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一統天下,長安鹹陽即為皇都,前漢兩百載,長安負天下之望,雖後漢、西晉另擇都城,數百年間長安更多受戰火,但隋文帝一統天下,重建長安,周邊多設禁苑。</p>


    再到李淵入主太極宮,將宮城北麵的大片土地全都劃為禁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和其他朝代的皇宮不同,太極宮位於長安最北,緊靠著城牆。</p>


    範圍極廣,既無田產,亦無莊園,所以多有飛禽走獸,權貴子弟、宗室外戚常於此騎射遊獵。</p>


    李善趨馬跟在李淵身後,一路向禁苑而去,側身瞄見李淵臉色鐵青……一路上又接到兩次宮人來報,已經有人被毆至重傷,倒黴的是趙慈皓。</p>


    趙慈皓的已故兄長趙慈景乃駙馬都尉,尚李淵五女長廣公主,妻子乃是秦王府的堂妹長孫氏,向來和李世民交好。</p>


    一路疾馳到宮門初,李善畢竟在山東曆練,回京後又向蘇定方討教,騎術雖然算不上好,但也算穩當。</p>


    來不及細看,李善下馬行禮,“三姐來了……太子殿下。”</p>


    “懷仁怎麽也來了?”剛剛趕到的李建成有些驚詫。</p>


    “適才宮人來報,小弟正陪著伯父、徐王在花苑。”李善遲疑了下,“而且……殿下,此事隻怕和小弟……”</p>


    李建成苦笑兩聲,擺擺手沒再說什麽,快步走向李淵。</p>


    “父親授吾節製左右監門衛,遂於此駐足。”平陽公主神色平淡,“他事當聽父親指派。”</p>


    話說的很清楚,左右監門衛就是守宮門的,外麵是在鬥毆,又不是攻打宮城……這種破事,我不管!</p>


    李淵雖然心頭火起,但聽了這話不禁點點頭,之所以讓女兒領北衙禁軍,關鍵就是因為不偏不倚的立場……宮門外那場毆鬥,說到底還是和奪嫡相關,平陽不肯摻和才是正理。</p>


    李善默默聽著,隻小心打量著李建成的臉色……這麽快趕過來,要知道東宮距離這兒比太極宮要遠。</p>


    這時候,馬蹄聲傳來,李世民疾馳而來,翻身下馬,身後跟著的是臉色極為難看的南安郡侯張琮。</p>


    李善往側麵躲了躲,移開了視線……然後看見了宮門上的那三個字。</p>


    噢噢,原來這兒就是玄武門!</p>


    李善打了個激靈,轉頭四顧,周圍少有建築,大片的空地,東西兩側有著稀稀拉拉的樹林。</p>


    再轉頭看了看那城門……雖然是木製的,但那麽高,那麽寬,這分量……李善回憶了下,嗯,那個張公謹真夠牛叉的。</p>


    也不知道這一世張公瑾還有沒有這個機會……</p>


    李善在這兒琢磨著,禁苑那邊已經即將分出勝負了……說是在禁苑,但實際上距離玄武門很遠。</p>


    玄武門之外就是禁苑,但禁苑有內外之分,靠近宮門的是西內苑,有監門衛士卒駐守,那些家夥再不長眼也不敢在內苑毆鬥。</p>


    看見三郎李楷被一腳踹下馬,一直強忍怒意的李客師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聲,趨馬上前,對麵數騎逼近,三兩馬鞭抽來,逼的李客師隻能側身相避。</p>


    今日之亂,雖不是李客師導致的,但今日之事,卻是李客師起的頭。</p>


    秦王府諸將中,論驍勇無雙,當數尉遲恭;論衝陣犀利,當數秦瓊;但論騎射,李客師能排進前三。</p>


    李客師其人,出身名門,氣度寬宏,最好馳獵,但凡不出戰,幾乎每日遊獵,每每出入林間,鳥獸隨逐而噪,得了個諢號“鳥賊”。</p>


    今日便是李客師起的頭,帶著長子李嘉、三子李楷,與幾位同僚約定在禁苑騎獵……都是天策府的同僚,馬軍總管張士貴、玄甲軍創立者之一翟長孫、左三統軍程咬金。</p>


    除此之外,右候車騎將軍侯君集也湊了過來,張永、趙慈皓也得李楷相邀……前者和李楷是表兄弟,母親都出自洛陽長孫氏,後者之妻子也出身長孫氏。</p>


    起因隻是一隻被驅趕的鹿,張永張弓射中,但帶箭的鹿兒一路逃竄,最終一頭撞在了羅壽的馬前。</p>


    當日芙蓉園之事,張永一直耿耿於懷,雖然羅陽最終被打的挺慘……但張永不過上前勸了幾句,就被毆打,此刻自然不肯放過。</p>


    而羅壽讓……羅家入京後囂張跋扈,卻在李善手中吃了兩次虧,氣勢一時大沮,自然不肯相讓。</p>


    如此小事,最終因為羅壽不肯相讓衍生為雙方的毆鬥,剛開始還隻是羅壽、張永兩人……羅壽被踢落下馬後,張永已經收手,羅壽的親衛也沒膽子上前動手。</p>


    但偏偏這個時候,齊王李元吉出現了……這位的遊獵癮比李客師還重,可以一日不吃飯,但不能一日不打獵。</p>


    一場混戰就此拉開了序幕,第一個倒黴的是趙慈皓,摔落馬下,被驚馬踩踏,重傷不起。</p>


    程咬金雖然長於戰陣,看似粗豪,實則細心謹慎,又在去年爵封宿國公,隻護著幾個小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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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士貴、侯君集、李客師不敢對李元吉出身,隻敢使幾個親衛上前攔著。</p>


    到這時候,局麵還算穩得住,但緊接著,數十騎突然趕至,為首的是燕郡王羅藝。</p>


    羅藝瞄了眼戰局,幹脆利索的讓身後的騎兵親衛加入戰團,李楷就是這時候被踹落下馬的。</p>


    李客師曾任幽州兵曹,是羅藝的舊部……而芙蓉園中,李楷和李善同行,羅藝也打探過,李善與李楷交情甚篤。</p>


    已經打出了興子,對麵的羅藝這兩個月與秦王府明裏暗裏已經交手數次,房玄齡都被打傷,李世民明令諸將暫避鋒芒,眾人早就一肚子氣。</p>


    張士貴、侯君集召集親衛,以戰陣之勢,雙方混戰,就連謹慎的程咬金和剛開始明哲保身的李客師也不得不大打出手。</p>


    羅藝冷眼旁觀,不得不承認,雖然他自認幽州兵乃天下強軍,但秦王府兵將更勝一籌……將近百人,都壓不住對方三四十人。</p>


    但沒關係,平衡很快被打破,又有百騎馳來。</p>


    程咬金側頭一瞥,臉色大變,口中大呼,召集眾人要退……但來不及了,馳來的百騎動如雷霆,堵住了退路。</p>


    其他人還想不到,但程咬金想到了,被撞落馬下的他咬緊牙關,爬起來瞪了眼李客師,去哪兒打獵不行,非要來禁苑!</p>


    要知道,禁苑內東側乃是東宮北側,而太子的長林軍就駐紮在西內苑邊的長林門。</p>


    換句話說,東宮太子手中的武力大部分都在附近,秦王府的人在這兒肯定是吃虧的。</p>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禁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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