。</p>
這位新晉太守一言不發，可這“沉默”卻比刀子還要鋒利。</p>
“我…我…”</p>
支支吾吾半天，杜家族長說不出話來，可他終究一抱拳，腦袋瞥向一邊…</p>
似是有些氣餒，又有些無奈。</p>
“輸了！輸了！”</p>
終於，他大聲喊出這麽兩個字。</p>
這下，其它三位族長也隻好拱手認輸…</p>
“咳咳！”</p>
終於，直到這時候柳羽方才開口。“本郡守這就上奏陛下一封奏書，陳明五位族長抗擊瘟疫，仗義疏財之功，還望五位族長與我聯名！也好讓陛下寬心！”</p>
殺人誅心麽？</p>
岑、馬、賈、杜、陳五家族長彼此互視，這一封聯名奏書一旦呈送到龍桉前，那他們才是真的輸了，徹底的輸了，沒有轉圜餘地的輸了。</p>
可…</p>
他們有的選擇麽？</p>
還是那句話…</p>
這柳羽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兒，跟他鬥…咱們這些雲台將的後裔委實還差的遠呢！</p>
——開城門！</p>
——開倉！</p>
——放糧，放藥！</p>
…</p>
…</p>
幽州涿郡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劉備等在馬車處，中常侍張讓已經進了幽州刺史陶謙的府邸。</p>
說起陶謙，他也算是官宦子弟，他的父親曾擔任過餘姚縣長，隻是幼年時父親去世，年輕的陶謙便以性格放浪聞名於縣裏。</p>
十四歲的時候，他就拿布做成“戰旗”，騎著馬與鄉裏的一群小孩子玩戰爭遊戲！</p>
之後就是同鄉、任蒼梧太守的甘公出門時遇見陶謙。</p>
見到陶謙的外貌不凡，於是叫上車來與他交談，覺得此人相貌怪異，卻頗有大誌，於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陶謙…</p>
在嶽父的幫助下，陶謙才開始了官宦之路。</p>
一年前，才做到了幽州刺史，還沒有什麽政績。</p>
哪曾想…</p>
涿縣就爆發瘟疫了，乃至於整個涿郡都有些捂不住的味道。</p>
如今的陶謙還正一籌莫展。</p>
倒不曾想，中常侍張讓找到了他。</p>
陶謙親自為張讓倒了一壺酒，道：“當初，我先後擔任舒、盧二縣令時，還是嶽父尋到張常侍，經張常侍的提點，這才成為了幽州刺史，這點上，下官是要感謝中常侍的。”</p>
陶謙的嶽父甘公，他的妻子便是宦官之女，便是為此…甘公與宦官集團是有聯絡的，隻是…陶謙有些看不上這些閹人。</p>
當然…</p>
看不上歸看不上，表麵功夫上顯得還很和氣。</p>
張讓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咱家是奉陛下之命來這兒的！”</p>
陶謙眯著眼，問道：“不知，陛下？”</p>
“涿郡封城！”不等陶謙問完，張讓幹脆利落的說道。</p>
陶謙一呆，而後驚道：“我倒是聽聞新晉的涿縣縣令劉備封了整個涿縣，使得瘟疫得到了一定的控製，可那是一個縣，況且有中山無極甄家的資助，若是封一個郡…那…”</p>
很明顯…還是茲事體大這一項。</p>
“難道你以為咱家是在和你說笑麽？”</p>
張讓冷冷的看著他。</p>
陶謙不禁道：“張常侍既這麽說，下官怎敢當成玩笑？隻是這事兒，太大…牽扯到了多少人，何況一個郡，多少個縣城，哪怕要封城…是逐個縣去封？還是整個郡去封？這些都要廷議…最難的還是這糧食與藥材的補給…城池封了，那些耕地怎麽辦？那些藥材怎麽辦？百姓們斷了糧怎麽辦？鬧出嘩變又怎麽辦？”</p>
陶謙內政是有一手的，特別是在屯田上。</p>
他擔任幽州刺史以來，做出過的最傑出的事兒便是讓這幽州的耕地擴充了三成，如今正直五月農忙季節…怎麽能封城呢？</p>
哪怕是…</p>
陶謙也知道，或許封住整個涿郡會對瘟疫的蔓延產生一定積極的影響。</p>
可張讓的意思卻很堅決。</p>
“咱家再說一遍，這事兒陛下不可能明說，但既陛下派咱家來，就是要讓咱家控製住這瘟疫，至於糧食不糧食的，那不是咱家需要考慮的！”</p>
這…</p>
陶謙凝眉。</p>
張讓心頭一凜，“辦不成，咱家自然沒法向陛下交代，可咱家就是受罰，也會拉下些墊背的，陶恭祖，咱家知道…你對我們宦官素有微詞，可這事兒，說大了是為了控製住大漢北境的瘟疫，一旦瘟疫席卷整個幽州、北境…那你、我有好果子吃麽？”</p>
“說小了，陛下要的是瘟疫的平息，不是這些賤民與官宦的土地，嗬嗬，你以為咱家不知道？這些地是種著莊稼不假，可這些莊稼是陛下的？還是那些豪門、氏族的？咱家可犯不上為了保田畝，就違背了聖意！”</p>
</p>
嘿…</p>
別說，張讓一番話竟是有理有據，言之鑿鑿。</p>
…陶謙臉色變幻不定起來。</p>
“這事兒太大了，整個涿郡有有將近七十萬百姓，就算真的下令封城？能封一天、兩天，可能封一月、兩月麽？腳長在自己身上，他們沒有吃的，自然會想方設法出城，況且…出城方法多的是！真的…真的要為了抗擊瘟疫就…就邁出這一步麽？”</p>
張讓冷笑：“他們想出城？你這幽州刺史是幹什麽吃的？陛下讓咱家做的隻是防止瘟疫蔓延，這些百姓有沒吃的，跟咱家有什麽關係？他們敢出城，那還不簡單，出來一個打殘一個，誰不聽話，連著他家兒老小一並清算了，咱家別的不管，這涿郡必須封！”</p>
“……”陶謙有點懵了。</p>
他沒想到張讓竟提議做出如此鐵腕手段！</p>
一邊是百姓，一邊是張讓…不，是張讓代表的聖意，這讓他…左右為難。</p>
“要不…張常侍向陛下請一封天子詔書？這樣…下官心裏也更有底。”</p>
陶謙提議道。</p>
張讓依舊是冷眼看著陶謙，眼中有幾許不屑。“陶恭祖啊陶恭祖，你也四十有六的年紀了，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p>
“這事兒陛下能下詔書麽？陛下能擔上這等罵名麽？之所以陛下派的是咱家來，就是要讓咱家做這惡人！嗬嗬，咱家在民間本就是罪大惡極，再多做一次惡人又有何妨？這事兒，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別逼著咱家生氣，咱家生起氣來，可是六親不認的，自己都害怕！”</p>
陶謙頓時被唬住了…</p>
他是第一次被一個宦官給唬住。</p>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p>
“好吧，既然張常侍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陶謙雖未必與你站在一邊，但還是佩服你替陛下背了這個罵名！其它的我就不說了，明日我便下令讓涿郡太守封城…隻是，一切軍務下官也隻能交給張常侍去調遣了。”</p>
嗬…</p>
嗬嗬…</p>
聽到陶謙這番話，張讓眯著眼，笑了笑，“你陶恭祖官宦這麽多年，別的沒學會，這明哲保身的手段倒是學的惟妙惟肖啊！”</p>
嗬嗬…</p>
陶謙也淺笑一聲，“比起張常侍，下官還是小巫見大巫。”</p>
一刻鍾後，張讓走出此間衙署。</p>
劉備趕忙圍了上去，“事兒，成了麽？”</p>
張讓沒有回話，而是示意讓劉備上馬車。</p>
坐在馬車內，他沉吟了許久。</p>
方才張口：“劉玄德，你給咱家交個實底，那柳羽有沒有告訴你，這涿郡需要封多久？”</p>
說這一句話時，張讓的麵色冷若冰霜。</p>
他自然也知道，前期，或許可以憑著鐵血與鐵腕…讓這些涿郡的百姓因為畏懼，而不敢越雷池一步。</p>
可…</p>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鐵血與鐵腕能撐得了多久呢？</p>
百姓餓著肚子，勢必會嘩變…張讓必須知道，他需要封城多久。</p>
“這…”</p>
劉備頓了一下，“柳弟說是三個月…”</p>
“三個月？”張讓凝眉，“劉玄德…你在給咱家搞笑麽？”</p>
張讓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三個月，怕是百姓暴動之下，官府都沒了，你、我都得被碾成泥！”</p>
呃…</p>
劉備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短暫的驚愕了一下，他語氣再度恢複凝重。</p>
“柳弟信任我，要我堅持三個月，我…我就必須要堅持三個月！”</p>
“你瘋了，你那柳弟也瘋了，害得咱家也得陪著你們一起瘋！”張讓都徹底無語了，他一個勁兒喘著大氣。“劉玄德，咱家…咱家告訴你，你們最好…最好能三個月內解決問題，否則…否則…”</p>
張讓本想說，否則…同歸於盡一樣的話。</p>
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p>
他覺得與劉備同歸於盡，是一件很虧的事情，再不濟也得與柳羽同歸於盡吧？</p>
那他的身份…才匹配的上。</p>
“唉…”最後，深深凝望了劉備一眼，張讓“唉”的一聲歎氣！</p>
這歎息中，包含著無限的擔憂與無奈。</p>
…</p>
…</p>
涿郡…誰也沒有想到，封城是動真格的。</p>
涿郡郡守聽到幽州刺史陶謙的這道指令時，整個人都懵逼了。</p>
關鍵是，懵逼歸懵逼。</p>
但…他還必須得封。</p>
這就是郡守的無奈了，刺史官位不大，但因為負責監察太守。</p>
在大漢的地方政治體係中，地位空前。</p>
這下…封就封吧！</p>
當然…一聽說封城，整個涿郡都炸了，就連很多地方的官吏也是陽奉陰違。</p>
因為封城…</p>
牽扯太大了，自然會牽扯到了許多利益，可…他們沒想到，十常侍之首的張讓簡直瘋了一般。</p>
手起刀落…當即割下了幾個“陽奉陰違”官員的首級。</p>
這下…</p>
整個涿郡都安靜了，誰也不敢在表麵一套，背後一套…</p>
而自打張讓掌管兵權之後，他辦起事兒來，完全可以沒有“仁義道德”，直接派了人，凡是染上瘟疫的，若是不去集中地，直接把房子燒了！</p>
若是有不聽話敢四處亂逛的，直接把腿打折…</p>
那些妄圖蒙混過關出城的，更是被張讓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這叫殺雞儆猴！</p>
也因為張讓的緣故。</p>
在涿郡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竟迎來了罕見的靜默…</p>
整個涿郡街巷上沒有一個人…</p>
無數官員們在官署中急的直跺腳，這…這人員不流動，糧食怎麽辦？</p>
而最後的結果是…</p>
允許各家各戶在門前放下一些錢幣，而商販可以在各家各戶門前取走錢幣，留下對應的糧食，當然…這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p>
百姓們無論餘糧，還是餘錢…並不多！</p>
靜默之下的涿郡…</p>
莫說是堅持三個月，就是堅持十天，都是巨大的問題。</p>
整個涿郡，一時間彷佛變成了一個靜默的監獄，數不盡的百姓卻隻能藏在自己的家中，一旦有瘟疫發現，就會送至集中地！</p>
可…</p>
屋簷之下，房舍之中，卻到處是抱怨，到處是小兒的啼哭聲！</p>
這裏…</p>
儼然，已經成為了最不像煉獄的一方煉獄！</p>
…</p>
…</p>
燈熄滅了，微弱的月光從窗縫中透出，落在地上，如灑了一地的白霜。</p>
麵對張讓，劉備一連拋出三個疑問。</p>
——“張常侍就願意一直待在這幽州的苦寒之地麽？”</p>
——“張常侍就不想趁此瘟疫，立下大功，讓陛下刮目相看麽？”</p>
——“汝南袁氏因為與‘玉林柳郎’交惡，袁逢被迫辭官，張常侍難道要步他的後塵麽？”</p>
嘶。</p>
這第一句話，待在這苦寒之地，一下子讓張讓臉色暗沉了下來，麵頰上五味雜陳。</p>
誠然…</p>
他在這裏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日子過的還不錯。</p>
可…</p>
這畢竟是苦寒之地，哪裏能跟洛陽城的紙醉金迷比？</p>
第二句話，立下大功，讓陛下刮目相看，更是讓原本站著的他渾身顫粟了一下，差點跌倒。</p>
陛下可是派他來抗擊瘟疫，防止瘟疫蔓延的…</p>
此前，他倒是也關注著劉備的一舉一動，封了一個‘涿縣’也算是極有成效，可…似乎…瘟疫蔓延的趨勢隻是得到一定程度的好轉。</p>
也就是說，距離他完成這趟差事，還差的很遠。</p>
可劉備卻提出了立功。</p>
也就是說，他有辦法…或者說是，他背後的“玉林柳郎”有辦法。</p>
而更可怕的卻是第三句話。</p>
——汝南袁氏，因為與柳羽交惡，袁逢被迫辭官，張常侍難道要步他的後塵麽？</p>
袁逢的前車之鑒近在眼前，這位玉林觀主有能耐把士大夫集團的首腦人物給扳倒。</p>
那…</p>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他一定也有能耐把“十常侍”給扳倒。</p>
他一定有這個能耐的…</p>
而這樣的人，哪怕不是宦門的盟友，至少…也不能當做敵人。</p>
“咳…”</p>
“咳咳咳咳…”</p>
張讓連續的咳出聲。</p>
他忙提起茶盞呷了一口，嗓子潤了許多，他餘光抬起輕瞄向劉備。“劉玄德，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不用嚇咱家，咱家也不是被嚇大的。”</p>
“封城…”劉備當即吟道。</p>
“封城？”張讓一怔，“涿縣你不是已經封了麽？”</p>
“不是涿縣，而是涿郡！”劉備語氣凝重。“要想徹底阻止瘟疫的蔓延，一個縣城遠遠不夠，隻有封鎖住涿郡才能從根本上防止瘟疫漫出！”</p>
“你，你瘋了？”張讓的眼眸瞪得渾圓碩大。“你知道封一個郡意味著什麽？”</p>
盡管張讓是個大貪官，是個大奸佞，可他也知道…</p>
一個郡封鎖住，那意味著什麽？</p>
許多人將徹底失去了謀生的路子。</p>
城外的田無人耕種，城內卻是物質短缺…</p>
而在普遍家中餘糧並不充分的古代，這無異於…殺人越貨。</p>
這是會鬧出大亂子的，張讓倒不怕涿郡鬧出亂子，隻要不關他的事兒，那愛咋咋地…可如今，他置身涿郡，若是百姓真的暴動起來，第一個弄死的就是他。</p>
“正因為知道…封住一個郡意味著什麽，所以…劉備隻能來找張常侍。”劉備語氣愈發的嚴肅。</p>
“你封‘涿縣’花了多少錢，多少糧食，咱話是看在眼裏的，怎麽著…封涿郡，你的錢還富裕著呢？足夠支撐一郡的開銷？”</p>
張讓連連反問。</p>
劉備搖了搖頭，儼然，哪怕是甄家這般“巨富”，支撐一縣人口已經是極限，不可能支撐得了一郡人口。</p>
一下子，整個此間的氣氛變得寂然。</p>
“是那柳羽讓你來找我的？”張讓急問。</p>
“是…是…”這兩個字，劉備回答的磕絆了許多。</p>
“嗬嗬…”張讓笑了，“這玉林柳郎是把咱家架在火上烤！”</p>
火中取栗…</p>
張讓感覺他要真封一個郡，那無異於“火中取栗”，他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傻缺。</p>
“不搏一搏，瘟疫一旦蔓延出去，張常侍又能向陛下交差麽？”劉備的語氣愈發的急促。“難道，現在張常侍還沒有意識到，陛下派你來此涿郡控製瘟疫的目的麽？”</p>
這…</p>
張讓凝著眉…</p>
他在細細的權衡，權衡這中間的利與弊！</p>
瘟疫，陛下，柳羽，封城。</p>
一個又一個的辭藻不斷的出現在他的腦門。</p>
經過劉備的一番提醒，張讓像是明悟了什麽。</p>
陛下不派別人…反倒是派他來…</p>
這不就是明擺著，讓他來幹“髒活、累活”的…陛下怎麽可能下令封城呢？這不是讓百姓們怨聲載道麽？</p>
所以…陛下派他來…</p>
他，張讓，身為十常侍之首，百姓們心目中的“奸佞”！</p>
由他來做這件事兒，再好不過！</p>
既阻止瘟疫蔓延，又能讓民怨發泄到他的頭上…陛下還是陛下呀！</p>
換句話說…</p>
張讓已經意識到，這已經不是涿郡封不封的問題，是必須要封，且陛下的意思…這鍋，他張讓背也得背，不背還得背！</p>
“咕冬”一聲，張讓咽下一口口水，眼眸眯成了一條縫。</p>
終於，他那纖細的蘭花指悉數闔上，牙齒微微咬住嘴唇。</p>
——“行啊…行啊…”</p>
——“封城就封城！誰怕誰！”</p>
劉備大喜，急問道：“那，郡守那邊？”</p>
張讓直接搖頭，“跟郡守說有什麽用？他敢麽？這事兒，直接找幽州刺史去，刺史不點頭？誰特麽敢封一個州郡？”</p>
“刺史？”劉備一怔…</p>
張讓卻是眯著眼，“幽州刺史嘛，那徐州丹陽人——陶謙陶恭祖！這個家夥，性子雖剛，卻並不難對付。”</p>
根據《三國誌》記載陶謙最初為諸生，在州郡任職，被舉茂才，曆任舒、盧二縣令、幽州刺史、議郎，性格剛直，有大誌。</p>
而如今這個時間點，他正是身為幽州刺史…</p>
別看刺史隻是一個“六百石”俸祿的官吏，莫要與“兩千石”俸祿的太守比，就是一個大縣的縣令都要遠遠勝過他。</p>
但…</p>
刺史卻“奉詔六條察州”，監察秩兩千石的郡守、國相乃至於諸侯王。</p>
所謂——官輕則愛惜身家之念輕，權重則整飭吏製之威重！”</p>
以小監大，以卑督尊，這是大漢奉行久遠的監察體製。</p>
便是為此，張讓才直接提出去找幽州刺史陶謙，而非這郡守…</p>
在此幽州，敢下令封城，能下令封城的也唯獨幽州刺史陶謙一人！</p>
…</p>
…</p>
南陽，棘陽縣，岑家府邸。</p>
細雨綿綿，若有若無…</p>
“文郡尉，拿著這封信箋，讓諸位族長好好瞧瞧。”</p>
柳羽掏出了一封信…</p>
文聘結果，拿著信箋給五位族長看，竹簡內容朝外，這讓五位族長看的清清楚楚。</p>
而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原本趾高氣昂的杜、賈兩家族長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p>
其它的三位族長亦是心頭“咯噔”一響，一雙童孔瞪得碩大。</p>
至於緣由…</p>
竹簡上的字跡，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這…這是他們的靠山，大司徒楊賜的親筆所寫。</p>
上麵還有五家族長的名字，至於內容，前半部分就七個字——南陽事，拒不配合！</p>
後半部分，則是細論，如何搪塞過去這位新晉郡守柳羽。</p>
其中，更是寫出了他們彼此間的關係，就差把“上下勾結，大肆斂財”八個字寫到明麵上了。</p>
嘩…</p>
嘩啦啦！</p>
肉眼可見的，五名族長均是踉蹌後退，一連幾大步方才站穩腳跟，可雙腿、雙手尤自在發顫，顫抖的厲害。</p>
不誇張的說，這一封信倘若交到陛下的手裏，足夠讓他們這些‘雲台將’，連帶著大司徒楊賜…全盤皆輸。</p>
“咕冬！”</p>
岑家族長下意識的咽下口水，他倒吸一口涼氣。</p>
他想不明白，這…這信怎麽就到柳羽的手裏了？</p>
難道是派出去的信使被…被他抓住了？</p>
如果是這樣…</p>
“呼…”</p>
岑家族長再度呼出口氣，盡管他們已經足夠小心，從未有半點小瞧過這個柳羽，可…可還是被他算計了。</p>
一時間…整個岑府院落中變得緊張了起來。</p>
反觀柳羽依舊不說話，沉默的讓人覺得悚然。</p>
“柳…柳郡守…”</p>
岑家族長再也頂不住這無窮的壓迫感。</p>
“柳郡守…你…你說怎麽辦…我們…我們就怎麽辦！”</p>
這一番話脫口，岑家族長像是終於解脫了一般。</p>
方才氣勢洶洶的杜、賈兩家族長更是一個扶著牆，一個雙腿踉蹌…渾身冒汗，冷汗直冒…</p>
他們就宛若做了一場噩夢一般。</p>
這位新晉太守一言不發，可這“沉默”卻比刀子還要鋒利。</p>
“我…我…”</p>
支支吾吾半天，杜家族長說不出話來，可他終究一抱拳，腦袋瞥向一邊…</p>
似是有些氣餒，又有些無奈。</p>
“輸了！輸了！”</p>
終於，他大聲喊出這麽兩個字。</p>
這下，其它三位族長也隻好拱手認輸…</p>
“咳咳！”</p>
終於，直到這時候柳羽方才開口。“本郡守這就上奏陛下一封奏書，陳明五位族長抗擊瘟疫，仗義疏財之功，還望五位族長與我聯名！也好讓陛下寬心！”</p>
殺人誅心麽？</p>
岑、馬、賈、杜、陳五家族長彼此互視，這一封聯名奏書一旦呈送到龍桉前，那他們才是真的輸了，徹底的輸了，沒有轉圜餘地的輸了。</p>
可…</p>
他們有的選擇麽？</p>
還是那句話…</p>
這柳羽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兒，跟他鬥…咱們這些雲台將的後裔委實還差的遠呢！</p>
——開城門！</p>
——開倉！</p>
——放糧，放藥！</p>
…</p>
…</p>
幽州涿郡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劉備等在馬車處，中常侍張讓已經進了幽州刺史陶謙的府邸。</p>
說起陶謙，他也算是官宦子弟，他的父親曾擔任過餘姚縣長，隻是幼年時父親去世，年輕的陶謙便以性格放浪聞名於縣裏。</p>
十四歲的時候，他就拿布做成“戰旗”，騎著馬與鄉裏的一群小孩子玩戰爭遊戲！</p>
之後就是同鄉、任蒼梧太守的甘公出門時遇見陶謙。</p>
見到陶謙的外貌不凡，於是叫上車來與他交談，覺得此人相貌怪異，卻頗有大誌，於是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陶謙…</p>
在嶽父的幫助下，陶謙才開始了官宦之路。</p>
一年前，才做到了幽州刺史，還沒有什麽政績。</p>
哪曾想…</p>
涿縣就爆發瘟疫了，乃至於整個涿郡都有些捂不住的味道。</p>
如今的陶謙還正一籌莫展。</p>
倒不曾想，中常侍張讓找到了他。</p>
陶謙親自為張讓倒了一壺酒，道：“當初，我先後擔任舒、盧二縣令時，還是嶽父尋到張常侍，經張常侍的提點，這才成為了幽州刺史，這點上，下官是要感謝中常侍的。”</p>
陶謙的嶽父甘公，他的妻子便是宦官之女，便是為此…甘公與宦官集團是有聯絡的，隻是…陶謙有些看不上這些閹人。</p>
當然…</p>
看不上歸看不上，表麵功夫上顯得還很和氣。</p>
張讓喝了一口茶水，才道：“咱家是奉陛下之命來這兒的！”</p>
陶謙眯著眼，問道：“不知，陛下？”</p>
“涿郡封城！”不等陶謙問完，張讓幹脆利落的說道。</p>
陶謙一呆，而後驚道：“我倒是聽聞新晉的涿縣縣令劉備封了整個涿縣，使得瘟疫得到了一定的控製，可那是一個縣，況且有中山無極甄家的資助，若是封一個郡…那…”</p>
很明顯…還是茲事體大這一項。</p>
“難道你以為咱家是在和你說笑麽？”</p>
張讓冷冷的看著他。</p>
陶謙不禁道：“張常侍既這麽說，下官怎敢當成玩笑？隻是這事兒，太大…牽扯到了多少人，何況一個郡，多少個縣城，哪怕要封城…是逐個縣去封？還是整個郡去封？這些都要廷議…最難的還是這糧食與藥材的補給…城池封了，那些耕地怎麽辦？那些藥材怎麽辦？百姓們斷了糧怎麽辦？鬧出嘩變又怎麽辦？”</p>
陶謙內政是有一手的，特別是在屯田上。</p>
他擔任幽州刺史以來，做出過的最傑出的事兒便是讓這幽州的耕地擴充了三成，如今正直五月農忙季節…怎麽能封城呢？</p>
哪怕是…</p>
陶謙也知道，或許封住整個涿郡會對瘟疫的蔓延產生一定積極的影響。</p>
可張讓的意思卻很堅決。</p>
“咱家再說一遍，這事兒陛下不可能明說，但既陛下派咱家來，就是要讓咱家控製住這瘟疫，至於糧食不糧食的，那不是咱家需要考慮的！”</p>
這…</p>
陶謙凝眉。</p>
張讓心頭一凜，“辦不成，咱家自然沒法向陛下交代，可咱家就是受罰，也會拉下些墊背的，陶恭祖，咱家知道…你對我們宦官素有微詞，可這事兒，說大了是為了控製住大漢北境的瘟疫，一旦瘟疫席卷整個幽州、北境…那你、我有好果子吃麽？”</p>
“說小了，陛下要的是瘟疫的平息，不是這些賤民與官宦的土地，嗬嗬，你以為咱家不知道？這些地是種著莊稼不假，可這些莊稼是陛下的？還是那些豪門、氏族的？咱家可犯不上為了保田畝，就違背了聖意！”</p>
</p>
嘿…</p>
別說，張讓一番話竟是有理有據，言之鑿鑿。</p>
…陶謙臉色變幻不定起來。</p>
“這事兒太大了，整個涿郡有有將近七十萬百姓，就算真的下令封城？能封一天、兩天，可能封一月、兩月麽？腳長在自己身上，他們沒有吃的，自然會想方設法出城，況且…出城方法多的是！真的…真的要為了抗擊瘟疫就…就邁出這一步麽？”</p>
張讓冷笑：“他們想出城？你這幽州刺史是幹什麽吃的？陛下讓咱家做的隻是防止瘟疫蔓延，這些百姓有沒吃的，跟咱家有什麽關係？他們敢出城，那還不簡單，出來一個打殘一個，誰不聽話，連著他家兒老小一並清算了，咱家別的不管，這涿郡必須封！”</p>
“……”陶謙有點懵了。</p>
他沒想到張讓竟提議做出如此鐵腕手段！</p>
一邊是百姓，一邊是張讓…不，是張讓代表的聖意，這讓他…左右為難。</p>
“要不…張常侍向陛下請一封天子詔書？這樣…下官心裏也更有底。”</p>
陶謙提議道。</p>
張讓依舊是冷眼看著陶謙，眼中有幾許不屑。“陶恭祖啊陶恭祖，你也四十有六的年紀了，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p>
“這事兒陛下能下詔書麽？陛下能擔上這等罵名麽？之所以陛下派的是咱家來，就是要讓咱家做這惡人！嗬嗬，咱家在民間本就是罪大惡極，再多做一次惡人又有何妨？這事兒，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別逼著咱家生氣，咱家生起氣來，可是六親不認的，自己都害怕！”</p>
陶謙頓時被唬住了…</p>
他是第一次被一個宦官給唬住。</p>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p>
“好吧，既然張常侍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陶謙雖未必與你站在一邊，但還是佩服你替陛下背了這個罵名！其它的我就不說了，明日我便下令讓涿郡太守封城…隻是，一切軍務下官也隻能交給張常侍去調遣了。”</p>
嗬…</p>
嗬嗬…</p>
聽到陶謙這番話，張讓眯著眼，笑了笑，“你陶恭祖官宦這麽多年，別的沒學會，這明哲保身的手段倒是學的惟妙惟肖啊！”</p>
嗬嗬…</p>
陶謙也淺笑一聲，“比起張常侍，下官還是小巫見大巫。”</p>
一刻鍾後，張讓走出此間衙署。</p>
劉備趕忙圍了上去，“事兒，成了麽？”</p>
張讓沒有回話，而是示意讓劉備上馬車。</p>
坐在馬車內，他沉吟了許久。</p>
方才張口：“劉玄德，你給咱家交個實底，那柳羽有沒有告訴你，這涿郡需要封多久？”</p>
說這一句話時，張讓的麵色冷若冰霜。</p>
他自然也知道，前期，或許可以憑著鐵血與鐵腕…讓這些涿郡的百姓因為畏懼，而不敢越雷池一步。</p>
可…</p>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鐵血與鐵腕能撐得了多久呢？</p>
百姓餓著肚子，勢必會嘩變…張讓必須知道，他需要封城多久。</p>
“這…”</p>
劉備頓了一下，“柳弟說是三個月…”</p>
“三個月？”張讓凝眉，“劉玄德…你在給咱家搞笑麽？”</p>
張讓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三個月，怕是百姓暴動之下，官府都沒了，你、我都得被碾成泥！”</p>
呃…</p>
劉備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短暫的驚愕了一下，他語氣再度恢複凝重。</p>
“柳弟信任我，要我堅持三個月，我…我就必須要堅持三個月！”</p>
“你瘋了，你那柳弟也瘋了，害得咱家也得陪著你們一起瘋！”張讓都徹底無語了，他一個勁兒喘著大氣。“劉玄德，咱家…咱家告訴你，你們最好…最好能三個月內解決問題，否則…否則…”</p>
張讓本想說，否則…同歸於盡一樣的話。</p>
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p>
他覺得與劉備同歸於盡，是一件很虧的事情，再不濟也得與柳羽同歸於盡吧？</p>
那他的身份…才匹配的上。</p>
“唉…”最後，深深凝望了劉備一眼，張讓“唉”的一聲歎氣！</p>
這歎息中，包含著無限的擔憂與無奈。</p>
…</p>
…</p>
涿郡…誰也沒有想到，封城是動真格的。</p>
涿郡郡守聽到幽州刺史陶謙的這道指令時，整個人都懵逼了。</p>
關鍵是，懵逼歸懵逼。</p>
但…他還必須得封。</p>
這就是郡守的無奈了，刺史官位不大，但因為負責監察太守。</p>
在大漢的地方政治體係中，地位空前。</p>
這下…封就封吧！</p>
當然…一聽說封城，整個涿郡都炸了，就連很多地方的官吏也是陽奉陰違。</p>
因為封城…</p>
牽扯太大了，自然會牽扯到了許多利益，可…他們沒想到，十常侍之首的張讓簡直瘋了一般。</p>
手起刀落…當即割下了幾個“陽奉陰違”官員的首級。</p>
這下…</p>
整個涿郡都安靜了，誰也不敢在表麵一套，背後一套…</p>
而自打張讓掌管兵權之後，他辦起事兒來，完全可以沒有“仁義道德”，直接派了人，凡是染上瘟疫的，若是不去集中地，直接把房子燒了！</p>
若是有不聽話敢四處亂逛的，直接把腿打折…</p>
那些妄圖蒙混過關出城的，更是被張讓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這叫殺雞儆猴！</p>
也因為張讓的緣故。</p>
在涿郡一陣雞飛狗跳之後，竟迎來了罕見的靜默…</p>
整個涿郡街巷上沒有一個人…</p>
無數官員們在官署中急的直跺腳，這…這人員不流動，糧食怎麽辦？</p>
而最後的結果是…</p>
允許各家各戶在門前放下一些錢幣，而商販可以在各家各戶門前取走錢幣，留下對應的糧食，當然…這根本解決不了實際問題。</p>
百姓們無論餘糧，還是餘錢…並不多！</p>
靜默之下的涿郡…</p>
莫說是堅持三個月，就是堅持十天，都是巨大的問題。</p>
整個涿郡，一時間彷佛變成了一個靜默的監獄，數不盡的百姓卻隻能藏在自己的家中，一旦有瘟疫發現，就會送至集中地！</p>
可…</p>
屋簷之下，房舍之中，卻到處是抱怨，到處是小兒的啼哭聲！</p>
這裏…</p>
儼然，已經成為了最不像煉獄的一方煉獄！</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