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伯爵被朗頓秘密迎接入了京都城內,在通知了禦前會議和皇帝之前,諾頓伯爵被安置在京都城的使館區內,由一隊近衛軍士兵秘密保護,或者說看押。


    禦前會議自從德克大人去世之後,一向是由新任首席貝裏席大人主持的。戰爭期間,禦前會議也是忙碌異常,國內事務不能拉下,戰爭和外交也是永恒的主題,慵懶的貝寧皇帝這些日子以來不得不耐著性子參與越來越多的禦前會議。


    今天,似乎注定又是個不眠之夜。原本已經準備下班的眾人,忽然見到朗頓大人急匆匆的邁入議事廳的大門,“皇帝陛下在哪?”,劈頭蓋臉的,朗頓大人焦急的問道。


    “和莫寧法師回後麵休息了。”貝裏席指了指身後的門,一臉揶揄。一旁的梅林法師正襟危坐,似乎沒有聽到。貝寧皇帝和莫寧法師每天都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獨處,那盞由梅林法師貢獻的神奇的“精神燈”,這幾年雷打不動的陪伴貝寧皇帝度過了許多時光,即使是在戰爭爆發之後。


    不過大臣們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相比於他的先輩,貝寧皇帝也已經收斂許多了。即使是和年輕時候的他相比,至少,這幾年沒怎麽聽說有私生子女出生了不是。


    “來事了,快去請皇帝陛下。”朗頓大人朝著一旁的宮廷太監吩咐,太監躬身一禮,“好的,朗頓大人,請稍等。”


    這個稍等,最終還是等了不少時間,滿臉疲倦卻又有些滿足的貝寧皇帝,才在宮廷太監的攙扶下走進議事廳,“怎麽回事,這麽晚了,前線又發生什麽事了嗎?”


    待貝寧皇帝坐下來,首席大臣貝裏席看了看大家,然後把眼光落在朗頓身上,示意你來說,朗頓隻得起身,“我的陛下,今天京都城來了一位特別的人,前德西克帝國宰相,諾頓伯爵大人。”


    “諾頓?他還沒死?”貝寧皇帝原本拿了一杯紅茶剛抿了一口,聽朗頓這麽多,一口紅茶沒忍住,噴了出來,“他不是和那個什麽衛戍將軍,金將軍是不是,他們不是一頭的嗎?我記得之前你們給我說過,他們這個派係已經被愛德華一網打盡了。”


    朗頓麵露尷尬,“之前一年多時間確實毫無消息。不過,我的陛下,這不重要。現在人家找上門了,似乎有重要的信息要跟我們分享。”


    “那就讓他來啊,你們在猶豫什麽?”貝寧皇帝顯得相當不耐煩。


    “這……”朗頓大人說不出話,貝裏席站起來接著說,“沒想好如何應對之前,我們得先議一下,我已經讓下麵人去通知了,讓諾頓伯爵先休息兩天,就說陛下有恙,過幾日再接見他。”


    “哦,這樣啊,那就過幾天吧。”一口氣喝完手中的紅茶,貝寧皇帝起身就準備離開,在場的眾位大臣連忙呼道,“我的陛下!”


    “還有事?”貝寧皇帝不悅。


    “那個,那個,我的陛下,雖說是和諾頓伯爵這麽說,但我們可不真是等幾天啊,我們得討論一下啊。”


    “討論個屁,明天一早,讓他過來覲見,你們真是多此一舉。”拋下這句話,貝寧皇帝轉身就走。


    “哈哈哈!”在一旁一直沒有發聲的梅林大魔導師,大笑了起來,“就是,多此一舉!”說完也轉身離開了禦前會議的議事廳。


    京都城的風光和白岩城極為不同。雖然曾經貴為德西克的宰相,但是諾頓伯爵,卻是第一次來聖何塞的帝都。當年兩個超級大國的關係說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每每有使節來訪,都會在莫羅河旁的紅葉鎮交接。


    京都城裏,春日的腳步近了,櫻樹枝頭的綠芽已經冒出,熙熙攘攘的市場,雖然因為戰爭的緣故稍顯冷清,但還是比白岩城熱鬧數分。城市東北端,高達、宏偉、雄壯的聖何塞皇宮-紅堡城,毅然聳立在那裏。


    諾頓伯爵知道,那裏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一路上來,各方的情況匯總後,諾頓伯爵整整把自己關在馬車裏數十個日夜,他認為自己基本看清了愛德華六世的舉動目的,而且,在海量的情報中,他還發現了許多不得了的事情。


    這一次來聖何塞,諾頓伯爵背負的心理壓力是相當大的,有時候在夜深人靜之時,他會想到,“如果當時金將軍活下來,他會如何選擇呢?”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所有的問題都需要自己來決定,這份壓力,不輕呐。


    聖何塞的外交大臣朗頓伯爵在傍晚的時候返回了使館區,對方的身份很是高貴,因此朗頓顯得很有禮數。但諾頓心中知道,這種禮數,恐怕更多是為了自己身上的這些情報。


    “諾頓伯爵大人,皇帝陛下將於明日上午接見你,如果有什麽信息需要我提前告知,還請……”朗頓大人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很明確了。


    諾頓搖搖頭,“明日再說,這些情報太重大了。”


    朗頓不依不饒,“諾頓伯爵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在我們聖何塞,禦前會議才是最高的決策機構。而我作為內閣成員,你將情報提供給我,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還可以在會上幫著你溝通,您看呢?”


    聽他這麽說,諾頓也知道是好意,他拉過朗頓大人,悄悄在他耳邊說道,“不可以的,我不信任任何人。你們聖何塞內部,和我們德西克一樣,有……”諾頓伯爵說道“有”字就停了下來。


    朗頓見他沒有說下去,好奇的看著諾頓伯爵,隻見後者對他眨了眨眼睛,朗頓恍然大悟,驚懼的吼道,“你說什麽!你……”


    離開使館區的朗頓心中震驚萬分,雖然諾頓伯爵沒有說什麽,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確了。作為德西克,諾頓伯爵就差直接指著朗頓的鼻子說“你們聖何塞人內部有間諜”了,難怪他才不信任自己,對諾頓伯爵來說,不管是他朗頓,還是首席大臣貝裏席,亦或是大魔導師梅林,都不可輕信。


    隻有皇帝,聖何塞的皇帝,才不可能出賣帝國的利益。


    “這幫人真是好笑!”朗頓大人搖了搖頭,諾頓伯爵的指控毫無依據,雖然對方曾經是德西克的宰相,但是愛德華六世即位已經兩年,誰知道,像諾頓伯爵這樣的前任皇帝的親信會做出什麽來。


    “興許是故作神秘,好提高自己的價值!”朗頓大人如是想。


    諾頓伯爵在看著手中的材料,心情並不能平複。聖何塞的外交大臣,對自己所說的話表現出了一定的重視,但卻不是完全信任,是啊,自己所說的這些信息,任誰也不敢相信。


    在諾頓伯爵的心裏,他一直是認為愛德華六世本身是個瘋子,他妄圖通過窮兵黷武來實現自己稱霸大陸的願望。為了實現這個目的,他毅然選擇了與黑暗崛起組織合作,通過黑暗魔法師的手達到他的目標。


    在長海邊看到那些死去德西克士兵遺留下來的大手指,諾頓伯爵的心防被擊潰了。更多的情報匯聚到亞托灣,越來越多的線索開始表現,愛德華六世的意願是一回事,黑暗崛起組織利用了他的意願又是另一回事,而且,他們更不簡單。


    促使諾頓伯爵下定決心來到聖何塞的情報中,就有這麽一份,顯示在聖何塞境內甚至是宮廷魔法師內部,都隱藏了黑暗崛起的成員。這份情報來的相當突兀,但是看上去又非常真實。


    這些事情,諾頓伯爵的下屬們並不清楚,諾頓伯爵現在不信任任何人,其實是自己手下的情報人員。所以,他宣布要前來聖何塞帝國時,很多下屬並不理解他的行為。在德西克國內,那是政見不合,而直接來聖何塞,那算什麽?


    好在諾頓伯爵的威望還在,即使是不理解,下屬們還是護衛著諾頓伯爵南下聖何塞。


    這漫長的一夜就悄悄過去了,東方翻起淡藍色的光線(注1),一夜未眠的諾頓伯爵整理了身前的資料,將它們裝入隨身攜帶的文件包。仔細捋順了身上的貴族長袍,諾頓伯爵將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然後邁出了使館區的房間。


    下屬們已經在四周準備好了,他們今天將護送諾頓伯爵前往紅堡,他的護衛長,趁著諾頓伯爵上馬車的時候,低聲在他肩頭碩道,“伯爵大人,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諾頓伯爵回頭看著護衛長,後者的眼神清澈無比,毫無雜念,諾頓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不管如何選擇,我們都會牢記自己的身份,我們都是德西克人!”


    馬車緩緩啟動,嘎吱嘎吱的馬車輪轉動聲是這個清晨唯一的聲音。這裏距離紅堡大約有六個街區,清晨的陽光灑遍京都城的內外,遠處的紅堡塔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而朗頓大人和諸位內閣大臣,都起了個大早,早早地來到禦前會議等候諾頓伯爵大人的到來。


    “不知道,諾頓伯爵會帶來什麽驚人的消息啊。”見了麵的內閣大臣們互相寒暄著,而在紅堡最奢華的臥室裏,貝寧皇帝剛剛結束了今天的“任務”。


    “走了,莫寧!”跟莫寧法師打了個招呼,貝寧皇帝就離開了。


    注1:在這片大陸的清晨,紅藍兩日是先後升起的,藍日在前,紅日在後。因此在清晨的一小段時間裏,天空上會布滿藍色的光線,相當妖異。不過這種景色也極美,許多人喜歡起早來欣賞這片景象。


    而這段時間,也是魔法元素最為昌盛的時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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