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覺著,他家惜時弟弟的身世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的後悔,不應該攛掇著他家惜時弟弟去問杜若島主身世之事。唉,原本想著他家惜時弟弟給自己老爹收養,肯定是沒爹沒娘的,不過猜測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家人死的這麽慘……


    思來想去,唐惜春決定開導唐惜時一番,吃過晚飯,唐惜春沒急著去觀星,他端著盅梅子茶,意味深長的喚一聲,“阿麟啊――”


    唐惜時唇角抽了又抽,問,“你叫我什麽?”


    “你不是本名李麟麽,以後我就叫你阿麟啦。”唐惜春覺著叫阿麟比較親切,不想唐惜時卻似不滿意的樣子,唐惜春道,“不叫阿麟,難道叫你小李子?小李子像叫太監似的。”


    唐惜時無奈,“你若那樣叫我,不是現擺著告訴別人我的身世嗎?如今李家如何還不清楚,給人知道,未免對義父不好。這事你知道也就罷了,莫到處說話,咱們如往日那般就好。”


    “哦。”唐惜春接受了唐惜時的解釋,心裏還記掛著勸唐惜時的事,便道,“那你也別傷心了,這誰能料得到呢?哎,都是命啊。老爹在這樣殺人魔王一樣的皇帝手下當官,我也怪不放心的。”


    唐惜春對這些事懵懂,唐惜時卻是熟讀史書,根本不必唐惜春勸,他反是勸了唐惜春幾句,道,“皇帝哪有不殺人的,要說我家,先時站錯隊,有此下場,倒不稀奇。隻是,先時的事我竟半點不記得了,幫此倒並不覺著如何傷心。”傷感是有,要說傷心還真談不上,因為他對李家並沒有半點記憶。唐惜時道,“今天一下子給驚著了,我還想具體問一問杜若島主,明天你與我一道去吧。”


    “好!”


    杜若島主果然是無所不知的神人,聽唐惜時有問,他微微一歎,道,“當初我也九死一生,在青城山休養,青雲救你回來時,你生了一場大病,就此不記得前事了。因要安置你,自然得給你尋個身份,便托了唐大人。”


    唐惜春倒比當事人唐惜時還急迫幾分,問,“這麽說,我爹早就跟阿若你認識?”


    “我並不認得唐大人,是惜時的生父曾與唐大人有恩,唐大人有情有義,庇護惜時至今。”


    唐惜春心說,他老爹非但有情有義,也有膽量哪。既然有這種淵源,唐惜春暫且不擔心自身安危了,道,“那這麽說,青雲觀那一夥子,不都是跟惜時相仿的……嗯……人嗎?”


    杜若島主悠然一笑,“沒惜春說的這般誇張,他們多是青雲遊曆時撿來的孤兒,這也是緣份了。”


    唐惜春沒啥心眼的說一句,“要說青雲師父還真挺會撿,阿湄還考到探花呢,我們出來時皓五已經是舉人了,就是我家惜時,也是文武雙全的人哪。等以後我若沒兒子,就跟青雲師父取取經,看怎麽才能撿到才貌雙全的孩子。”


    這話若換人來說,杜若島主肯定得以為自己被諷刺了,不過,唐惜春這樣說,杜若島主微微一笑,“青雲的運氣一向不錯。”


    說了一時倒黴的李家,唐惜春問,“阿若,你知道黎雪麽?”


    杜若島主先是詫異,接著就笑了起來,道,“這事再想不到的,竟連累了惜春。”


    唐惜春翹著嘴巴道,“可不是?聽說當初還是你做中人給我師父和黎雪調停的,這餿主意也是你出的。”


    唐惜春話間頗有抱怨之意,杜若島主卻不以為忤,哈哈一笑道,“也是當初太妃欠了黎雪人情,不得已要給黎雪個把柄握在手裏他才安心,不想惜春竟應了此劫。你若願意,我與你一道去蜀中,我同黎雪說一說,看他可願意歸還契書。”


    “阿若也要去蜀中?”


    “有一些事要處理,再說,我也許久沒見過太妃了。”


    唐惜春笑,“那正好我們一並回去吧?也叫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成都府可是有許多好去處。”


    杜若島主笑,“好。”


    兩人相談甚歡,唐惜時插一句,問,“島主與我家一早便有交情麽?”


    杜若島主知道唐惜時是問他身份,一笑道,“哪天你想起那些失去的記憶,應該會想起我的。”


    聽此言,唐惜時沒啥反應,唐惜春卻忽而恍然大悟,慧至心靈,瞧一眼杜若島主,再瞅一眼唐惜時,連忙捂住嘴,又不肯說話。杜若島主未曾追問,唐惜時亦未多言,反正回去再問是一樣的,唐惜春根本存不住事。


    唐惜春又說,“阿若,還有件事,這幾天忙忙叨叨的,我險忘了。阿若,初來這裏時,我不習慣打地鋪,就睡了你的屋子,如今你回來了,還是把屋子還你吧。我聽說這裏的人都是打地鋪,想來住慣是一樣的。”


    杜若島主笑,“禮賢下士可不能隻是嘴上說說的,你既住得慣,就繼續住吧。這是我的地盤兒,總不會缺了我的住處。”


    唐惜春依舊有些過意不去,杜若島主溫聲道,“惜春,莫與我客氣。”


    唐惜春臉上微紅,道,“我不是會說客套話的人,你這樣說,我就真不客氣啦。”又打聽,“阿若你現在住哪兒呢?”


    “我住天樞的院子。”


    “那天樞呢?”


    “天樞搬去了子敏的屋子。”這也是天樞詭異的心裏作祟,杜若島主並不在意自己的屋子給唐惜春住,畢竟唐惜春有才幹,他也喜歡唐惜春赤子之心討人喜歡。原本,自己屋子禮賢下士用了,杜島主便思量著住魏寧的屋子就是,天樞卻是手腳頗快,在杜島主回來之前,他先自己搬魏寧屋裏去了,把自己的院子騰出來給主人住。


    真是……


    杜若島主不是不知道天樞對魏寧的心思,不過,魏寧可不是什麽軟腳蝦,當然,天樞也不軟,兩個都不軟的家夥這麽曖昧著……杜若島主心裏想著手下與魏寧的事,見唐惜春一臉的欲言又止,他心知唐惜春要為魏寧說話,麵上隻作不知,笑問,“惜春想說什麽,直說便是。”


    唐惜春本就是個存不住事兒的,猶豫再三,試探的同杜若島主道,“阿若,你覺著魏大哥這人怎麽樣啊?”


    杜若島主微微頜首,“挺好的,怎麽了?”


    唐惜春以己度人。他是知道魏寧大約做過非常對不住杜若島主的人,先時他對杜若島主不以為然,如今真正認識這個人,說句心裏話,他也很喜歡杜島主。


    怎麽說呢。


    在唐惜春的心裏,兩人都是他的朋友,偏生兩人之間好像真的有很深的恩怨,他這人天生的熱心腸,就想給兩人調解一番。


    可是,在唐惜春看來,若有誰特對不住自己,自己怎麽著也說不出這人“挺好的”的話吧。他細心的觀察,也看不出杜若島主是不是在說違心之言,於是,他硬著頭皮道,“有時我不經心說起阿若你,魏大哥總是一幅要哭的樣子呢。”


    杜若島主悵然一歎,“子敏真是傻孩子,這世上,對不住我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其實早就不怪他了,他卻總是自責。”


    聽到杜若島主這句話,唐惜春便知自己不必勸解什麽了。


    待回了自己屋裏,唐惜春一臉感歎的對唐惜時道,“以前我對海盜其實太過偏頗了,阿若這樣的人品,世上有幾人能比得上他呢。”唐惜春很是仰慕了杜若島主一番,那模樣看得唐惜時委實不大舒坦,好在唐惜時正為自己丟失的一段記憶煩惱,也便沒說什麽。


    唐惜春感歎一時,又道,“惜時,你還真是好命啊。雖說你家裏倒黴,可是有阿若這樣的父親,也是你的造化了。”


    唐惜時驚道,“你這是哪裏話?”哪兒跟哪兒啊都是!


    唐惜春一幅“你真笨”的模樣口吻道,“這你都沒看出來,阿若對咱們多照顧啊!他還說,待你恢複記憶就能想起他是誰了,這不明擺著麽,他就是你親爹!”


    唐惜春篤定道,“要不是你親爹,哪個理會你這許多呢。還叫咱們住他的屋子,阿若雖是海盜,可卻是這島上的主人,說句不中聽的話,就算皇帝賞識哪個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寢宮讓出來叫那人住吧?除非住他屋子的是自己兒子。再者,若不真是可靠的人,老爹再不能同意叫咱們跟搖光他們出海的。雖說他生得麵少,不過,聽他說話,想來比魏大哥還要年長一些,這麽一算,年紀上也差不多。”最後,唐惜春下一驚天動地的結論,“可見,阿若就是你親爹!”


    唐惜時卻是不信的,道,“你少胡說,這怎麽可能?若是我親爹,那天他怎麽還說收拾一下我生父的東西給我?”


    “這都不明白?你們原都是死了的人,你還好,那會兒年紀小,隱名換姓的這些年也下來了,並無人懷疑。他呢?若我沒猜錯,當初你家那樣顯赫,還是公公家呢。肯定有許多人認得他。所以,他才藏在這島上過日子。”唐惜春自覺發現真理,振振有辭道,“這都是為了不連累你,才不敢認你的。惜時,你要得體貼阿若的一片苦心啊!”說著,他又感歎一句,一詠三歎,“阿若這樣的好人,偏生命不好。惜時,你可得記著孝順阿若啊!”


    唐惜時聽唐惜春神一般的推論,硬給他推出個爹來,麵目都有些扭曲,磨牙道,“絕不可能,你不要胡說,你看我跟杜島主渾身上下有半點地方相似的嗎?”


    唐惜春腹中早有答案,不以為然道,“這也不奇怪,兒子一般相貌像舅舅,興許你是隨了自己舅舅呢!”


    唐惜春說著,自己便高興起來,握著唐惜時的手道,“可見上天對你不薄,你想一想阿若的人品,惜時,阿若雖不便認你,可你心裏得明白,不能對他不敬,知道不?”


    “行了,你今天早點睡,明天去給阿若請安。”說完,他就要出去觀星。


    唐惜時捏著唐惜春的手不放,咬牙不信,“你不是會看相麽?你看我與杜島主有半點父子相嗎?”


    唐惜春道,“有啊!阿若天庭飽滿,一幅王侯貴相。就是惜時你,麵相也不錯。肯定準的,你就別鬧別扭了!昨晚因著沒爹傷心,今天有了爹又這樣,天生的不實在。好了,我知道你心裏是高興的,是因為太高興,所以一時方覺著不大敢信,是嗎?”怪道唐惜時上輩子發達,肯定是因為親爹是阿若的緣故!


    唐惜春認定此事,他還一臉善解人意的安慰了唐惜時幾句,便高高興興的出去觀星了。


    唐惜時:這種狗\\□□神,還觀測星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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