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是，如同五雷轟頂般的震驚。</p>
都已經開始打包裹準備走人的李善一臉難以置信，“趙郡王欲反？”</p>
來通報消息的李楷沒吭聲，給出了一個沉默的肯定眼神。</p>
“早不反，晚不反……”</p>
“咳咳咳……”李楷的劇烈咳嗽聲打斷了李善的牢騷，這種話能亂說嗎？</p>
但李善實在是撐不住了，盤算了幾個月，趕在突厥來襲之前拍拍屁股走人，然後看著一代軍神李藥師如何對抗突厥……現在人家李藥師拍拍屁股回了江南！</p>
藥丸啊！</p>
發了一會兒呆後，李善一躍而起，“立即上書……”</p>
李靖來不了，但唐初名將那麽多那麽多，怎麽也輪不到我上場啊！</p>
“懷仁？”李楷小心翼翼的提醒，“若請求回朝，隻怕物議沸騰。”</p>
在突厥來襲之前溜之大吉，不誇張的說，李善之前積攢下的好名聲得葬送一大半。</p>
對此，李善並不在乎，但李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身子發僵。</p>
“陛下隻怕會大怒……”</p>
之前李善在北地攪風攪雨，雖然折騰出那麽多事，但終究於國有益，也讓李淵對其的觀感越來越好……如果李善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臨陣逃脫，李淵還會像以前那般重新李善嗎？</p>
失去李淵的信重，僅僅依靠平陽公主，以及還沒有浮出水麵的李世民，李善接下來的日子就有點難熬了。</p>
李楷仔細分析道：“自上任代州總管李大恩戰死，代州總管府裁撤數年之久，其中就有無人膽敢赴任的緣由。”</p>
“如今雖然馬邑在手，顧集鎮成寨，但誰不知道頡利可汗因為欲穀設受擒被辱而大怒，今歲必然大舉來犯……”</p>
“所以，必然無人來承接代州總管。”李善麵無表情的接過話茬。</p>
兩個月前，代州總管……差不多是帶著大塊肉的骨頭，誰都想咬一口。</p>
如今……首先東宮、秦王府兩邊互相製衡，肯定不會允許對方掌控代州，所以李善才舉薦忠於李淵的永康縣公李靖。</p>
但如今李靖一時不能北上，李淵手中的老人，在奪嫡之中沒有明顯立場，同時有能力，而且還願意北上抗擊突厥的……真的很難找得出來。</p>
當然了，不是完全找不出來……但李善也聽出了李楷的言外之意，別忘了，長安還有個裴世矩呢。</p>
在這種情況下，你指望裴世矩不拖後腿？</p>
人家都巴不得和突厥講和，當然了，條件是將你李善交給頡利可汗。</p>
李楷想了想，低聲安慰道：“未必沒有轉機，陛下召見應國公……信中提及，陛下可能會讓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p>
“應國公？”李善一臉懵懂，“齊州總管李世績嗎？”</p>
李楷有點莫名其妙，“應國公武士彠，現任工部尚書，元謀功臣榜排行十三，李世績爵封曹國公。”</p>
噢噢，是武則天的老爹啊，是應國公，不是英國公。</p>
李善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幹笑了幾聲，心想也不是曆史上有沒有這麽一遭，李孝恭被召回，那揚州都督府就以長史為尊，武士彠如果出任長史，那就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封疆大吏了。</p>
頓了頓，李善冷靜下來，右手無意識的摸著一隻毛筆，“如果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那永康縣公還是有可能北上赴任的……”</p>
“不錯，父親已然去信揚州，二伯若不複任揚州都督府長史，隻要平定局勢，會立即趕赴北上趕赴代州。”李楷安慰道：“今日才五月初八，還來得及。”</p>
“德謀兄說的是。”李善丟下毛筆，恨聲道：“來得及，一定來得及！”</p>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李善隨口喝了聲，“進來……江南剛剛平定，趙郡王雖然手掌大權，但麾下主力大都是北地府兵，謀反的可能性並不大。”</p>
進門的是王君昊，掩上門後一聲不吭，隻站在角落處。</p>
李善繼續道：“所以，永康縣公應該很快就能穩定局勢，等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後就能北上赴任。”</p>
“小弟查詢過前些年突厥來襲的時日，最早的一次是在五月二十一日，那還是因為蔚州總管高開道叛亂，引突厥入河東。”</p>
“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永康縣公一定來得及到任代州總管！”</p>
李楷聽得連連點頭稱是，這樣的分析實在挑不出錯來，渾然沒發現角落處的王君昊神情恍忽，臉色慘白。</p>
這麽合情合理的分析，王君昊曾經見到過，而且不止一次……結果是，從幾十人的小股追兵，到數千人前堵後追，最後到數以萬計的大軍席卷而來。</p>
</p>
李善深深吸了口氣，但在李靖到任之前，還是有事要做的。</p>
剛才一係列的分析是說給李楷聽得嗎？</p>
當然不是，是李善說給自己聽的。</p>
一旦開戰，雁門關、顧集鎮、馬邑甚至整個朔州，李善哪裏有這個能力指揮全局，就算蘇定方估摸著也夠嗆……畢竟太年輕了。</p>
所以，要是有機會，李善還是想脫身為上。</p>
但是，想跑路，就必須有個到任的代州總管……其他人是不可能了，隻能盼著李藥師。</p>
而李藥師到底能不能在突厥來襲之前趕到……這是鬼都不知道的事。</p>
李善在心裏安慰自己，曆史上絕對沒有李孝恭謀反這件事。</p>
出任揚州大都督府都督的趙郡王李孝恭，麾下大軍數以萬計，轄江淮、江南、山南、荊州、嶺南數十州府，一旦謀反，必然天崩地裂，史書上不可能沒有記載。</p>
而且李善記得淩煙閣二十四功臣榜，李孝恭僅次於長孫無忌排行第二。</p>
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攪風攪雨，但也不至於引起這麽大的變故……吧？</p>
李善咬咬牙送走李楷，派遣親衛傳信，明日在代州總管府內召見眾將……不能脫身，那是最壞的情況，自己需要做些準備。</p>
思量良久，李善突然看見角落處的王君昊，“嗯？”</p>
“朱八到了。”</p>
“養好傷了？”李善笑了笑，“讓他進來。”</p>
片刻後，朱八入內附在李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臉色微變，楊文幹回關中了，出任坊州刺史。</p>
李善心裏直打鼓，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很多，這一世的楊文幹事件會不會也有所變化？</p>
都已經開始打包裹準備走人的李善一臉難以置信，“趙郡王欲反？”</p>
來通報消息的李楷沒吭聲，給出了一個沉默的肯定眼神。</p>
“早不反，晚不反……”</p>
“咳咳咳……”李楷的劇烈咳嗽聲打斷了李善的牢騷，這種話能亂說嗎？</p>
但李善實在是撐不住了，盤算了幾個月，趕在突厥來襲之前拍拍屁股走人，然後看著一代軍神李藥師如何對抗突厥……現在人家李藥師拍拍屁股回了江南！</p>
藥丸啊！</p>
發了一會兒呆後，李善一躍而起，“立即上書……”</p>
李靖來不了，但唐初名將那麽多那麽多，怎麽也輪不到我上場啊！</p>
“懷仁？”李楷小心翼翼的提醒，“若請求回朝，隻怕物議沸騰。”</p>
在突厥來襲之前溜之大吉，不誇張的說，李善之前積攢下的好名聲得葬送一大半。</p>
對此，李善並不在乎，但李楷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身子發僵。</p>
“陛下隻怕會大怒……”</p>
之前李善在北地攪風攪雨，雖然折騰出那麽多事，但終究於國有益，也讓李淵對其的觀感越來越好……如果李善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臨陣逃脫，李淵還會像以前那般重新李善嗎？</p>
失去李淵的信重，僅僅依靠平陽公主，以及還沒有浮出水麵的李世民，李善接下來的日子就有點難熬了。</p>
李楷仔細分析道：“自上任代州總管李大恩戰死，代州總管府裁撤數年之久，其中就有無人膽敢赴任的緣由。”</p>
“如今雖然馬邑在手，顧集鎮成寨，但誰不知道頡利可汗因為欲穀設受擒被辱而大怒，今歲必然大舉來犯……”</p>
“所以，必然無人來承接代州總管。”李善麵無表情的接過話茬。</p>
兩個月前，代州總管……差不多是帶著大塊肉的骨頭，誰都想咬一口。</p>
如今……首先東宮、秦王府兩邊互相製衡，肯定不會允許對方掌控代州，所以李善才舉薦忠於李淵的永康縣公李靖。</p>
但如今李靖一時不能北上，李淵手中的老人，在奪嫡之中沒有明顯立場，同時有能力，而且還願意北上抗擊突厥的……真的很難找得出來。</p>
當然了，不是完全找不出來……但李善也聽出了李楷的言外之意，別忘了，長安還有個裴世矩呢。</p>
在這種情況下，你指望裴世矩不拖後腿？</p>
人家都巴不得和突厥講和，當然了，條件是將你李善交給頡利可汗。</p>
李楷想了想，低聲安慰道：“未必沒有轉機，陛下召見應國公……信中提及，陛下可能會讓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p>
“應國公？”李善一臉懵懂，“齊州總管李世績嗎？”</p>
李楷有點莫名其妙，“應國公武士彠，現任工部尚書，元謀功臣榜排行十三，李世績爵封曹國公。”</p>
噢噢，是武則天的老爹啊，是應國公，不是英國公。</p>
李善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幹笑了幾聲，心想也不是曆史上有沒有這麽一遭，李孝恭被召回，那揚州都督府就以長史為尊，武士彠如果出任長史，那就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封疆大吏了。</p>
頓了頓，李善冷靜下來，右手無意識的摸著一隻毛筆，“如果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那永康縣公還是有可能北上赴任的……”</p>
“不錯，父親已然去信揚州，二伯若不複任揚州都督府長史，隻要平定局勢，會立即趕赴北上趕赴代州。”李楷安慰道：“今日才五月初八，還來得及。”</p>
“德謀兄說的是。”李善丟下毛筆，恨聲道：“來得及，一定來得及！”</p>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李善隨口喝了聲，“進來……江南剛剛平定，趙郡王雖然手掌大權，但麾下主力大都是北地府兵，謀反的可能性並不大。”</p>
進門的是王君昊，掩上門後一聲不吭，隻站在角落處。</p>
李善繼續道：“所以，永康縣公應該很快就能穩定局勢，等應國公出任揚州都督府長史後就能北上赴任。”</p>
“小弟查詢過前些年突厥來襲的時日，最早的一次是在五月二十一日，那還是因為蔚州總管高開道叛亂，引突厥入河東。”</p>
“至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永康縣公一定來得及到任代州總管！”</p>
李楷聽得連連點頭稱是，這樣的分析實在挑不出錯來，渾然沒發現角落處的王君昊神情恍忽，臉色慘白。</p>
這麽合情合理的分析，王君昊曾經見到過，而且不止一次……結果是，從幾十人的小股追兵，到數千人前堵後追，最後到數以萬計的大軍席卷而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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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深深吸了口氣，但在李靖到任之前，還是有事要做的。</p>
剛才一係列的分析是說給李楷聽得嗎？</p>
當然不是，是李善說給自己聽的。</p>
一旦開戰，雁門關、顧集鎮、馬邑甚至整個朔州，李善哪裏有這個能力指揮全局，就算蘇定方估摸著也夠嗆……畢竟太年輕了。</p>
所以，要是有機會，李善還是想脫身為上。</p>
但是，想跑路，就必須有個到任的代州總管……其他人是不可能了，隻能盼著李藥師。</p>
而李藥師到底能不能在突厥來襲之前趕到……這是鬼都不知道的事。</p>
李善在心裏安慰自己，曆史上絕對沒有李孝恭謀反這件事。</p>
出任揚州大都督府都督的趙郡王李孝恭，麾下大軍數以萬計，轄江淮、江南、山南、荊州、嶺南數十州府，一旦謀反，必然天崩地裂，史書上不可能沒有記載。</p>
而且李善記得淩煙閣二十四功臣榜，李孝恭僅次於長孫無忌排行第二。</p>
自己穿越到這個時代攪風攪雨，但也不至於引起這麽大的變故……吧？</p>
李善咬咬牙送走李楷，派遣親衛傳信，明日在代州總管府內召見眾將……不能脫身，那是最壞的情況，自己需要做些準備。</p>
思量良久，李善突然看見角落處的王君昊，“嗯？”</p>
“朱八到了。”</p>
“養好傷了？”李善笑了笑，“讓他進來。”</p>
片刻後，朱八入內附在李善耳邊說了幾句話，後者臉色微變，楊文幹回關中了，出任坊州刺史。</p>
李善心裏直打鼓，自己已經改變了很多很多，這一世的楊文幹事件會不會也有所變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