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到了庫房,早有人打開了門。


    衛容若徑直走進去,然後便見嬤嬤關上門,再聽見落鎖的聲音。


    她借著窗子裏透進來的月光,勉強找了個凳子坐下。


    仔細打量一番,門窗緊閉,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了。


    衛容若感覺潮濕的地上都能滲出水來,身上起了一陣涼意。


    可偏偏,連床禦寒的被子都沒有。


    衛容若的右手輕輕撫過相思引,幹脆進了空間裏。


    眼下不趕時間,她甚至希望外麵的時間過得快一些。所以,並沒有去撥動轉盤上的指針。


    空間裏的溫度果然適宜多了!


    左右睡不著,衛容若沿著小木屋朝前走。


    卻無意間發現,上次自己采摘那朵大靈芝的地方,竟然又重新長出一朵!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難道說,空間的藥材不用補種,會自行生長?


    如此說來,那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衛容若憑著記憶,仔細看了上次自己采摘過藥材的地方。


    果然,都長出了新的藥材!


    並且在空間裏,藥材生長的速度奇快。


    就拿剛才那朵靈芝來說。


    如果在外麵,這樣一朵大靈芝,至少得長八百年!


    但在空間裏不過幾天,竟然就得了!


    衛容若欣喜之餘,突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掐下一段樹枝,折斷的地方便滲出綠色的汁液。


    衛容若從袖子裏取出一塊帕子,然後拿樹枝作筆,在帕子上寫起字來。


    等完成了這些,再把手帕折好,納進袖子裏。


    然後衛容若便回到小木屋,舒舒服服地開始睡覺。


    迷迷糊糊間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得耳邊似有聲音。


    “二小姐,你在哪兒?”衛容若猛地一驚,這不是芸香的聲音嗎?


    她從空間裏出來,便見窗子外麵人影一閃。


    衛容若緊走幾步到窗下,芸香伸手戳破窗紙,從小孔裏露出一隻眼睛來。


    然後,便塞進幾塊用紙包著的糕點。


    衛容若感念芸香的情意,伸手接了進來。


    那糕點還是熱的。芳華苑裏又沒有小廚房,想必芸香費盡了心思。


    她的心裏流淌的暖意,一下子驅散了庫房裏的陰冷。


    芸香卻不知道,衛容若空間在手,果蔬全有。


    自是餓不著她的。


    “你怎麽來的?”衛容若立即轉入正題,焦急地問。


    明明衛青揚說了,誰都不許探望。


    芸香道:“奴婢拿了些碎銀子,讓外麵守著的人去吃酒了。”


    衛容若稍稍放下心來。


    很明顯,文氏目前還沒有安排人到這邊。


    否則,芸香怕是不能得手。


    “清珞呢?”衛容若問。


    才被關進來,想必文氏沒那麽快對自己動手。


    可是清珞就很難說了。


    畢竟,若是死無對證,便坐實了自己毒害老祖宗的罪名。


    “清珞那邊有紅英呢。”芸香說,“紅英是從老祖宗身邊兒過來的。總有幾個熟識相好的丫頭。”


    衛容若點了點頭。


    “寶璐那邊,也留個心眼兒。”


    好在寶璐就在芳華苑裏。若是有個風吹草動,留心之下也不至於不察。


    芸香道:“奴婢照小姐的話跟寶璐說了。她因說臉上有些癢,仿佛後怕地緊。想來不足為懼。”


    衛容若輕笑一聲:有些癢就對了!


    然後便取出帕子,從窗紙的小孔裏遞給芸香。


    “第一要快,第二要悄悄的。”


    衛容若囑托,然後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小包,也遞了出去:“以後若是來看我,多有不便。可以給守衛買些好酒好菜,然後加點料。


    “這料很貴的,一點就好。”


    芸香心領神會,衛容若催她快走。


    芸香匆匆離開以後,庫房裏便又恢複了平靜。


    第二天一早,衛青揚從晚晴閣裏起身。


    “老爺怎不多睡一會兒。”文氏扯著衛青揚的寢衣,猶自睡眼朦朧。


    “今天休沐結束,該上朝了。”衛青揚說著,輕輕拍了拍文氏的肩膀。


    文氏便穿著寢衣走下床來,親自伺候衛青揚洗漱更衣。


    衛青揚平伸著雙手,由文氏為他係上腰封。


    “你自歇息。”衛青揚臨出門前道,“我先去老祖宗那邊磕個頭,下了朝再來看你。”


    文氏點了點頭,心下十分受用。


    “夫人,要不要安排人……”衛青揚走後,錦兒欲言又止。文氏當然能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錦兒是在提醒她,早些在庫房那邊安排下自己的人。


    她何嚐不想,甚至昨天晚上就想過了。


    但是後來,衛青揚歇在晚晴閣裏,文氏便抽不開身。


    罷了,吹吹枕頭風也好。


    若是哄得衛青揚改了主意,打發衛容若那丫頭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可任憑文氏如何撒嬌哄騙,衛青揚就是不鬆這個口。


    文氏看這架勢,有些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的意思。


    “想想,昨天的時候老爺本來動了怒。”文氏歪在床榻上,便與錦兒說,“可那小蹄子不知說了句什麽話,老爺便把這事兒按下去了。”


    錦兒點了點頭:“奴婢也猜不到。難道這事就這麽輕輕揭過,把三小姐關幾天再放出來?”


    文氏冷哼一聲:“我費盡心思織了一張網。如今,也到了收網的時候。”


    “奴婢不明白。”


    “那小蹄子還想放出來?白日做夢。”文氏獰笑著,“毒害老祖宗的罪名一旦坐實,我倒要看看誰還敢護著她。”


    “夫人的意思是……”錦兒問,便見文氏招手讓她過去。


    文氏附在錦兒耳邊吩咐幾句。


    錦兒遲疑了下:“夫人是不是太急了些?有句話說什麽來著,欲速則不達。”


    文氏向來狂妄自大,如何容得了錦兒如此說。


    聽罷,立即拿手擰錦兒的臉,罵道:“賤婢!自以為讀了幾句書,便想教訓我來著?”


    錦兒半邊臉生疼,也不敢哭。慌忙跪下:“奴婢不是教訓夫人。夫人試想想,三小姐剛被關,若清珞這邊緊接著出了事。


    “那別人會怎麽想?”


    文氏回過味兒來:“也罷,且容她兩天。既有賣身契在我這兒捏著,想必也翻不出什麽波浪來。”


    錦兒連連點頭,文氏又罵:“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麽?還不快滾?”


    說著,從床上抬起腿來,順勢便踹了錦兒一腳。


    錦兒退了幾步,連滾帶爬地去了。


    文氏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卻說文氏這邊自在籌劃,芳華苑裏也沒閑著。


    芸香在卯時初刻便起身出了府。


    約莫過了一個多時辰,衛府門口多了個挑著擔子的菜農。


    自然,很快就被攔下了。


    “芸香姑娘說,三小姐要在芳華苑裏添個小廚房。今天著我送些菜進來。”那菜農戴著一頂大草帽,帽簷壓得極低。


    芸香敢肯定,雖然自家小姐是被冤枉的。


    但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守衛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被關進庫房的消息,卻也不願意放這個菜農進去。


    衛府的人向來拜高踩低,一向知道文氏與三小姐不對付。


    雖然知道三小姐是嫡出,但眼下文氏當家。


    不是有句話說,落毛鳳凰不如雞嘛!


    芸香急急走了過來,衝那菜農便一頓罵:“還在這兒磨蹭什麽?我家小姐說了,老祖宗病了,想給她做碗湯羹。


    “若是耽誤了,你擔得起嗎?”


    幾個守衛麵麵相覷。


    若說老祖宗,那可真得罪不起。


    芸香從袖子裏取出一把碎銀子遞了上去,笑著說:“幾位大哥辛苦了,還請行個方便。”


    果然還是銀子好使。


    幾個守衛立即喜笑顏開:“請進,請進!”


    芸香與那菜農一溜煙兒的進了衛府,專挑人少的地方走,朝芳華苑去。


    明月與寶璐都被打發去別處了。


    此時紅英見著芸香回來,打開芳華苑的門,把芸香與菜農讓進屋裏。


    “可知道清珞現在在哪裏?”芸香見紅英緊跟著進來,便問。


    “清珞負責漿洗,此時應該在西邊的如意井。老祖宗這幾日在病中,早上剛換下了被褥。


    “與她一起的兩個丫頭告了假。沒有一兩個時辰,清珞是洗不完的。”


    芸香點了點頭:“我記得如意井旁邊有塊竹林,裏麵全是鳳尾竹。”


    “我知道,那一帶叫千筠陌。你們先去,我在這裏等著先生。”紅英道。


    “先生請,你自套上。我先去給文姨娘送布料,你跟著就是。”芸香便從包袱裏取出一套丫頭的衣裳,給了菜農。


    “姑娘叫我秋君即可。”說罷,他去屏風後麵套上衣裳,然後又攏了攏頭發。


    紅英打量一眼:“好在這裙擺長些,遮住了一雙大腳。”


    芸香笑了笑,從紅英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布料,與秋君兩人一前一後朝晚晴閣去。


    “夫人,芸香求你了,讓奴婢去看看我家小姐吧!”芸香也是塊演戲的料,此時連稱呼都變了。


    跪在晚晴閣門口,雙手用托盤捧著一塊布料。


    “這是我家小姐上次得的料子,是宮裏時新的花樣。奴婢今天特意拿來孝順夫人,隻求夫人開恩,讓奴婢見見我家小姐吧!“


    芸香絮絮叨叨地說,寢殿裏的文氏有些動心了。


    “什麽布料,拿進來吧。”


    芸香聽得這聲兒,轉頭看了身後的秋君一眼。


    就見秋君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然後快速地低下頭去。


    “你先回去吧。”芸香對秋君說,秋君便依舊回芳華苑。


    芸香捧著布料,毫不遲疑地踏進晚晴閣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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