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豹和鵬程射殺了野熊,便跳下樹梢,收回自己的利箭,孔武有力的臂膊拉起倒地上死亡國的野熊,一把拖了過來。


    剛把大野熊拖到營地時,驀然聽到老鷹劈頭大罵,“你們兩個該死的,誰準你們這樣欺負大野熊了?”罵完,轉過狗腿的老臉,朝楊揚說道:“楊揚,你罵他們幾句。”


    與向少雲相熟,才敢如此責怪。可拖大狗熊過來的這兩名屍人如此的高大,眼神是這般的冷酷,大吼一聲就要把她嚇死了,哪裏敢罵。


    小腦袋頓時搖的如博浪鼓一般,噤若寒蟬,哪裏敢開口說上一句話。


    “不罵?”喃語的向少雲見她不再開口了,咳了咳對愣怔的兩人說道:“以後別連問都不問就殺。”看了看那一隻可憐的大野熊,冷冷再道:“既然都殺了,那就快把四隻熊掌砍下來烤吧。”眉開眼笑,饞涎欲滴啊。


    沙豹和鵬程兩個麵麵相覷。問大野狗?他腦殼壞了,大野狗熊能開口回答他們,那才是見鬼了。


    權當他神精病的兩人,不吭聲地拔出背後的鋼刀,聽命的執行他的命令,想吃熊掌,竟然還不準殺熊,我拷!老鷹的腦袋沒病,他們就去撞牆。


    星牙淩散,昏月西墜。


    休息了一會兒,錦采燁毅然起身,向一旁的楊揚詢問道:“柳小姐,夜已快褪,我們起啟吧。”


    深知白天渡境很是危險,雖然不舍,但卻也不給他添麻煩地跟著站起身,朝向少雲辭道:“少雲我們先走了,他日得空一定要回莊裏看看。”


    跟著起身的向少雲看了一眼天宇裏下墮的黃月,詢問道:“楊揚,你們是想從西寧過嗎?”


    “對。”應後,錦采燁俊眉緊擰惑疑問道:“向兄怎麽呢?”為何要如此刻意尋問?


    朝西寧方向看去,向少雲搖著說道:“昨天中午匪寇向西寧逃竄,我率眾雖然成功截殺了,可卻驚動了大周駐西寧的營兵。”說到這裏很堅定道:“現在你們向西寧去,怕是不安全。”


    線路被打亂,錦采燁良思了一番,向黑暗的右側遠觀了一會兒,才喃喃說道:“柳小姐,既然西寧的駐軍盤察嚴密,那我們可能要多耗一些時日了。”


    順著他向右側觀去的眼神,向少雲就知他是要向蘭州方向前行,一瞬間很是擔心的囑咐道:“錦采燁,黃昏山脈向蘭州的道路更是崎嶇坎坷,雜枝敗葉縱橫交錯,蛇鼠猛獸多如牛毛。我勸你們還是繞到卓羅和,再從卓羅和進渭州的好。”


    錦采燁也知道通向蘭州的道路危險重重,可是少爺給的時間不充足,如再退回青海,向西涼前行,必多花費兩日的工夫,而後過長城進卓羅和,再從卓羅和進渭州。如此巨大的消耗,他必遲到。可是柳小姐安全為要,該怎麽辦才好呢?


    聽到向少雲的勸阻,楊揚凝視著身邊埋首沉思的男人,知他還有要事在身。千裏讓他護送心裏早過意不去了,現在又要拖延他的行程,一時之間哪裏肯讓。


    “錦公子,我們就向蘭州去吧。”善解人意的她,縱然再有千難萬難,隻要這個男人在身邊,她都不擔心。


    “哎……”思來想去的錦采燁深歎了一口氣,很是歉懷的對楊揚鞠了個長躬,“柳小姐請放寬心,我必完好如初的護送你回家,請相信我。”


    “這如何使得。”見他如此謙禮,楊揚大驚,趕緊手按腰間福身回道:“錦公子切勿如此,楊揚信得過你。”


    “多謝柳小姐。”


    一旁的向少雲見這兩人如此堅決,想到錦采燁的功武,縱然是凶獸來襲想來也無事,隻是多顛簸大段路而已,反正也死不了人。不再勸和的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快趕路吧。明天晚上就可以出境了。”


    “多謝向兄。”


    “嗯。”點頭的向少雲看了看楊揚,最後眼神停在錦采燁身上,千叮嚀萬囑咐道:“錦采燁,你一定要把楊揚安全護送到家裏。”


    “向兄放心吧。”早有言在先,再如何他也必把楊揚毫發無損的送達。


    作別一幹人,錦采燁攜著楊揚翻山越嶺,隻是原本向西寧的方向改為向蘭州。


    相扶持的兩人走了不知多久,天依然黑著,腳下是崎嶇坎坷,頭上的密林更是錯綜複雜,枝穿著枝,樹纏著樹。


    “柳小姐小心。”星牙之下,錦采燁提劍劈波開擋在前麵的巨樹老根,小心亦亦的攙扶著發絲已絮亂的楊揚,臉上雖然依舊冷淡,可是心裏早就不舍萬分。


    輕喘氣籲,顛簸的楊揚感覺自己的小腿上的肌肉已緊緊崩著,小心亦亦讓他攙扶著自己,鑽過被他用利劍斬根,流著白綢樹汁的根洞,感覺自己快到極限了。


    晨曦微亮,天際灰蒙一片。


    相扶持的兩人千辛萬苦地踩在深淺不一的枯葉腐枝堆中,身上的衣裳多處早被橫穿貫插枯枝敗樹給扯破了。


    兩人又行了好一會兒,鳥鳴聲嘰嘰穀叫,大地一片安詳。點點的晨曦從密布掩摭的樹隙中透了進來。


    累極的兩人早不複原先的整潔,頭發上染著無數樹林的腐梢,腳下的靴子大量粘滿著黑泥與枯葉,身上的衣裳是這裏破一條,那裏多一洞,狼狽不堪。


    在一處較為空曠地方,錦采燁終於止了步。“柳小姐,我們在此稍作歇息,你看如何?”


    雙腿不停打顫,小腿肉緊抽在一起的楊揚連開口都覺的吃力,輕點了點頭,任他攙扶著自己,走到一根倒下的巨樹上,喘喘坐下。


    扶她坐下,靜看著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被自責包圍的錦采燁趕緊解下腰前的水袋,遞上前急道:“來,柳小姐喝口水。”


    “嗯。”很疲憊的楊揚輕聲道謝後,便伸手要去接前麵的水袋。


    剛剛遞出水袋,錦采燁的臉頓變的鐵青,僵著身體狠瞪著楊揚背後的那一條吐著紅信的巨大蟒蛇,無法相信這蛇竟然能生的如此的巨大。


    伸手去接的楊揚,小手握著水袋,可卻見他緊握不放,一時狐疑地輕抬小臉。不知他為何會僵立在眼前。“錦公……”


    “嘶……”


    “嘶……”


    “嘶……”


    話還沒說完,耳朵裏傳來的是陣陣清析的信聲。


    聽到如此恐怖的聲音,楊揚頓時頭皮發麻,整個人如被扔進冰窖裏。


    小小的腦袋還沒轉過身去看是何物,弱軟的身子早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扯到懷中。


    “唰……”


    一柄利劍從背後抽出,把楊揚拉進懷中,錦采燁一時之間也毛骨怵然了。眼前那條盤在四五顆巨樹上的大蟒讓人無法說出的巨大,一雙血色的紅晶眼像在看獵物般緊凝著他們,一根巨大的信舌如海王叉不停吐露。


    倉惶被抱的楊揚輕啊了一聲,不知怎麽回事的她剛站定,順著緊揉著她的男人眼眸看去。


    “啊……”一聲尖銳的哭叫劃過晨曦的天際,嚇走無數棲息於樹梢上的飛鳥。


    “哇……”尖叫過後,隨之而至的便是痛哭,小小的杏眼無法相信,竟然能有如此巨大的蟒蛇,那條恐怖不停吐著腥信的大蟒在她眼裏,已不是蛇了,而是一條巨大無比的怪物,是惡鬼。


    “噓,柳小姐別害怕。”萬分緊張的錦采燁,緊揉她的手臂更緊了,一動也不敢動地小聲說道:“我必何保你安然。”


    在這個男人懷中,聽著這個男人的話語,膽已嚇破的楊揚雙手顫抖中緊捂著嘴巴,全身冰冷,肌肉不停顫抖,連哭也不敢哭地看著不遠處的那條巨蟒。


    凝著獵物看了許久,盤在巨樹上的大蟒,尖尖的腦袋向左歪歪,向右歪歪,血紅的晶眼依然獵視著眼前的兩人,一隻巨信不停的吐呐,像是在尋找攻擊位置一般。


    僵持一段時間,見巨蟒沒有任何動靜,嚴峻防護的錦采燁不想與它為敵,輕輕挪動雙腿,抱著楊揚緩慢向後退。


    “嘶……”


    他才剛退了一步,狩獵的巨蟒便不再等待,長尾一擺,頓時如利箭一般向獵物飛矢襲擊。


    眼見那條青色的巨影飛矢而來,迅雷不及掩耳的錦采燁立即把懷中的女人推倒在地,自己淩空上翻,險險躲過至命攻擊。


    “砰……”


    “砰……”


    攻擊被躲過,巨蟒向前麵的一排巨樹砸撞過去。


    一時之間,巨樹被撞倒無數,塵葉與腐木滿空騰揚。


    嚇的臉上屍白的楊揚,眼裏的清淚不停的流淌,不敢哭出聲的她,手撐在枯葉堆上,雙腿毫無目標地向前蹬踢,拖著自己的小身軀,顫抖地直向後退。


    砸倒無數巨木的大蟒,沒有眼冒金星。搖掉滿身的枯葉樹屑,更加暴怒地嘶嘶吐著紅信,一雙血眼更加的凶殘了。


    見到此畜如此凶狠,錦采燁腳一落地,便飛速擋在楊揚的身前,手持利劍的他一時之間煞氣濃重。


    “畜牲傷人,今天我就替天滅了此畜。”


    暴怒的巨蟒哪裏聽著懂他在吼什麽?大擺的巨尾把剛落下的飄葉又掃上天空,有力的一蹬,騰空又向前襲擊而上。


    手持寒劍錦采燁剛罵完,如電鈞的身影,咻矢向大蟒飛去。


    “鏘鏘鏘……”大搓的火花暴噴。


    繞身與巨蟒糾纏的錦采燁連劈十數劍,可是除了火花飛舞外,巨蟒身上的鱗片如天然的盾牌般,一一擋住淩厲的劍鋒。


    “吼……”


    千百年來,巨蟒要吃誰就吃誰,要幹嘛就幹嘛,哪裏遭受過阻擋,哪裏忍受得了別人阻擋,一時之間,暴跳如雷的它,狠擺著巨尾,掃折無數的參天巨樹,掃的厚厚堆積的枯葉腐木滿天飛揚,還大地一片本來的樣貌。


    連劈十數劍未能得逞的錦采燁,飛舞在半空的身形,如影似幻。踩在腰樹間,點在飄葉上。飛燕的身軀時而旋轉,時而直咻。額頭上湧出大量的冷汗,連連險險的緊躲追擊在身後的巨大蟒顱。


    跟著獵物盤樹過葉的巨蟒,暴躁不已,大張的巨嘴卻無法夠著前麵躲閃的人。一時之間腹中胃酸翻湧進腥口中。


    “嘩……”


    穿梭逃閃的錦采燁,突聞身後大片腥臭。忙碌的腦袋向後一瞄,見到大道惡臭的白液向他噴來。


    聞到如此的惡臭,縱然不知向他撲來的白液瀑布是什麽東西,可是自識裏也覺的不妙。


    飛點在樹腰之上,巨蟒的胃液剛抵達,他那如燕的身軀更向天空滾翻騰升直上。


    吐出胃液後,緊追的巨蟒便盤在巨木的腰間休息,信心十足的它,不認為有誰能夠逃離它的獨門“暗器”。


    著急騰翻的錦采燁心頭一顫,踉蹌地停站在半空的樹叉上,看著萬物粘到蛇液熄熄冒著白煙,那顆沾盡蛇液的巨樹嘩啦一聲從腰間開始腐蝕,最後腰折地倒下,而傷口仍在不停的腐爛。


    “絲……”


    輕輕的絲聲響起,錦采燁頓時覺的手臂一陣灼痛。驚駭之中抬起左臂,不敢相信地看著僅沾到一滴的蛇液,竟然穿透厚厚的綢緞,向肌膚裏滲蝕下去。


    電光火石間,刻不遲緩。抬起右手的寒劍,想也不想,手起刀落,頓時把那塊原隻灼熱一小針孔,迅速擴大的臂肉剜掉。頓時之間,手臂上的鮮血大量湧出。輕皺眉頭的他,強撕掉衣擺上的綢緞,手嘴並用,把傷口緊緊綁住。而那塊掉在樹枝上的腐肉,早已焦黑,冒著滋滋的青煙。


    “好可怕的胃液。”差點就變成一堆白骨的錦采燁,頭腦的警鍾大作。冷冽的俊臉已然蒼白,嚴峻的冷眼站在樹叉上,與那隻盤停在不遠的巨蟒緊張相凝著。


    很快,在喘氣之間,巨蟒長達數丈的身軀鬆動,又飛矢而至。瞬間一蛇一人又緊緊糾纏在一起。


    時而逃躲,時而攻的錦采燁深深明白,繼續下去,最後肯定會疲憊斃首。可是巨蟒如穿著厚重鎧甲一般,連劍氣都無法劈入,該如何是好。


    連連出招的他旋轉飛躍到與他糾纏的巨蟒頭頂,腳下的血眸剛晃過,便感一道有力的猛風向他掃襲而至。


    飛速躍下蛇身,千鈞一發地躲過向後掃來的巨大蛇尾。


    對了,全身再硬,眼睛卻沒有鱗片。


    跳竄在貫木縫隙中,有主意的錦采燁,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鬆態。引誘地向更狹隙的樹與樹之間飛竄。


    果然,巨蟒高傲。從未失手的它,死死緊追。巨大的身軀在狹小的樹隙之間難於展開。


    “轟……”


    “擦……”


    “碰……”


    大量的參天巨木,被龐大而堅硬的蛇身甩斷。


    聽到身後轟隆隆的聲響,稍稍朝後掃向一眼,隻見身後已是一片狼籍。大喜的錦采燁見狀,再飛躍過無數的叢慣巨樹,身形一轉,便不再逃了,轉身迎對上去。


    甩斷無數的巨木,在狹小的樹隙中,蟒蛇也倍感壓力,看見快到嘴的肉竟然直迎而上,驚喜之中,更是賣力緊追擠湧上前,完全無視樹隙狹不狹小。就算是狹小,它搖搖身膀,有什麽能困著住他?


    魅幻的流影一現,迎戰的錦采燁旋飛躲過血噴大口,蹲站在蛇頭之上。


    巨蟒見他又故計重施,抬起重達千斤的尾部,狠狠又擺掃而至。


    “吼……”


    重尾才剛掃斷四周的巨樹,還未把頭頂的人掃成癱瘓。紅血的蛇眸立即被一柄寒劍刺入。


    蹲在蛇頭,朝前把一柄利劍深刺進蛇眼之時,錦采燁一刻也不敢遲緩,雙手緊握著深埋進紅眸裏的寒劍,身影跟著翻滾向前,雙腳斜蹬在樹腰間,強握住深深插入的利劍,咬牙使盡渾身的力量,轉動劍柄,大力橫掃。破骨鋸鱗,連大蟒另一隻血眼也一並給毀了。


    大量的腥血從巨蟒的雙眼狂噴而出,噴的眼前的人全身腥紅,全身濕淋。


    “吼……”


    咋失雙眼,大蟒全身疼的跌到地,不停打滾,蛇尾不停亂掃,大量的巨樹承受不住如此的淩虐,棵棵跟著腰折。


    一時之間失去力道的錦采燁從空中沉摔到枯葉上,重咳地吐出嘴裏的大量腥血,一手持劍,一手緊撫著自己的胸口,緩緩再站了起來。


    摔的不輕的他,冷眼看著前麵疼的在地上翻滾的巨大蟒蛇,看著樹木轟隆不停的倒下。牙一咬,提步又朝那毫無目標,瘋似的巨蟒狂奔而去。


    自認無敵的巨蟒,世界陷進一片黑暗之中,疼痛的筋都緊緊抽在一起。滾翻之餘,突然感覺自己狂湧鮮血的眼眸之中,竄進了一個人影,感受到危險,立即更暴躁的打滾起來。


    飛奔跳進巨大的破眸之中,頂著洶湧直噴的鮮血,手持利劍的錦采燁虎步大蹲,震動之中,雙手握劍,向上猛刺。


    “吼……”


    “吼……”


    “吼……”


    整柄劍都深插入蛇腦裏,巨蟒更加狂暴了,搖晃的更加激烈了。


    “嘔……”緊握住深插而進的劍柄,錦采燁受不住如此的山搖地動,暈炫地嘔吐了出來。吐完之後,山搖地動漸漸歇了,很快世界便恢複了往昔的平靜。


    渾血浴著腥血,踩在一團團腥紅的血肉之上,力氣盡釋的他,狠拔出沒入蛇腦內的利劍,提著瀾珊的步劃跳下那兩個相通的血窟窿。連看一眼剛死的巨蟒都沒有,便向遠處那個嚇壞的水人兒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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