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田嫂子說完又問道:“妹子你哪的人?”


    曲小陌眼珠子一轉,低頭邊洗邊道:“夫家是嘉州人。”


    “哦...嘉州啊!”田嫂子雖應聲但眼裏有些迷茫,似是沒聽過一般,頓了頓又道:“聽方嬸子說你夫家是做生意的?”


    “是呢。”曲小陌應道:“不過是開了間小酒樓,這次想著去西邊進貨,哪知夫婿被毒蛇咬傷,還好這兒有親戚在,不然怕是...”


    “往後出門可得小心些。”田嫂子道,繼而又問起:“那你們仆人呢?”


    “隨行的仆人回去報信了,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派來接。”


    曲小陌麵上掛著憂慮,田嫂子也不好再問,便扯開了話題,道:“你那漢子怎麽個情況?大夫怎麽說?”


    曲小陌道:“大夫說在吃十天的藥,把餘毒排清,然後便養身子。”


    “那得花不少錢呢。”


    “花不花錢倒其次,這人得好起來才是關鍵呢。”


    “可不是。”田嫂子拿著衣裳浸濕水鋪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拿著棒槌邊啪啪打著邊道:“有銀子便多買些補身子的,若是留下病根那才是大事呢。”


    曲小陌笑著應聲,兩人又聊了會兒,這恭桶也洗幹淨了,麵上的熱感也消失了,便起身道:“嫂子您洗著,我這便先回去照看相公了。”


    “行行行,你去吧!”田嫂子笑著揮手


    曲小陌便提著恭桶沿著來時的小路回去,到院子尋了個地方曬恭桶,進屋悄悄開門撩起簾子瞧了一眼躺床上的金蟄,見其還未醒便退了出來,喚了兩聲方嬸子沒見應聲,想著該是出門了,便搬了把椅子出來,尋了顆陰涼的樹坐下,眺望著不遠處的稻田。


    這會兒日頭已經快要落至山頭了,可還是熱得很,田間也有不少人還在忙碌著,這會兒已經是夏日過半了,再過一個月便入秋,稻子也都結了稻穗,農忙便真正的開始了,遠處的山林還是鬱鬱蔥蔥,豔麗的野花點綴著山景,不知名的鳥扯著嗓子高歌,不時有幾隻大雁從天空飛過,隱入了深林。


    田間爽朗的笑聲和吆喝聲傳來,曲小陌嘴角忍不住微微彎起,等她攢了錢便也尋個村子住下,買些田地租出去,來興致時便跟著村民打理莊稼,在養幾隻雞,閑時喂喂雞,想來日子也會過得挺快的。


    坐了一會兒也不見方嬸子回來,想著金蟄一會兒醒來又要喝藥,便生了爐子開始煎藥,天兒熱曲小陌添好柴便也不再旁邊守著,又坐回大樹下看著忙碌的村民,是不是的起身回去看看爐子。


    等藥煎好便倒入碗裏放涼,烏黑的湯藥味兒很濃,一聞就知道其苦無比,也不知道這兩日金蟄是如何麵不改色的喝下去,話說還真的沒見他喝藥的時候皺過一丁點兒眉頭,真是神人也!


    剛倒好藥方嬸子便挎著籃子回來了,放好藥罐便見其走了進來,額頭冒著汗,頭上原本包著的頭巾已經被她取下當帕子扇,曲小陌趕緊那起木盆子給她打來井水洗臉,瞧著桌上放著的一籃子菜,道:“嬸子摘菜去了?天兒熱,往後告訴我地方我去摘便成。”


    方嬸子謝過她端來的涼水,取來帕子浸了水擦了擦臉感覺到了絲絲涼爽,才長歎一聲吐出了一口燥氣,道:“這天兒熱,我這老太婆都受不了你這孩子更受不了了。”


    說完又擦了一遍臉和手,道:“瞧這天熱的,怕是過幾日要下雨呀!這才晴了沒幾天。”


    曲小陌見她洗完便端著盆子出去倒水,笑道:“下雨不是挺好的,天兒涼快。”


    “瞧你就是個沒幹過農活的人,現在穀子剛結穗,最是不宜下雨,再說了這大雨才剛過沒幾天,河水才剛降下不少,這一下又要蹭蹭蹭的漲潮,水一過河床便要把田衝毀了,早幾年不就有過一次,村裏的田都被衝垮了,顆粒無收,還好朝廷放話開倉放糧,不然怕是活不下去了。”


    曲小陌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確實不識得。”


    方嬸子也就最快,並無惡意,搬來椅子拿出菜籃子裏的菜到屋簷下坐著,招呼曲小陌一起清理洗刷菜葉。


    這菜是晚上要與肉炒著吃的,籃子裏有三種菜,曲小陌叫不上來,便認真的清洗好,等洗完瞧著日頭也該是煮飯的時候了,便把晌午方大叔幫忙砍好的骨頭從井中拎出來,洗刷下鍋。


    等洗米下鍋的時候方嬸子瞧著她舀出那白花花的大米,有些心疼的道:“你這買了幾鬥啊!這般吃怕是撐不了幾天。”


    曲小陌笑道:“無礙,買米的銀子還是有的,再說掌櫃的養尊處優慣了,也吃不慣這米糠。”


    說到裏邊的那掌櫃,方嬸子也閉上了嘴,初醒的時候她也進去瞧過幾次,雖說麵色蒼白一臉病態,但那模樣確實是頂頂好的,跟仙人似的,十裏八鄉的俊後生怕是一個都比不過他,隻不過俊是俊,但性子不好,待人有些冷冰冰的,雖麵上帶了點兒笑,卻還是讓人害怕,不如眼前這個小夥子和善。


    米下鍋後金蟄也醒來了,藥已經放得微微涼,曲小陌喂其喝下後沒多久便又睡去了,等與方嬸子和方大叔兩人用過晚膳,才又叫醒他,喂了一碗粥,又再一次伺候他解手,這一次比第一次鎮定多了,但麵上還是忍不住發熱。


    因著金蟄喝藥又喝粥所以利尿,這也是排出餘毒的辦法,所以晚間歇息的時候恭桶便擺在角落,曲小陌還是如前晚一般躺在兩張長椅上,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房梁,腦中想著這般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要在這兒待兩三個月呢,難道得日日躺在這兩張椅子上?怎麽著也要是張能翻身的木榻啊!


    再說了,現在她手裏有銀子,一張木榻應該要不了幾個錢,明兒問問方大叔這村裏有沒有木匠,再不濟尋張能睡人的板子來,她實在是受不了這般睡了。


    夜間伺候著金蟄起了兩次夜,之後才沉沉睡去,隔日醒來日頭已經升起了,趕緊梳了頭出去洗漱,早膳吃的是饅頭和白粥鹹菜,方嬸子和方大叔已經吃過出門下田,昨日晚膳的時候就說過今天他們倆要去田間拔草,午飯可能趕不來便多帶了些饅頭和水,讓她自個兒在家弄吃的。


    洗漱好吃了碗兩人留給她的粥和饅頭,便開始刷鍋煮粥煎藥,升起灶火後出門便瞧見雞棚和豬圈裏都放了吃食,想來是方嬸子出門前放的,原本她還想幫忙。


    金蟄現在就是跟個嬰兒一樣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醒來便被曲小陌伺候著洗臉漱口,然後解手,在喂飯喂藥,其餘時間都是在睡覺,醒來也覺得累極,本著想聯係手下的,但現在連動都吃力,又不放心把暗號給曲小陌讓她去聯係,隻得就這般先躺著,期待著能緩和些後在考慮。


    伺候完金蟄,等他又抵不住藥效睡下後,曲小陌便出屋尋點事情做做,逛了一圈無奈方大叔和方嬸子出門前把事情都弄好了,沒辦法隻得幹坐著等午膳的時辰到來。


    想著方大叔和方嬸子午膳隻吃饅頭,曲小陌便想著要不給兩人送個飯?


    念頭一起便拍板決定,不過還是去與金蟄詢問了一聲,一碗藥下去剛醒來的金蟄聽聞她要去給兩人送飯,唇角不經意間便勾起一抹笑,道:“你倒是會折騰,送飯可以,但你識路嗎?知道他們在哪兒嗎?”


    額...這麽一說她還真不知道,不過找個村裏人問問應該能清楚。


    曲小陌還未說話便聽金蟄又道:“想去送也行,但你得先喂我喝完藥在出門。”他哪裏不知道這小子是想接著送飯的機會出去溜達,別瞧著平日在他麵前乖乖巧巧的,其實玩心大著呢,就從她每經過一個地方都會好奇的撩起車簾子一臉新奇的向外瞧就能看出。


    不過他現在整日也就隻能吃了睡睡了吃,讓她在一旁幹看著也無趣,索性便也不阻止。


    曲小陌得了同意後便高興的開始準備起午膳來,先給金蟄喂過粥,然後便熱了熱昨日剩下的那肉菜,又洗幹淨碗櫃上的大瓷碗,盛了兩大碗放置井中去熱,外邊天氣熱,涼粥才好入口。


    自己吃過後便給金蟄煎藥,喝完藥伺候著其方便,等其睡著後才尋來籃子,把盛出的粥和肉菜還有筷子都裝好,戴上蓋子便出屋關門了。


    按著昨日方大叔說的方向提著籃子跟著蜿蜒的小路朝河源頭處走去,因為村裏的稻田大多數都是一路沿著河的,路上倒真碰到了一兩個給自己漢子送飯的嫂子,瞧著她臉生,但村裏早就有傳開,那兩嫂子便問道:“你便是方嫂子的表侄女吧,果然長得俊。”


    曲小陌還沒開口問路呢,便被兩人麵帶笑容毫不掩飾的誇讚給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微紅著臉朝她們笑道:“兩位嫂子好!”


    “好好好。”一位頭戴銀簪別了絹花的嫂子笑著連聲應道


    另一位隻戴了跟磨得光滑的木簪子也笑道:“城裏來的就是不一樣。”


    說著又道:“都往了問了,大妹子怎麽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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