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滄海張了張嘴,不等他說話,林平之已抱拳道:“就不勞餘觀主介紹了,晚輩福威鏢局林平之,見過定逸師太,還有恒山派諸位師太。”


    “福威鏢局?”


    定逸師太喃喃道,這福威鏢局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這福威鏢局的人怎麽會與青城派鬥上,而且這少年竟能抵擋餘矮子與一眾弟子的圍攻,武藝如此出眾,她卻是完全想不通了。問道:“林少俠怎麽與餘觀主對上?中間是否有什麽誤會?”


    林平之道:“隻因這姓餘的圖謀我林家辟邪劍譜,派人將我爹給擄走了,我自然就與他對上了。”頓了頓道:“恒山三定威震江湖,是非分明,晚輩向來欽佩,隻是今日是我林家與青城派的私人恩怨,還望師太不要插手!”


    定逸師太皺眉道:“有這等事?”


    餘滄海急道:“師太千萬不要聽信他胡說,老道哪裏劫持了他老爹?不過是此子仗著劍法高超,便強行將罪責安到老道頭上……何況這小子的劍法師太你也瞧見了,他爹自然更是深不可測,老道連他都對付不了,又拿什麽去劫持他爹?”


    定逸師太點點頭:“這話倒是在理。”


    林平之道:“師太有所不知,晚輩雖說劍法還過得去,但我爹卻不精武藝,隻是比尋常人強些罷了。”


    定逸師太恍然:“原來是這樣。”


    林平之本來就是要將此事拿上台麵說,如今多了定逸這個足夠威望的江湖宿老在,也不憚細說,冷笑著質問道:“姓餘的,你說不是你劫持了我爹,那你親自率領一群青城弟子去福州城做什麽?不是你,我福威鏢局九省分局門外潛伏的大批青城弟子,是在那玩耍的嗎?”


    餘滄海怒道:“我此番下山之前,門下有上百弟子在江湖上曆練,其中有些人經過你家分局,又何足為奇?難道有人經過你家門口,就是對你有所圖謀了嗎?那圖謀你家的人未免也太多了……至於我率弟子去福州一事,還不是看在你爹每年送禮的情分上?”


    他轉頭道:“師太你不知道,福威鏢局總鏢頭,也就是他父親林震南,為了將他鏢局生意做到川省去,過去曾一年兩次,數年如一日派人到青城派去送禮,希望老道能照拂一二,老道見此,也過意不去,恰好這回衡山派劉三爺要舉辦金盆洗手大會,老道才想著趁機回訪一番,此事眾所周知,師太大可去找人打聽,看看我是否在說謊……”


    “可哪知我這一到福州,隻是讓幾個弟子去投了拜帖,麵還沒見著呢,便先被這小子陷害,說是我圖謀他家劍譜,劫持了林震南,追了我千餘裏地,非要我交出他父親,否則便要害我與眾弟子性命。”


    “你叫我上哪兒去找出個林震南來交給他?”


    “老道雖然技不如人,可這等無端罪名,那縱然是死,也要爭出個清白來。”


    “這……”


    定逸師太見他說的信誓旦旦,又念及他也是一派宗師,應該不至於去覬覦別家劍譜才是,心裏也一陣遲疑。


    “師太,你瞧瞧那邊……”


    餘滄海知道定逸為人正派,見她有遲疑,便又添火,指著另一邊未參戰的那些殘廢弟子,說道:“我那些弟子,便是這些日子叫他辣手給砍了手臂的,這裏是十個弟子,十條手臂,在南昌府中,還有十餘人也丟了一條胳膊,這些人,往後算是廢了。”


    “隻怪老道武功不濟,竟連弟子都護全不得,枉為人師啊!”


    說到這裏,餘滄海滿臉悲愴。


    “師父……”


    他身邊弟子紛紛感動地叫道,有人忿忿道:“隻恨他林平之無中生有,仗著劍法高超,恃強淩弱!”


    林平之隻是冷眼看著他們表演。


    “這……”


    定逸這時才注意到那些斷臂弟子,暗道:這一路追殺下來,對人隻殘而不殺,這卻是在折磨人心,這少年好狠辣的手段。不過,他父親被劫持,如今生死不明,對待可能是凶手之人,都未殺人,不論是不是投鼠忌器,這麽看來都已是相當克製了。


    定逸道:“林少俠,我看餘觀主也不似說謊,此間或許真是另有隱情,不知道林少俠有沒有其他證據?如果少俠覺得貧尼還有幾分麵子,不妨將你所知的說一說,也讓貧尼幫你參考參考。”


    林平之沉吟片刻,道:“師太的麵子自然是要給的。”


    “那日我出城去看望家師,不想當晚,便有蒙麵人潛入福威鏢局,我爹娘追出去與之交手時,對方親口承認是青城派弟子,當時那人雖因大意,後來被我娘以暗器擊傷打退,但等下半夜,他青城派便另派高手再度潛入,在我鏢局中放了把火,趁亂偷襲我爹,將人擄走,此事眾目睽睽之下發生,我福威鏢局之人都可作證。”


    餘滄海道:“我門下弟子還能證明我沒劫持人呢,你林家鏢師,當然聽你指派了。”


    “而第二日,我將人手派出去尋找,自己在家等消息時……”林平之沒理他,繼續道:“餘滄海更是親自潛入我府中搜尋劍譜,卻被我察覺,交手了一場。當時他雖黑衣蒙麵,可武功高強,又是這矮蘿卜般的體型,江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來。”


    餘滄海臉色陰晴不定,心思浮沉,索性以退為進,承認了下來,說道:“那個的確是老道。”


    定逸眉頭一挑,喝道:“什麽?你真圖謀別家劍譜?”


    “師太稍安勿躁,聽我說完。”餘滄海道:“當日我派了四個弟子去林家投拜帖,他們拜訪過林家之後,一人回來向老道回報結果,另外三人則就近找地方住下,哪想到等老道過去時,便發現那三個弟子,死了兩人,還有一人不知所蹤,碰巧聽說林家前夜出現變故,我便想著兩件事或許有聯係,打算去林家找找看有無線索,隻是林家甫經動亂,我貿然上門去,恐怕要被懷疑是凶手,不欲橫生枝節,加上自忖武藝不差,林家應沒人能發現,才暗中潛入,哪想到剛進去就被他發現了。”


    定逸道:“原來是這樣。”


    林平之冷然道:“哼,信口雌黃,如今種種線索都指向青城派,除了你們,此事黑手,隻怕難作第二人想。”


    定逸也犯了難:“我瞧林少俠的說法和餘觀主的解釋,好似都有些道理,這……貧尼智慧有限,一時卻是難以分辨了。”


    林平之道:“既然是這樣,那就請師太不要插手此事,讓我與餘滄海自己解決。”


    隨後往前踏了一步,劍指青城一眾,冷聲道:“餘滄海,我已經給足了你時間,既然你拒不交人,那也休怪我劍下無情了。”


    餘滄海身邊的弟子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定逸師太見了,暗暗歎息,在此之前誰想到堂堂青城弟子,居然被一個年輕人嚇成這樣?


    又眼見這俊美少年殺氣騰騰,說道:“林少俠且慢。”


    林平之問道:“師太怎麽說?”


    定逸師太道:“林少俠,貧尼雖不確定餘觀主是否真做了惡事,但不妨做個假設,假如真是餘觀主派人擄走了令尊,那你今日殺了他,隻怕他徒弟得悉消息後,也要殺了令尊泄憤了,而若非他之舉,那就更是牽連了無辜,有違俠義,實不可取。”


    林平之平靜道:“道理晚輩自然也懂,但晚輩更信奉妥協隻會讓惡人變本加厲的道理,既然種種線索都指向了青城派,那我如今便盯死了他們,要麽我爹回來,要麽我就當他老人家已經遇害,再拿餘滄海這個青城派掌門人的項上人頭回去祭奠。”


    餘滄海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師太你聽聽,這是何等目中無人?”


    林平之言辭之間不乏冷血之意,定逸師太聽了也心頭略寒,道:“阿彌陀佛,兩國交戰,尚且要師出有名,若無實證便遷怒於人,大肆殺戮,隻怕容易惹來江湖同道的同仇敵愾,到那時候,林少俠劍法雖高,難免寡不敵眾。”


    “不如聽老尼一聲勸,且給餘觀主一個機會,留一個期限,若是他做的,這段時間足夠他好生權衡得失,自能做出合適的選擇,而若非他做的,便讓他在這段時間盡力幫著尋找,既是為洗清嫌疑,也為救出令尊增添一分希望。”


    林平之沉吟不語,思索了一會兒後,才道:“好,姓餘的,我看在師太的麵子上,就再給你一個機會,在衡山派劉前輩金盆洗手大會之前,你將我爹放了,我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他轉頭對定逸師太道:“師太,到那時,你可別說晚輩不給你麵子了。”


    定逸師太笑道:“那是自然。”


    林平之抱了抱拳:“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又朝餘滄海冷哼一聲,幹脆利落地轉身上馬離去。


    待他身影遠去,包括餘滄海在內的青城弟子終於鬆了口氣,隻覺得如山的壓力驟去。


    餘滄海向定逸道謝:“多謝師太,若非師太仗義執言,隻怕老道難過今日之坎了。”


    定逸師太歎了口氣:“這樣隻是權宜之計罷了,還有半旬時間,餘觀主還需盡快做好應對,若是……真是你做的,便放了人去吧。”


    餘滄海急道:“師太怎麽也懷疑起老道了?”


    接著泄氣道:“唉,也難怪,隻怨老道這趟,來的實在是太巧了,簡直是送上門來背鍋的……可此事,可此事是真與我青城派無關啊。”


    定逸道:“嘿,我隻是如此一說,若真的認為是你做的,今日別說替你說和,不幫著殺你就已經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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