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和冬雪,在悄然間,被帶出了延禧宮,直接被帶去了一間密室進行審問。當她們兩人跳進那間四周沒有窗戶,隻點著蠟紙,看上去頗有些陰森氣息的房間時,冬雪已是嚇得渾身發起抖來了。臘梅雖然沒有像她這麽地害怕,其實心裏也是擔憂不已,心想著: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啊。


    雖然進來了這裏,卻不代表,就一定什麽都要說了。臘梅依舊打定了主意,一口咬死什麽都不說。現在這種情況看來,皇上應該還沒有掌握十足的證據,不然的話,又何必帶她們來問話,直接處置了就可以了。所以,她伸手拉住了冬雪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一定要堅持住,一定不能說出半個字來。


    冬雪苦著一張臉,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連點頭的力氣都快沒了,隻能轉頭看了臘梅一眼,眼中滿是淒涼與絕望。


    這是一間特別為臘梅冬雪設立的審訊屋子,雖說在宮內有規矩,不許濫用私刑,但非常情況卻也有非常對付的辦法,在乾隆的默許,甚至是鼓勵下,皇後帶著容嬤嬤,正始審問起她們兩個來。


    她們兩個被帶到了皇後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伏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皇後,生怕與她的目光對視上。


    那拉皇後以前在宮裏,一向是以規矩嚴苛出名的,一點點小事情,有時候也會相當嚴厲地處罰,而她私設在坤寧宮的那間私訊室,在很多宮女口中都曾經談起過。每次一談到那個地方,一談到皇後的私審,大家都害怕地渾身直抖。


    這種感覺,在延禧宮的宮女們身上,顯得特別明顯。誰都知道,在宮裏,令妃跟皇後的明爭暗鬥,已是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像現在這種情況,落在了皇後手裏,就算沒有罪,也會給你強按個罪名上去,不脫一層皮,休想輕易活著出去。


    冬雪在看到皇後的第一眼時,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落在皇後手裏,自己又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一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隻怕是沒辦法再出宮見爹娘嫁人了。


    皇後坐在那兒,心裏卻有些沒底,事實上,關於這次的審訊,她並沒有什麽把握,正如臘梅所猜測的那樣,皇後並沒有掌握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能不能從她們嘴裏撬出些什麽,完全要用恐嚇的方法了。


    皇後自從生了小公主後,人和氣了不少,一時間讓她吹胡子瞪眼睛的罵人,她倒有些不習慣起來了。所以,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讓容嬤嬤用刑,而是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冷冷開口道:“本宮今日叫你們過來,為了什麽事情,你們想必很是清楚。若是不想受苦的話,最好自己便說了,這樣的話,或許本宮可以為放你們一條生路。”


    這些話,明顯就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為的就是套話出來,至於生路要不要給,那就是後話了。臘梅心裏敞亮,根本不吃皇後這一套。可是冬雪卻覺得,那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得試著抓上一抓。


    於是,她顫聲道:“回娘娘,奴婢……”


    冬雪剛開口說話,手就讓跪在身邊的臘梅給緊緊握住了。冬雪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吩咐來了,趕緊閉上了嘴,什麽也不說了。


    皇後正在那兒豎起耳朵準備聽呢,結果到了關鍵時刻,冬雪居然不肯說了,當下也有些惱怒,總臘梅道:“你放開她的手,握著做什麽?”


    臘梅強自鎮定,向皇後一磕頭,輕聲道:“奴婢不敢,奴婢是不小心碰到的,求娘娘恕罪。”說罷,她就放開了冬雪的手,又乖乖地跪好了。


    皇後有些拿臘梅沒辦法,氣得輕咳一聲,繼續道:“你們是侍候令妃的身邊人,平日裏與娘娘最為親密。娘娘的飲食起居全由你們照看。現在,娘娘身子出現了不適,你們兩個,難逃幹係。若是還要這麽死咬著嘴不說的話,到最後,受苦的隻有你們而已。”


    “娘娘問話,快回答。”容嬤嬤性子有些急,見那兩人死不開口,就急著催促道。


    皇後示意容嬤嬤退下,繼續道:“你們不願說,是想逼本宮用刑嗎?我本不願意為之,但你們若堅持不說的話,隻怕我也難以由著你們的心意了。”


    皇後軟硬兼施,連哄帶騙的,卻沒辦法說動她們半分。冬雪得了臘梅的提醒,也是眼一閉心一橫,完全豁出去了。


    皇後暗地裏觀察著這兩個人,沉吟半晌,終於有了決定,她出聲吩咐道:“容嬤嬤,你先將臘梅帶下去。”


    “喳。”容嬤嬤得了令,就衝過來一把抓起臘梅,幾乎是像拖麻袋似的將她拖出了屋子。臘梅不得不走,卻又走得不安心,不停地用眼睛去瞟冬雪,一再示意她千萬要頂住。


    冬雪看著被拖走的臘梅,淒然地流下了淚來,轉身又跪了下來,頭伏到了地上。臘梅一走,冬雪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像是被洪水衝垮了一般,幾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皇後就是看準了,知道冬雪是這兩個人的突破口,所以單獨留下了她。此刻,她便悠悠然地開口道:“你知道,我留你一人在此,是為了什麽?”


    “回,回娘娘,奴婢,奴婢不知。”冬雪嚇得結巴了起來。


    皇後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你用刑,是不是?你放心,我留你下來,隻是為了給你看一樣東西罷了。”


    說罷,皇後吩咐一聲:“來人,把那包東西帶出來。”


    冬雪好奇地抬起頭來,隻見一個宮女捧著一個東西從裏麵走了出來。那是一條絲帕,包成了一團,裏麵像是包了什麽東西似的。


    皇後命人將那一團絲帕放到冬雪麵前,慢慢地解了開來。冬雪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瞧著,當那帕子終於解開了攤在她麵前時,她完全驚呆住了。那帕子裏包的,竟然是一堆紙灰。


    冬雪本就做賊心虛,此刻見到那堆紙灰,立刻便嚇得麵無顏色,雙唇微顫,眼前發黑,幾乎要暈了過去。旁邊一個嬤嬤見狀,立刻走上前來,衝著冬雪的臂彎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冬雪一陣吃痛,人又清醒了過來。


    皇後看著冬雪的表情,十分之滿意,清清嗓子道:“冬雪,這裏麵是什麽東西,原本是些什麽,我想,你比本宮要清楚多了。你們燒掉了這些符紙,難道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娘娘,我……”冬雪痛哭出聲,搖頭道,“不,娘娘,奴婢不知道這是什麽,奴婢從來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那你仔細看清了,那包紙灰的絲帕,上麵繡的是誰的名字?”


    冬雪一怔,隨即抖落那些紙灰,拿著帕子細細地查看起來。忽然,她看到帕子右下角繡著一朵梅花,整個人便如稀泥一般,癱坐在了地上。因為她已經認了出來,這條帕子,不是別人的,正是她自己的。


    她握著那帕子,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臘梅明明說,全都處理掉了。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好,本宮來告訴你為什麽。冬雪,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我想,臘梅必定吩咐過你,不管問什麽,咬死不說,是不是?”


    冬雪現在頭腦已是一片空白,聽到皇後的話,想也沒想,隻是茫然地點了點頭。


    “臘梅這麽做,無非就是要找你做她的替死鬼罷了。她用你的帕子來包紙灰,是為了以防萬一,怕將來有人查到,好讓你一人全背了這件事情。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繼續隱瞞下去嗎?”


    皇後最後一句話,聲音突然提高了起來,冬雪覺得自己像是進到了地獄裏,此時正在接受閻王的審訊。她瘋了,她徹底地瘋了,她完全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她大哭了起來,撲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對著皇後大叫道:“娘娘,請饒了奴婢,奴婢什麽都說,什麽都說。”


    “好,那你便說吧。”


    “那堆紙符,是福大人的福晉帶進宮來的,說讓娘娘燒了之後混在茶中喝,可以,可以將肚中的孩子……”


    “什麽孩子,那符能作什麽?”皇後一拍案板,喝道。


    冬雪卻突然沒了聲音,原來,她已經嚇得暈了過去。皇後覺得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能問出全部來,卻突然功虧一簣。


    她讓人狠掐冬雪的仁中,又往她臉上潑水,想將她給弄醒。可是,冬雪醒來之後,皇後正準備繼續問下去,卻突然見她坐在地上,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又站了起來,居然手舞足蹈了起來,又跳又唱的,完全跟個瘋子沒有兩樣。


    皇後看得呆掉了,她沒有想到,冬雪居然真的給嚇瘋了,這下要如何是好,她倒也沒了主意,隻能暫時讓人將冬雪給帶了下去,又叫回了容嬤嬤,商量起對策來。


    容嬤嬤看著皇後,沉思道:“娘娘,依奴婢看,臘梅那個丫頭,也不必審了。咱們對付冬雪那一朝,用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用。”


    皇後心裏也明白,自己讓蓮香偷了冬雪的絲帕,又往裏麵隨便包了點紙灰,這一朝,用來嚇嚇心思薄弱的冬雪還行,臘梅那個丫頭,就算故技重施,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於是,皇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直接就將問到了事情告訴了乾隆。乾隆一聽之下,大為光火,也覺得十分之丟臉。本來他以為,令妃中毒的事情,是底下這幫人搞出來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令妃自己做的,而且還是托了福晉,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


    雖然冬雪沒有說得很明白,但乾隆卻已猜到了個大概,什麽符水,什麽孩子,這一切已是昭然若揭。乾隆並不笨,後宮的女人們在打什麽主意他也知道。可是,他沒有辦法容忍她們為了生出龍子,采取這種下作的手段。


    聽完皇後的話後,乾隆甚至沒顧得上吃晚飯,怒氣衝衝地就往令妃那兒走去。令妃正在那兒兀自奇怪呢,一整天都沒有見到臘梅冬雪這兩個丫頭了。白日裏,因為不是她們值班,令妃便也沒在意,可是到了太陽西下換班的時間,居然還是沒見到她們兩個的人影,令妃不免也有些詫異了起來。


    這兩個人,一向是她的心腹和左右手,缺一不可的人物,現在居然同時失蹤了,這讓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廚房裏那些太監的事情了。她終於有些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她這個延禧宮,似乎有人在故意搗鬼似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失蹤,而且再也沒見回來的。


    令妃正在那兒思量著,便聽得門口通報道:“皇上駕到!”


    一聽得乾隆過來,令妃心裏又高興了起來,暫時將臘梅冬雪的事情給忘了。她這些天,已經能下床了,雖然麵色不太好,但化了妝之後一時也查覺不出來。此刻聽得乾隆到來,自然欣喜萬分,扭著屁股就迎了出去。


    一見乾隆,令妃就忙不迭地行起禮來了:“臣妾見過皇上。”說罷,令妃就巧笑倩兮地抬起頭來,想向乾隆撒一撒嬌。


    可是,一對上乾隆的臉色,令妃的心裏就驚了一下。乾隆看起來,不像是來找她尋歡作樂的,那張臉臭的,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令妃本來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像被潑了盆冷水,從頭冷到腳了。


    她不敢再撒嬌,而是換了一副表情,輕聲道:“皇上這是怎麽了,在哪兒受了氣了?”


    乾隆“哼”了一聲,沒有回答,隻是冷冷地掃了屋裏一眾的奴才,沉默片刻後才道:“你們都給朕出去。”


    奴才們主子發怒,哪裏還敢再待下去,幾乎是搶著退出了屋子。令妃見狀,更為不安,皺著眉頭道:“皇上,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這麽大的動靜?”


    乾隆看著令妃,一臉的不高興,突然,他湊近了她的臉,沉聲問道:“令妃,朕要問你,你跟福倫福晉兩個人,究竟做了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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