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林平之幾人押著於人豪到前往劉府。


    雖說沒有束縛捆綁,但林平之就在身邊,這位大名鼎鼎的青城四秀之一,也不敢有任何異動。


    路經昨夜殺人地,屍體已無,想必官府,或者其他人給處理了。


    來到劉府,向人打聽,餘滄海還未至,便將於人豪交托張鏢頭與泰山派的幾個弟子一同看管,隨後耐心等待。


    時間流逝,賓客漸多。


    餘滄海帶著幾個弟子,在巳時左右來到劉府。


    還真敢來,膽子不小。


    林平之冷笑著。


    有近日名聲鵲起,亦有天門道人、定逸師太等人的麵子,他的位置,自然是在內堂。


    而餘滄海貴為江湖大派的掌門人,當然也不能給排到外麵去,劉正風早已安排座第,隻是讓他們分據大堂兩角,以此隔開。


    仿佛冥冥有感,林平之看見他時,他也朝林平之這邊望來,顯然認出了人來,卻隻是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便在引導下自顧落座。


    這些天,他聯絡了不少前來的成名高手,加上他向來與嵩山左冷禪交好,已經探聽到這次嵩山派不少高手前來,並且也有過交流,這也是他明知林平之會來,仍然敢踏足這裏的一大底氣。


    林平之抱劍列席,腰背筆挺,目光始終投注在餘滄海的方向,卻沒有急著發難。


    向餘滄海發難是必然的,不過時機有待商榷,是在劉正風金盆洗手前還是洗手後?林平之此前與天門道人等人討論過,最終一致決定,要給這位劉三爺留三分麵子,不好真的攪和了他的好日子,還是等他洗手完成之後,再借寶地,揭穿了餘滄海的“真麵目”。


    雖說,林平之自己甚至想過,等到大會正酣時,在門外大喊一聲“餘滄海滾出來受死”,享一享彼時的威風八麵,萬眾矚目,不過,既然天門等人這麽認為,他也並非不可。


    時至午時,賓客齊至,喧囂滿堂。


    未幾,鑼鼓喧天,鞭炮聲鳴,劉正風果然如記憶裏的,掏錢買了個小官,在成百上千的江湖人士眼前上演了個退出江湖,身成鷹犬的戲碼。


    雖說他也解釋著說日後朝堂為官,必不會以武藝謀身,但場中賓客自是大多不以為然。


    劉正風又折斷寶劍,以明心誌,正待洗手,徹底退隱,忽然聞大門外一聲高喝,打斷了進程。


    嵩山派弟子奉五嶽令旗而來。


    林平之目光微動,至此一切皆有所料,但他已經通過曲洋提醒過此事,還幫著想了個應對方法,不知道這次,劉正風會怎麽選擇……


    手持令旗的嵩山弟子史登達傳來左冷禪之令,勒令劉正風不得洗手,但他所陳條種種,未觸及曲洋一事,劉正風自是逐條反駁拒受。


    僵持間,林平之掂量著幾枚碎銀子,出離大堂,到了天井下。


    雖說院裏堂內熙熙攘攘,可他提前有警,存心探查下,早已發覺了屋頂有異狀。他打算趁此時將四周屋頂上的人打下幾個來。


    隻是到了院內,遊離著腳步在各處試了試,還是作罷。


    此刻其他各處的賓客都擠過來了,這裏人頭攢動,都快擠不下人,實在伸展不開,高高抬手打嗎?倒是能行,可那樣動作太大,徹底沒有了雲淡風輕不動聲色的風采,還是算了……


    而堂內,劉正風最後還是在定逸師太的說和下,同意暫緩退隱,延期洗手,不想又發覺嵩山派大量弟子潛伏四處,並已經劫持了劉府後院的家眷這些事,如此風波又起。


    隨後,嵩山老四大嵩陽手費彬現身,打爛金盆,言辭間繞來繞去,就是不入正題。


    在劉正風一聲“嵩山派還有誰來”的喊聲下,嵩山老二托塔手丁勉,老三仙鶴手陸柏也相繼現身。至此,嵩山派當著在場武林人士的麵,揭露劉正風暗通魔教長老曲洋一事,引萬眾沸騰。


    人群中,林平之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得不說,嵩山派這幾個家夥,真是深得裝界精髓。


    還一個一個地現身,到了,吐出個大料,裝了一手好大頭蒜。


    可是,來問罪就來問罪,來殺人就來殺人,沒見我林某人都講規矩地坐在這兒嗎?你們這些家夥倒是裝起來了,該抽。


    他眯著眼,不著痕跡地掃了掃劫持著林正風家眷的那些嵩山弟子,思索著要不要幫他們和青城派天殘門的那些人作伴。


    當日對曲洋祖孫的提點還是有效的,堂中,麵對嵩山高手的質問,劉正風憤怒地全盤否認,接著嵩山派便施展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證據——


    兩個劉府下人的指證。


    當府中下人出麵,劉正風經過最初遭受背叛的難以置信,冷靜下來後,迅速有了措辭應對,他義正言辭道:“當今天下,誰人不知我五嶽劍派是對付魔教的中流砥柱?那些妖人向來視我等為眼中釘肉中刺,這必然是他們意圖分裂正道的陰謀,想要靠著這兩人無中生有,設計衡山與嵩山兩派為敵,鬥個兩敗俱傷,繼而再將我們各個擊破,丁師兄,陸師兄,費師兄,切不可被小人蒙蔽,做下親者痛仇者快的糊塗事來。”


    劉正風大義凜然,一身正氣,四周議論紛紛的人中,不乏對他言辭的肯定。


    嵩山派一群人也頗有些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受,而且,這要是坐實了,那本派自然要落得一個被人蒙蔽,殺害同道的名聲,實在不好聽,大損威風。


    丁勉幾人還待分辨幾句,這時嶽不群先插嘴道:“我看劉賢弟所言在理,不能光憑兩個下人一麵之詞,便認定劉賢弟暗通魔教這種事,需知這種大戶人家的仆丁,平日或多或少要受主家的氣,難免心有怨懟,便最是容易遭人收買,反害主家……此事的確還有待詳查。”


    君子劍名滿江湖,威望甚足,他已這麽說,幾乎有蓋棺定論的效果,嵩山派幾人話頭被堵在喉間,實在難受,而這時,劉正風再次開口,他先是向嶽不群及其他人拱手道謝:“劉某先拜謝嶽師兄及各位朋友仗義執言。”


    接著話鋒一轉,對嵩山派眾人道:“不過,料來嵩山派的各位師兄對讒言聽信已深,也不會願意就此放下,這樣吧……”


    不忘再給嵩山派潑一盆髒水,跟著就起誓道:“為表清白,今日劉某可立誓,三年之內,必殺曲洋,以證清白,若是三年之後,未能做到,劉某便到嵩山,跪在左盟主麵前,自刎謝罪。”


    陸柏道:“劉師兄肯如此自然最好,但三年時間太長……”


    劉正風直接打斷道:“今日在場者數量眾多,難免走漏了消息,此刻之事,曲洋怎麽可能聽不到消息?他要是往黑木崖上一躲,別說三年,三十年我都未必能殺他,陸師兄認為你能殺他嗎?今日你若說一個能字,我也不用自證清白了,劉某當場自盡就是。”


    定逸師太道:“的確,曲洋乃是魔教長老,自身武功高強,還有大批手下,如果不是落了單,要殺他難如登天,要劉賢弟三年之內殺他已經是艱難之事,若是還要定下更短時間,未免欺負人了。”


    其他人也附和。


    陸柏臉色難看,知道此議不可為,隻得退而求其次:“此言是有道理,那便定三年期限,不再縮短,但是為防劉師兄中途變卦,甚至這隻是緩兵之計,我看劉師兄的家眷還需……”


    聽他提及家眷,劉正風立感不妙,猛的一喝,一掌拍在桌子上,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對了,你不說我還忘了,還有劉某家眷。”


    他指著另一邊還被控製著的一眾家屬,滿臉怒氣質問道:“丁師兄,陸師兄,費師兄,我倒要問問,既然無法證明劉某真的勾結魔教,那劉某此刻應該還是無罪之身吧?嵩山派憑著一點子虛烏有的懷疑,便拿住了我滿門老小,幹下以他們性命來脅迫於我的事,如此舉動,你們是在欺侮我劉正風還是在蔑視我衡山派?”


    “今日能拿我家眷威逼於我,明日是否也能拿住嶽師兄、天門道長、定逸師太他們的子侄徒弟來脅迫他們?”


    “左盟主到底是我五嶽劍派的盟主,還是五嶽劍派的天王老子?”


    “嵩山派到底是正道還是邪派?


    一連四問,一問重過一問,丁勉幾人神色大變。


    不僅嵩山派,嶽不群、天門道人等眾也都臉色變化。那一句“明日是否也能拿住嶽師兄、天門道長、定逸師太他們的子侄徒弟來脅迫他們”殺傷力太強。


    丁勉急忙解釋:“一派胡言。今日之事,有理有據,嵩山派怎麽可……”


    還不等說完,劉正風再次打斷說道:“敢問丁師兄的理據,是蠻不講理,還是被魔教收買之人的一麵之詞?”


    “不是……”


    “廢話不用多談,丁師兄,此事,你們今日必須給劉某一個交待。”


    “否則,今日群雄在此,嵩山派難堵悠悠眾口,更有五嶽同盟俱在,我看做下如此勾當的嵩山派,還有何顏麵執掌五嶽令旗,統率我等四派。”


    劉正風發下通牒,就此徹底反客為主……不對,他本來就是主,隻是重奪先機,反將一軍。


    人群裏,林平之十分驚異,沒想到這劉正風迂腐起來愚不可及,可這一旦變通起來,還真是很有靈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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