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眉頭緊鎖,沉聲道:“別追了,他結了惡靈的契入了魔,追不上的,先回去!”他話音落下,所有人都不甘的向周圍看了一眼,隻好無奈收兵。


    待所有人都走完了,蘇木依舊摟著白不落站在原地。他看著那已經被炸成坑的墓,垂著眼簾若有所思。


    清涼的微風讓人十分舒適,白不落甚至忘卻了剛剛發生了什麽,她全程都縮在蘇木懷中,蘇木也不願將她放開。


    “恨我嗎?”


    蘇木突然開口,白不落一愣,不解的問:“為什麽恨你?”


    又是沉默了很久,直到白不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蘇木才說道:“就如蘇指望所說的,如果沒有我和蘇榅,你不會有這麽多劫難。”


    “還是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嗎?”白不落苦笑。


    蘇木輕輕搖頭,“這些以後你都會知道的,隻是現在我還不想說。”


    “有這麽重要嗎?一定要瞞著我。”白不落推了推蘇木,從他懷裏出來,向後退了兩步,“還是說你覺得我什麽都不知道,然後被別人耍的團團轉很有趣?”


    “不是……”


    白不落打斷他,“你在意的和我在意的並不相同,我知道你會有自己的打算,但我希望你至少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蘇木看著白不落,眼裏的深意被鬥篷帽子所遮擋,他第一次伸手像蘇榅一樣去摸白不落的頭發,卻是比蘇榅更加溫柔。“我知道你因為進了蘇家受了不少委屈……”


    “你!”白不落被他氣的不輕,“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我希望你能夠至少告訴我些什麽,讓我能有些基本的安全感,你讓我相信你,好,我現在隻相信你,你說什麽我都信,所以你是不是至少應該跟我說些什麽?”


    看著她皺眉痛苦的樣子,蘇木無奈,沉默了片刻後,說:“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問,如果你不問,清明節過後,我也會跟你細說。”


    “後天就清明節了。”白不落歎了口氣,“既然你現在不想說,那就清明節過後吧!不過既然約定好了,就不準耍賴,不然我就離家出走……”


    “咳……”蘇木被她逗樂了,點頭應道:“嗯,說好了。”


    蘇木突然的笑臉讓白不落不由愣住了,傻傻的看著他移不開視線。她從沒見過蘇木笑,他仿佛永遠都是冷著一張臉,端著家主的威嚴,不肯放下。


    即使笑起來,蘇木的臉色也沒有蘇榅柔和,隻是微微親切了一些。但彎彎的眼眸裏,卻像是藏著星河大海般壯闊,讓白不落差點淪陷進去。


    “等等!”白不落突然像想起了什麽,回頭看向自己的墳地,“我的屍體呢?!”


    “已經被我轉移了。”蘇木回答,“現在隻有我知道位置在哪裏。”


    ……


    蘇榅今天很是自覺,天不黑就跑到了蘇木院子裏,沐浴更衣加鋪床,甚至連蘇木和白不落的睡衣都準備很周全,真是忙的不亦樂乎,把蘇木看的右眼皮直跳。


    “人說事出不凡必有妖,你讓我有些慌啊……”白不落小心翼翼的嘀咕了一句。


    蘇木也在心中點頭,這蘇榅今天確實不太正常。


    然而,蘇榅並沒意識到二人的心中所想,不僅幫白不落放好了洗澡水,還一臉殷勤的強製性給蘇木搓了個背。全程微笑服務,愣是讓蘇木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蘇榅才坐下,拉著白不落一隻手,歉意道:“今天不落遇難我有一半責任,還沒幫上忙……”


    “等等等等!”白不落擺手打斷他,“你有話能直說嗎?我今天剛受了驚嚇,別這樣……”


    “我的意思是……”蘇榅頓了頓,扭頭看了一眼蘇木,“想收個靈寵,以後跟著不落,也好有個照應。”


    蘇木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又沉思了幾秒,才緩緩開口道:“你的提議不錯,不過,清明節過後我會讓蘇痕玉負責白不落的安全。”


    “蘇木!”


    聽他說完,蘇榅的笑容收了起來,周身的寒氣瞬間凝結,仿若附了寒霜一般,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十多度,他瞳孔逐漸呈現淡藍色,憤怒的看著蘇木,“你一定要跟我搶嗎?”


    白不落看著蘇榅,不由慌了,她上次看見蘇榅這副樣子,是雲捷過來說“榅少爺發病了”那次。


    雖然蘇榅說,他當時隻是想把白不落給搶過來,所以才裝病,但蘇木眼中那抹若有似無的擔憂,卻在告訴白不落,蘇榅這種症狀並不簡單。


    她趕緊伸手在蘇榅麵前晃了晃,一臉賤笑著說:“別生氣嘛,多一個保護我的不是更好?再者說了,蘇痕玉那家夥生怕我搶了他家蘇木,我可不敢跟他單獨相處。所以蘇榅你還是快點收了靈寵給我吧,最好收個能被我欺負的。”


    雖然是故意討好蘇榅,但蘇榅卻偏偏吃白不落這一套,幾乎瞬間那股寒氣就消散了下去。他重新恢複溫和的笑臉,將白不落往懷中帶了帶,說:“既然不落同意了,那就陪我一起挑靈寵吧,你看上的我就收。”


    “嗯嗯,好,就知道蘇榅對我最好了。”


    看著白不落一臉認真的哄蘇榅,蘇木好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她不介意,也就隨蘇榅去折騰了。


    ……


    清明節前一晚,蘇家集體進入最忙碌的階段,之前冷清的蘇木院也是人來人往,從外歸來的人都帶著孩子老人,提著珍貴的禮品來跟家主報安。


    而蘇榅院裏依舊是冷清的很,除了白不落就隻剩黑貓陪著蘇榅。不過,他也早就習慣了,一本書,一副紙墨,一盞茶,迎著院裏的落花,悠然自得。


    經過了蘇指望那一遭,白不落仔細琢磨了一番,她每天等著蘇木的解釋,太過被動。如果想得到更真實的答案,她必須從多個渠道獲得,才不至於像個傀儡娃娃。


    如果說蘇榅對她有隱藏,蘇木還什麽都不肯說,那有一個人,一定可以告訴她這其中的一些事情,哪怕不多,也一定是最真實的參考答案。這個人就是……蘇樰。


    白不落揉了揉蘇樰送的金葉子,嘴角浮上一抹笑意,許久不見,還真有些想她。她說自己是蘇木第十二任靈寵,卻不願再回蘇家,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委屈。


    清明節第一天的祭祀活動十分隆重,各家各戶的門前都掛著白色鑲金花的燈籠,道路兩旁的香壇也都插上了拇指多粗的紅色香火。


    白不落跟著蘇榅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過一排排的房屋,很快便來到了蘇家中心位置的祭壇。


    陰雨綿綿的天空,擋不住祭壇浩瀚的氣派。四周有神獸護佑,雲紋龍柱直插雲霄。黑色的旗幟開道,上金絲繡有萬壽菊。順著幹淨的青石板階梯走上去,便可以看見宏偉的龍紋祭台。


    隨著人群中高喊了一聲:“家主來了!”


    四周嘈雜的聲音全部安靜下來,仿佛電視被按了暫停鍵一般,所有人捂著胸口,低頭半鞠躬作恭敬狀,迎接家主。


    隻見整齊的祭祀隊伍中,蘇木一身雪白的長袍,潔然若仙,似從天而降的天神。他腦後一小撮頭發用長長的金絲束起,又增一份威嚴冷峻。


    蘇家恭迎的人群無人敢抬頭張望,隻有白不落伸著顆腦袋跟逛菜市場似的,毫不顧忌。身後的蘇榅幾次把她的頭按下去,她都忍不住又抬了起來。


    蘇木穩步踏上青石板台階的時候,祭祀隊伍便不再往前,轉而圍繞著祭壇守護。隻有蘇木一人,獨自向祭台走去。


    突然,人群中響起了一聲高昂的歌聲,似是念咒卻又有曲有調。緊接著,蘇家所有人都開始合唱起來,聲浪直衝雲霄,氣勢之磅礴,讓人歎為觀止。


    伴隨著歌聲,蘇木身邊瞬間憑空出現了二十幾個姿態各異的靈寵,它們靈動輕巧,圍繞著蘇木翩翩起舞。輕柔的舞步,飄動的衣袂,帶動著一片靈光,仿佛下凡的仙子。為首的蘇痕玉一身紅衣最為惹人注目,他本就男生女相妖媚異常,此刻更是格外驚豔。


    待蘇木立於祭台之前,他擺動長袍轉身抬手。歌聲嗄然而止,靈寵們也停止了舞蹈,匍匐於蘇木腳邊。


    掠動的微風揚起他長袍的衣角和那幾縷金絲,驚人的氣勢與俊逸無雙的麵容,讓白不落無法移開視線。仿佛世界相比於眼前這人,都失去了色澤。


    蘇木從旁邊的錦盤裏拿出幾柱香,在火盆點燃。當他對著祭台跪下的時候,所有蘇家人都一同跪了下來。


    起身上香做法,蘇木念著白不落聽不懂的詞句,這一念就是三個時辰。從昨夜到今夕,蘇木滴水未進,更是未沾糧食,但他依舊是中氣十足,仿佛不知疲憊一般。倒是白不落一直緊張的看著台上,怕他會撐不住。


    祭祀結束已經是天黑,所有人都散場離去,蘇木更是有忙不完的事。白不落趁著人多眼雜的空檔,幾個閃身先蘇榅一步竄回了院子。


    她蹲在黑貓旁邊,與慵懶的黑貓說道:“蘇榅回來就告訴他,我有事出去一趟,最多一個小時,馬上就回來,讓他不要擔心。”


    說完捏了捏手裏的金葉子,就著夜色的掩護,很快就出了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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