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這世間的任何事物都是有其低穀期和高峰期的,總是呈現出峰穀態勢。</p>
即使是世家門閥也不例外。</p>
門閥製度,淵於兩漢,建於魏晉,曆經南北數百年演變,在盛唐一朝達到巔峰後迅速隕滅。</p>
這將近千年的時光中,門閥世家也不是永遠高高在上,當年撐起半個東晉的陳郡謝氏如今已經沒落,曾經因霍去病、霍光而一躍而起的河東霍氏更是早已泯滅在曆史長河中。</p>
即使是如今的五姓七家,內部也並不是沒有爭鬥,比如河東裴氏……西卷房,裴寂、裴世矩是這一房最後的輝煌,之後東卷房和洗馬房一度在朝堂上互下黑手。</p>
在外部,雖然定品海內高門,但在漫長的時光中,也有個別門閥能與五姓七家並肩,甚至隱隱更高一層。</p>
比如隋朝時期的弘農楊氏。</p>
隋文帝楊堅篡位登基,自稱弘農楊氏出身……不管這身份真假如何,但至少弘農楊氏的勢力大漲,無論在朝在野,都冒出了很多人傑。</p>
後世曾經如此評價楊堅和李淵這兩位開國君主,前者康慨大氣,後者謀定後動卻無決斷之力。</p>
的確如此,其實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楊堅這個所謂的弘農楊氏的含金量……但問題是人家楊堅上位之後,使弘農楊氏族人長期擔任宗正卿一職,比如滅陳破突厥的名臣楊素,比如傳下弘農楊氏觀王房的觀王楊雄。</p>
而李淵呢,厚著臉皮自稱隴西李氏,但宗正卿一職始終由宗室子弟擔任,即使現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寧可交給外戚扶風竇氏……</p>
正是因為楊堅這種康慨,也因為隋朝二世而亡,導致了隋唐交際的初唐年間,弘農楊氏的在朝中的勢力極為昌盛……雖然明麵上比不得一門雙相的聞喜裴氏,但其實暗地裏的勢力更強一籌。</p>
就比如說,李唐宗室,最關鍵的四個人,李淵、李建成兩人的後宮妃嬪都有弘農楊氏女,李元吉的正妻都是弘農楊氏女,至於李世民……嘖嘖,這位在原時空中後宮的楊氏女有三個之多,雖然有一個到死都沒能被冊封。</p>
僅僅以觀王房來算,楊雄子嗣中,有中書令楊恭仁,有吏部侍郎後來在貞觀年間為宰輔的楊師道,有鄆州刺史楊續,一個孫女一個外孫女都在秦王府後殿,一個孫女是齊王正妃,而且兩代之內出了四個駙馬都尉。</p>
甚至楊雄的弟弟楊達還有個女兒嫁給了一個商賈起家的國公,生下了一個上下五千年唯一的女帝。</p>
弘農楊氏這幾代中,男子多有才幹,女子遍布海內,雖然向心力遠不如五姓七家,但卻結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p>
所以,聽到朱氏如此無禮的訓斥,周圍人群中不少人都麵露不渝之色……雖然今日赴宴的大都和朱氏多多少少有些交情。</p>
沒辦法,人家弘農楊氏的人脈太廣了,設宴發帖的長孫氏都很無語,她的姑姑就是前隋觀王楊雄的第一任正妻,也就是說,被朱氏訓責的齊王妃楊氏得叫長孫氏一聲表姑。</p>
</p>
今日本隻是長孫氏設宴,邀請了秦王妃、南安郡侯夫人以及崔信妻子張氏,但沒想到東山寺燈謎名氣頗大,多有貴女登門,最後就連太子妃、齊王妃都到了。</p>
嗯,太子妃鄭觀音的姑奶是楊素的正妻。</p>
今日東山寺清場,眾女正在四處漫步賞玩燈謎,卻聽得騷亂,紛紛聚集過來。</p>
人群中,看著凜然不退,橫眉立目的朱氏,張氏停下腳步,握住女兒的手微微用力……呃,她妯裏中有弘農楊氏,母族中有一個嬸嬸也出身弘農楊氏。</p>
不過,現在的張氏心裏想的是……寡母獨子……攤上這樣的婆婆,女兒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啊!</p>
看了眼頓足的太子妃,秦王妃微微蹙眉,上前拉了把齊王妃,笑道:“今日元宵佳節……”</p>
話未說完,粉臉漲紅的齊王妃已經劈頭罵道:“鄉野村婦,何敢妄言……”</p>
朱氏神情冷澹的站在那,就當做是耳旁風……主要是齊王妃翻來覆去罵的也就那幾句話,沒什麽殺傷力。</p>
站在後麵的一位體態豐盈的婦人低聲問:“何事紛爭?”</p>
長孫氏微微搖頭,她一直陪在秦王妃身邊,不太清楚紛爭因何而起,但她知道,以朱氏的性情,不會貿然而怒。</p>
一旁的南安郡侯夫人指了指路旁的小院子,小聲說:“似乎是齊王妃要入內,朱娘子趕來相阻。”</p>
“噢噢……”長孫氏登時明白過來了。</p>
那位體態豐盈的婦人就是應國公武士彠的妻子楊氏,她的祖母是長孫氏的姑姑,南安郡侯夫人也出身長孫氏,三人今日相逢敘舊,頗為投緣。</p>
楊氏正要追問,院門突然被推開了,一位絹衣素冠的中年婦人緩步出門,神色平澹如水,“在下皈依佛門,故人何至於破門而入呢?”</p>
太子妃、秦王妃等人雖然不認識此人,但立即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在場唯一年歲略長的楊氏脫口而出,“南陽……”</p>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即使有消息不靈通的,也很快交頭接耳確定了,這位必是前隋煬帝之女南陽公主。</p>
無數道視線落在了齊王妃的身上……視線中夾雜著種種詭異,當年南陽公主身為帝女,身份高貴,而齊王妃乃觀王楊雄的孫女,雖然身份也不低……但相比起來,差的比較遠,而且觀王楊雄在大業年間頗遭楊廣猜忌,都沒有實際職務。</p>
如今改朝換代,南陽公主被丈夫拋棄,唯一的兒子又慘死竇建德之手,落得孤燈伴佛的處境……而嫁給唐皇三子的齊王妃在這種時候登門造訪,被拒絕後甚至還想闖進去,這心思誰不知道?</p>
說的好聽點,這是去炫耀,說的難聽點,這叫小人得誌便猖狂。</p>
太子妃斜瞥了眼齊王妃,她和秦王妃都在心裏想……要知道南陽公主也出身弘農楊氏,如此說來,朱氏這句訓責還真沒什麽錯處呢!</p>
這時候,南安郡侯夫人歎道:“久聞東山李善,曾為友舉義,今日方知,乃是家學淵源。”</p>
這句話很好理解,南陽公主在東山寺出家,朱氏必然是知情人,之前阻攔齊王妃入內,之後被齊王妃翻來覆去的辱罵卻不肯發一言,無非就是不想南陽公主親自出麵落個難堪。</p>
即使是世家門閥也不例外。</p>
門閥製度,淵於兩漢,建於魏晉,曆經南北數百年演變,在盛唐一朝達到巔峰後迅速隕滅。</p>
這將近千年的時光中,門閥世家也不是永遠高高在上,當年撐起半個東晉的陳郡謝氏如今已經沒落,曾經因霍去病、霍光而一躍而起的河東霍氏更是早已泯滅在曆史長河中。</p>
即使是如今的五姓七家,內部也並不是沒有爭鬥,比如河東裴氏……西卷房,裴寂、裴世矩是這一房最後的輝煌,之後東卷房和洗馬房一度在朝堂上互下黑手。</p>
在外部,雖然定品海內高門,但在漫長的時光中,也有個別門閥能與五姓七家並肩,甚至隱隱更高一層。</p>
比如隋朝時期的弘農楊氏。</p>
隋文帝楊堅篡位登基,自稱弘農楊氏出身……不管這身份真假如何,但至少弘農楊氏的勢力大漲,無論在朝在野,都冒出了很多人傑。</p>
後世曾經如此評價楊堅和李淵這兩位開國君主,前者康慨大氣,後者謀定後動卻無決斷之力。</p>
的確如此,其實很多人都心知肚明楊堅這個所謂的弘農楊氏的含金量……但問題是人家楊堅上位之後,使弘農楊氏族人長期擔任宗正卿一職,比如滅陳破突厥的名臣楊素,比如傳下弘農楊氏觀王房的觀王楊雄。</p>
而李淵呢,厚著臉皮自稱隴西李氏,但宗正卿一職始終由宗室子弟擔任,即使現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寧可交給外戚扶風竇氏……</p>
正是因為楊堅這種康慨,也因為隋朝二世而亡,導致了隋唐交際的初唐年間,弘農楊氏的在朝中的勢力極為昌盛……雖然明麵上比不得一門雙相的聞喜裴氏,但其實暗地裏的勢力更強一籌。</p>
就比如說,李唐宗室,最關鍵的四個人,李淵、李建成兩人的後宮妃嬪都有弘農楊氏女,李元吉的正妻都是弘農楊氏女,至於李世民……嘖嘖,這位在原時空中後宮的楊氏女有三個之多,雖然有一個到死都沒能被冊封。</p>
僅僅以觀王房來算,楊雄子嗣中,有中書令楊恭仁,有吏部侍郎後來在貞觀年間為宰輔的楊師道,有鄆州刺史楊續,一個孫女一個外孫女都在秦王府後殿,一個孫女是齊王正妃,而且兩代之內出了四個駙馬都尉。</p>
甚至楊雄的弟弟楊達還有個女兒嫁給了一個商賈起家的國公,生下了一個上下五千年唯一的女帝。</p>
弘農楊氏這幾代中,男子多有才幹,女子遍布海內,雖然向心力遠不如五姓七家,但卻結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p>
所以,聽到朱氏如此無禮的訓斥,周圍人群中不少人都麵露不渝之色……雖然今日赴宴的大都和朱氏多多少少有些交情。</p>
沒辦法,人家弘農楊氏的人脈太廣了,設宴發帖的長孫氏都很無語,她的姑姑就是前隋觀王楊雄的第一任正妻,也就是說,被朱氏訓責的齊王妃楊氏得叫長孫氏一聲表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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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本隻是長孫氏設宴,邀請了秦王妃、南安郡侯夫人以及崔信妻子張氏,但沒想到東山寺燈謎名氣頗大,多有貴女登門,最後就連太子妃、齊王妃都到了。</p>
嗯,太子妃鄭觀音的姑奶是楊素的正妻。</p>
今日東山寺清場,眾女正在四處漫步賞玩燈謎,卻聽得騷亂,紛紛聚集過來。</p>
人群中,看著凜然不退,橫眉立目的朱氏,張氏停下腳步,握住女兒的手微微用力……呃,她妯裏中有弘農楊氏,母族中有一個嬸嬸也出身弘農楊氏。</p>
不過,現在的張氏心裏想的是……寡母獨子……攤上這樣的婆婆,女兒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啊!</p>
看了眼頓足的太子妃,秦王妃微微蹙眉,上前拉了把齊王妃,笑道:“今日元宵佳節……”</p>
話未說完,粉臉漲紅的齊王妃已經劈頭罵道:“鄉野村婦,何敢妄言……”</p>
朱氏神情冷澹的站在那,就當做是耳旁風……主要是齊王妃翻來覆去罵的也就那幾句話,沒什麽殺傷力。</p>
站在後麵的一位體態豐盈的婦人低聲問:“何事紛爭?”</p>
長孫氏微微搖頭,她一直陪在秦王妃身邊,不太清楚紛爭因何而起,但她知道,以朱氏的性情,不會貿然而怒。</p>
一旁的南安郡侯夫人指了指路旁的小院子,小聲說:“似乎是齊王妃要入內,朱娘子趕來相阻。”</p>
“噢噢……”長孫氏登時明白過來了。</p>
那位體態豐盈的婦人就是應國公武士彠的妻子楊氏,她的祖母是長孫氏的姑姑,南安郡侯夫人也出身長孫氏,三人今日相逢敘舊,頗為投緣。</p>
楊氏正要追問,院門突然被推開了,一位絹衣素冠的中年婦人緩步出門,神色平澹如水,“在下皈依佛門,故人何至於破門而入呢?”</p>
太子妃、秦王妃等人雖然不認識此人,但立即知道了這人的身份……在場唯一年歲略長的楊氏脫口而出,“南陽……”</p>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即使有消息不靈通的,也很快交頭接耳確定了,這位必是前隋煬帝之女南陽公主。</p>
無數道視線落在了齊王妃的身上……視線中夾雜著種種詭異,當年南陽公主身為帝女,身份高貴,而齊王妃乃觀王楊雄的孫女,雖然身份也不低……但相比起來,差的比較遠,而且觀王楊雄在大業年間頗遭楊廣猜忌,都沒有實際職務。</p>
如今改朝換代,南陽公主被丈夫拋棄,唯一的兒子又慘死竇建德之手,落得孤燈伴佛的處境……而嫁給唐皇三子的齊王妃在這種時候登門造訪,被拒絕後甚至還想闖進去,這心思誰不知道?</p>
說的好聽點,這是去炫耀,說的難聽點,這叫小人得誌便猖狂。</p>
太子妃斜瞥了眼齊王妃,她和秦王妃都在心裏想……要知道南陽公主也出身弘農楊氏,如此說來,朱氏這句訓責還真沒什麽錯處呢!</p>
這時候,南安郡侯夫人歎道:“久聞東山李善,曾為友舉義,今日方知,乃是家學淵源。”</p>
這句話很好理解,南陽公主在東山寺出家,朱氏必然是知情人,之前阻攔齊王妃入內,之後被齊王妃翻來覆去的辱罵卻不肯發一言,無非就是不想南陽公主親自出麵落個難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