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懂!那是我弟弟,他心裏怎麽想的,我很清楚。現在的他,不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幫我了。”她靠在沙發上,無力極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沒有一個人幫她,她真的很辛苦。


    “你什麽都不告訴他,他如何理解你?你總說,他們無法接受你的身份,究竟是別人接受不了,還是你自己都嫌棄自己曾經的職業?如果連你自己都無法麵對,如何讓別人接受?”


    阿黎不是第一次聽她說,過去如何見不得光,她不能將自己的過去告訴她的親人。


    可是阿黎並不這麽以為,在她的認知裏,親人是可以無條件包容對方的人。她們被培養成職業殺手,這並不是她們自己願意的。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們自己做出選擇。


    那樣的環境裏,隻有生和死兩種選擇。她們當時不過是想活下來而已!


    阿黎一直覺得,何柔是比自己幸福的,至少,她曾得到過家人的疼愛,還有一個弟弟,也知道自己家人身在何處,心裏還有一個深愛的男人。而她,卻是什麽都沒有的。


    她連自己姓什麽,叫什麽名字,父母是誰,有沒有親人,這些都一無所知。阿黎這個名字,都是她自己取的。她喜歡黎明,那是光明前的黑暗,也是自己重生的時候。所以,她給自己取名為阿黎。


    她一直都很羨慕何柔,因為她擁有很多,和他們這些人相比,何柔是最幸福的一個。


    他們這些人,活下來的,心裏都有著自己的信念。當初何柔為了離開組織,連自己的呃命都可以不要,阿黎很想看看,她的精神支柱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現在,她看到了。可她不願意看到好友頹廢的樣子。


    看她就這麽靠著,阿黎一把將人拽了起來:“不要逃避!你知道,我們這些人,沒有資格逃避問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麵對它們。曾經的職業沒什麽丟人的,那不是你心甘情願,如果他們真的愛你,就會接受你的所有,你在害怕些什麽。”


    “就當我害怕了!”何柔大吼著:“我不想麵對,你知道嗎?你根本不知道曾經的我有多好,我在大家心目中幾乎是完美的,我弟弟親口說,對我很失望。就因為我想回到霍彥辰身邊。他們憑什麽要求我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我也是個正常人,難道我就不能有點自私的想法嗎?他們不讓我回來,難道這樣的想法就不自私嗎?”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隻會站在各自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這些年過得有多痛苦。


    “既然他們不知道,那你就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你是怎麽熬過來的?你為了回來,付出了多少。你連命都差點沒有了,這些還不夠嗎?小柔,也許是你自己想多了,你的親人,說不定接受能力遠比你想象的要強。”


    “會嗎?”可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多餘的物件,放在哪裏都是多餘的。


    “你都進去了霍氏集團,你會有很多機會,到底在害怕什麽?你的自信都到哪裏去了?”


    何柔拚命搖頭:“我沒有了,我沒有自信。我不幹淨了,知道嗎?我這雙手不幹淨啊!你知道今天洛雲瑤和我說了什麽嗎?她和彥辰有一個孩子,她拿這點來嘲笑我,就我現在這張臉,他們每個人都在心裏嘲笑我。”


    她說著,突然大哭了起來:“我也不想這樣的,本來我的人生平靜又美好,為什麽那樣的事情要發生在我的身上?我和彥辰在一起這麽久,他從來沒有碰過我,和洛雲瑤認識才兩年的時間,孩子都會走路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何柔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不碰你,有時候並不是尊重你,也有可能,心裏根本不愛你。嘴可以撒謊,可身體是最誠實的。愛還是不愛,身體總能給出最誠實的回答。


    “他可能,當初就不是真的愛我吧!”她的聲音很小,整個人都蹲在了地上。僅有的希望漸漸消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柔,你別這樣。”


    “你別管我了,就讓我這樣吧!我……我真的覺得好累。”


    阿黎見不得她這麽沮喪的樣子,逼著她看向自己:“你給我振作一點!當初,我們兩個命懸一線,你都沒有放棄過。現在才這麽一點點困難,你就想放棄了。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何柔?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放棄的,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可是他們已經有孩子了,讓我怎麽辦?我真的要做一個拆散別人家庭的壞女人嗎?他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妻子,而我,頂著一張醜陋的臉,如何能得到他的青睞?我曾以為,樣貌並不重要,彥辰不是個在意外表的人。可是我現在發現,美豔的容貌不是那麽重要,可是,沒有美豔的容貌,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這不是你原來的樣子。”


    如果隻是因為這張臉,完全不是問題,她本來就不是這個樣子。


    “我原來的臉就很好嗎?它已經不完美了,動過很多刀子,你不是不知道。”當時,她在組織裏,就因為全是傷疤的臉,才讓其他人欺負。也是在那樣的環境裏讓她明白了最原始的生存法則。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在任何地方都如此。隻有強者,才有選擇的權利。


    “他如果真的愛你,不會在意這些。就算你的臉不完美,他還是會愛你的。你現在就放棄,你會後悔。”


    “孩子怎麽辦?我們沒有孩子,我們曾經甚至什麽關係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還是幹幹淨淨的,說出來你都會覺得意外吧!”她以前覺得,這是彥辰對她的疼惜,可是現在,何柔後悔了。若知道他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當初,她不會故作矜持。


    “孩子以後會有的!你在他身邊做事,還怕沒有機會嗎?就算不是情不自已,非常時候,用些非常手段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到底願不願意了!既然你現在別無選擇,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你的身份。你怕他不能接受,可你的身份對洛雲瑤來說,也是致命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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