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瓘忿忿的離開了,被拖來當了次擋箭牌,利用價值沒了之後被李善毫不留情的趕走……自然忿忿。</p>
書房內,崔信用複雜的眼神打量著麵前的青年,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這廝絕對風流!</p>
什麽張文瓘將醉酒的你拉去平康坊……這種鬼話崔信一丁點兒都不信!</p>
自從有了心思之後……呃,準確的說,是看到那首“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之後,崔信就開始刻意打探李善的方方麵麵。</p>
比如,進士科放榜之後,就是這廝帶著幾乎所有的進士湧入平康坊,縱酒高歌,為人所讚。</p>
比如,那首“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長安”的典故所在。</p>
甚至於,崔信都打探到了李白李太白……那是李善穿越來第一次進入長安城,也是第一次揚名。</p>
想去平康坊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打探消息……這個理由崔信是不認的,他隻看到,李善是平康坊的常客。</p>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崔信在雁門關是親眼目睹李善身邊的美妾俏婢。</p>
但現在都定親了,崔信還能怎麽著,將那些思緒拋開,低聲道:“今日有一事要與你商議。”</p>
“還請嶽丈大人示下。”</p>
“咳咳咳……”崔信聽到這個詞,一個不留神咳得撕心裂肺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尚未迎親!”</p>
李善有些無辜,試探問道:“霞市如今繁華,多有胡商自漠北西域而來,小侄約莫今年就會回京,及笄禮……”</p>
你還有心思關注這些……肯定是要留到十五歲及笄的!</p>
別想著提前行及笄禮!</p>
女子一般是十五歲行及笄禮,然後出嫁……但也可以提前行及笄禮出嫁,比如秦王妃就是十三歲行及笄禮後嫁給李世民的。</p>
崔信懶得掰扯這些,直接打斷道:“前日覲見,陛下有意召你回京?”</p>
“平陽公主已經告知,當日雁門大捷戰報入京,太子建言晉爵國公,秦王力薦授代州總管,陛下不置可否。”李善倒是看的淡,“小侄尚未加冠,的確不宜出任代州總管。”</p>
崔信沉默片刻後,壓低聲音道:“回京後,裴弘大可有妄動?”</p>
這句話暗藏深意,李善怔了怔,“還請叔父詳解。”</p>
“去歲馬邑招撫,雪夜襲營,逼降苑君璋,裴弘大患風寒臥床休養,閉門謝客。”崔信緩緩道:“至年初雁門大捷,一直未至門下視事。”</p>
這些李善都知道,但他依舊耐心的聽著,專注的盯著崔信。</p>
“聖人兩度賜藥……”崔信麵色陰沉的說:“太子三度登門探視。”</p>
李善眉頭揚了揚,“太子意欲籠絡,陛下亦樂見其成……裴弘大會投入東宮門下?”</p>
如果裴世矩真的投入東宮門下,對朝局未必有什麽影響,但一定會影響很多世家子弟對朝局發展的判斷!</p>
因為裴世矩久曆宦海,出仕後曆經北齊、北周、隋文帝、隋煬帝,每一次改朝換代,每一次皇位更迭,這隻老狐狸都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這份眼力實在非凡。</p>
僅僅是隋朝兩次登基,北周滅齊的時候,裴世矩就準確的扒上了楊堅這隻大粗腿,等楊堅篡位建隋,年輕的裴世矩曾經一度以給事中的身份主持內吏省……這個機構在唐朝改名為中書省。</p>
之後楊廣伐陳,裴世矩擔任元帥府記室,極得楊廣尊崇,後一路升遷,成為天下聞名的選曹七貴之一。</p>
但入唐數載,年過七旬,朝中奪嫡局勢不明,裴世矩還要拚一把,有這個必要嗎?</p>
“裴弘大本就兼任太子詹事,至於會不會投入太子門下……”崔信深深的看了眼李善,“那就要問你了。”</p>
李善身子一僵,片刻後用力搓了搓臉,苦笑道:“以叔父視之,小侄可是睚眥必報之徒?”</p>
“外人皆言,東山李善懷仁舉義。”崔信麵無表情的說:“但裴弘大何等人物,如何會留下後患……更何況,你不是贈其皮帽嗎?”</p>
那是憋屈而死的鬱射設的皮帽,還是崔信自代州回京後親自送到裴世矩手中的……意思很明顯,你裴世矩出招,我李善接下了,這頂皮帽不過是見麵禮,後麵還有厚報!</p>
這如何不讓裴世矩心生恐懼?</p>
外人不知內情,但在崔信看來,裴世矩拚這一把,無非是為了李善……此等深仇大恨,李善不可能去報複生父李德武,最可能選擇的目標就是裴世矩以及裴世矩的後人。</p>
</p>
為了後人著想,裴世矩自然希望在離世之前,徹底解決李善這個仇敵……之前一係列的變故,裴世矩幾度將李善驅入死地,不料最終李善死裏求活,反而扶搖直上。</p>
在這種局麵下,裴世矩如果能襄助李建成穩固太子之位,日後登基,即使不能除掉李善,也能保住後人以及西眷房。</p>
但李善和崔信兩人所想的……都不僅僅隻是這些。</p>
李善盯著崔信的雙眼,“叔父的意思是……小侄當投秦王以自保?”</p>
崔信目光閃爍不定,“太子、秦王奪嫡日久,必有勝負,裴弘大投入東宮,懷仁投入秦王門下,無可厚非。”</p>
“絕不可!”李善正色道:“有平陽公主在,若他日太子登基,即使裴弘大發難,小侄至少安全無虞,但若投秦王,隻怕他日闔家歸西!”</p>
如果這場奪嫡之爭,最終以李建成勝出而落幕,這位太子必定會血洗秦王一脈……即使他不幹,齊王也會幹,即使齊王不幹,東宮幕僚也會幹。</p>
如果李善投入秦王府,裴世矩隻需要一句話,就能順理成章的砍下李善的腦袋,消除所有的後患。</p>
但如果李善始終保持中立,以其的功勳,加上平陽公主的支持,即使是裴世矩、裴寂聯手,登基為帝的李建成也最多隻是將李善驅逐或罷官,至少不會被砍下腦袋。</p>
崔信也想得通這個道理,遲疑道:“秦王軍功蓋世,威望如此之高,但太子未有失德之舉,奪嫡之爭,秦王勝算不大。”</p>
特麽好話歹話,正話反話都讓你說完了……李善暗暗腹誹,笑道:“聖人康健,裴世矩已然年邁……”</p>
崔信長歎一聲,“是啊,裴世矩已年過七旬,何苦來哉?”</p>
翁婿倆的視線在空中撞了撞,各自移開,兩人以言語互相試探,都沒發現什麽漏洞。</p>
書房內,崔信用複雜的眼神打量著麵前的青年,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這廝絕對風流!</p>
什麽張文瓘將醉酒的你拉去平康坊……這種鬼話崔信一丁點兒都不信!</p>
自從有了心思之後……呃,準確的說,是看到那首“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之後,崔信就開始刻意打探李善的方方麵麵。</p>
比如,進士科放榜之後,就是這廝帶著幾乎所有的進士湧入平康坊,縱酒高歌,為人所讚。</p>
比如,那首“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長安”的典故所在。</p>
甚至於,崔信都打探到了李白李太白……那是李善穿越來第一次進入長安城,也是第一次揚名。</p>
想去平康坊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打探消息……這個理由崔信是不認的,他隻看到,李善是平康坊的常客。</p>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崔信在雁門關是親眼目睹李善身邊的美妾俏婢。</p>
但現在都定親了,崔信還能怎麽著,將那些思緒拋開,低聲道:“今日有一事要與你商議。”</p>
“還請嶽丈大人示下。”</p>
“咳咳咳……”崔信聽到這個詞,一個不留神咳得撕心裂肺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尚未迎親!”</p>
李善有些無辜,試探問道:“霞市如今繁華,多有胡商自漠北西域而來,小侄約莫今年就會回京,及笄禮……”</p>
你還有心思關注這些……肯定是要留到十五歲及笄的!</p>
別想著提前行及笄禮!</p>
女子一般是十五歲行及笄禮,然後出嫁……但也可以提前行及笄禮出嫁,比如秦王妃就是十三歲行及笄禮後嫁給李世民的。</p>
崔信懶得掰扯這些,直接打斷道:“前日覲見,陛下有意召你回京?”</p>
“平陽公主已經告知,當日雁門大捷戰報入京,太子建言晉爵國公,秦王力薦授代州總管,陛下不置可否。”李善倒是看的淡,“小侄尚未加冠,的確不宜出任代州總管。”</p>
崔信沉默片刻後,壓低聲音道:“回京後,裴弘大可有妄動?”</p>
這句話暗藏深意,李善怔了怔,“還請叔父詳解。”</p>
“去歲馬邑招撫,雪夜襲營,逼降苑君璋,裴弘大患風寒臥床休養,閉門謝客。”崔信緩緩道:“至年初雁門大捷,一直未至門下視事。”</p>
這些李善都知道,但他依舊耐心的聽著,專注的盯著崔信。</p>
“聖人兩度賜藥……”崔信麵色陰沉的說:“太子三度登門探視。”</p>
李善眉頭揚了揚,“太子意欲籠絡,陛下亦樂見其成……裴弘大會投入東宮門下?”</p>
如果裴世矩真的投入東宮門下,對朝局未必有什麽影響,但一定會影響很多世家子弟對朝局發展的判斷!</p>
因為裴世矩久曆宦海,出仕後曆經北齊、北周、隋文帝、隋煬帝,每一次改朝換代,每一次皇位更迭,這隻老狐狸都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這份眼力實在非凡。</p>
僅僅是隋朝兩次登基,北周滅齊的時候,裴世矩就準確的扒上了楊堅這隻大粗腿,等楊堅篡位建隋,年輕的裴世矩曾經一度以給事中的身份主持內吏省……這個機構在唐朝改名為中書省。</p>
之後楊廣伐陳,裴世矩擔任元帥府記室,極得楊廣尊崇,後一路升遷,成為天下聞名的選曹七貴之一。</p>
但入唐數載,年過七旬,朝中奪嫡局勢不明,裴世矩還要拚一把,有這個必要嗎?</p>
“裴弘大本就兼任太子詹事,至於會不會投入太子門下……”崔信深深的看了眼李善,“那就要問你了。”</p>
李善身子一僵,片刻後用力搓了搓臉,苦笑道:“以叔父視之,小侄可是睚眥必報之徒?”</p>
“外人皆言,東山李善懷仁舉義。”崔信麵無表情的說:“但裴弘大何等人物,如何會留下後患……更何況,你不是贈其皮帽嗎?”</p>
那是憋屈而死的鬱射設的皮帽,還是崔信自代州回京後親自送到裴世矩手中的……意思很明顯,你裴世矩出招,我李善接下了,這頂皮帽不過是見麵禮,後麵還有厚報!</p>
這如何不讓裴世矩心生恐懼?</p>
外人不知內情,但在崔信看來,裴世矩拚這一把,無非是為了李善……此等深仇大恨,李善不可能去報複生父李德武,最可能選擇的目標就是裴世矩以及裴世矩的後人。</p>
</p>
為了後人著想,裴世矩自然希望在離世之前,徹底解決李善這個仇敵……之前一係列的變故,裴世矩幾度將李善驅入死地,不料最終李善死裏求活,反而扶搖直上。</p>
在這種局麵下,裴世矩如果能襄助李建成穩固太子之位,日後登基,即使不能除掉李善,也能保住後人以及西眷房。</p>
但李善和崔信兩人所想的……都不僅僅隻是這些。</p>
李善盯著崔信的雙眼,“叔父的意思是……小侄當投秦王以自保?”</p>
崔信目光閃爍不定,“太子、秦王奪嫡日久,必有勝負,裴弘大投入東宮,懷仁投入秦王門下,無可厚非。”</p>
“絕不可!”李善正色道:“有平陽公主在,若他日太子登基,即使裴弘大發難,小侄至少安全無虞,但若投秦王,隻怕他日闔家歸西!”</p>
如果這場奪嫡之爭,最終以李建成勝出而落幕,這位太子必定會血洗秦王一脈……即使他不幹,齊王也會幹,即使齊王不幹,東宮幕僚也會幹。</p>
如果李善投入秦王府,裴世矩隻需要一句話,就能順理成章的砍下李善的腦袋,消除所有的後患。</p>
但如果李善始終保持中立,以其的功勳,加上平陽公主的支持,即使是裴世矩、裴寂聯手,登基為帝的李建成也最多隻是將李善驅逐或罷官,至少不會被砍下腦袋。</p>
崔信也想得通這個道理,遲疑道:“秦王軍功蓋世,威望如此之高,但太子未有失德之舉,奪嫡之爭,秦王勝算不大。”</p>
特麽好話歹話,正話反話都讓你說完了……李善暗暗腹誹,笑道:“聖人康健,裴世矩已然年邁……”</p>
崔信長歎一聲,“是啊,裴世矩已年過七旬,何苦來哉?”</p>
翁婿倆的視線在空中撞了撞,各自移開,兩人以言語互相試探,都沒發現什麽漏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