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嫤並沒有等太久,晚間,不等周彧傳消息來,淮安侯府便有了消息。


    聆風得了消息回來說,蔣晴柔已經亂套了。


    聽聞周彧領了乾元帝的旨意,去抄和寧侯府。


    趙嫤有些擔心。


    她倒是同周彧說了,那些金銀都藏在了楊度書房的暗間裏。


    她也相信周彧肯定能找到地方。


    但是兩年多時間過去了,誰也不知道,楊度可曾將那些金銀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若是轉走了,可能會有些麻煩,畢竟和寧侯府那麽大,徹底的翻一遍可要不少功夫。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好,周彧不曾來,和寧侯府那裏也不曾再傳出消息來。


    待翌日入夜,周彧才來。


    他事先派人給趙嫤送了信,說和寧侯府一家已經在大牢內了。


    “小王爺辛苦了。”趙嫤預備了晚飯,牽著他坐下,鬆開手:“小酌幾盅?”


    “你陪我。”周彧笑著要將她的小手握回手心。


    他很喜歡這樣,就好像忙碌了一日,回到家中,妻子已經預備好了晚飯,等他一道用,體貼溫馨。


    這一刻,趙嫤真的是他的妻。


    “自然了。”趙嫤抬手給他斟酒:“怎麽拖了這麽久?”


    “楊度書房暗間內,確實藏著大量的金銀。”周彧細細說與她聽:“起先,他是誓死不認的。


    後來,我帶人將金銀搜出來,運到宮中,擺在了他跟前。


    他無可辯駁,便說出了實情。”


    “他交代出雍王了?”趙嫤杏眸彎彎彎起幾許笑意,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嗯。”周彧頷首:“但雍王不是那麽好拿捏的。”


    “雍王如何做的?”趙嫤思量著道:“不曾聽說雍王有什麽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成功自證清白了?”


    “不錯。”周彧仔細道:“雍王不僅自證清白,還找來人證,反咬楊度一口。


    說楊度借著他的名聲,在外作惡,昧下銀礦,隱瞞不報,栽贓陷害輔國公府。


    且還試圖汙蔑皇子,其罪當誅。”


    “所以,等了這麽久,是在等雍王的人證?”趙嫤明了。


    周彧頷首:“雍王自見楊度被扣在宮中之後,便有所準備。


    隻是證人不好來的太快,否則陛下得知他已有準備,必定懷疑。”


    “那陛下怎麽判的?”趙嫤最關心的就是這個了。


    “楊度夫婦合謀,昧下大量銀礦,換做金子藏於宅中,自然死罪難逃,陛下命人將他們收監了,三日後問斬。”周彧抿了一口果酒:“至於其餘親眷,念在他們並不知情。


    楊度也交出了所有的金銀,用出去的並不多,便免了死罪,流放三千裏。”


    “三日後麽?”趙嫤鳳眸輕眨:“是不是你幫我了?”


    尋常情形下,都是等秋後問斬的。


    當初蔣士柯一家,確實是罪大惡極,激怒了乾元帝,才會判得那麽急。


    楊度雖罪無可恕,但也不曾到三日便問斬的地步。


    除了周彧,也不會有人這樣幫她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周彧望著她笑了笑。


    “你今日好似很開懷?”趙嫤端起酒盅,放到唇邊輕抿了一口,嬌軟柔美。


    “嗯。”周彧並不瞞她:“楊度貪的金銀,我留了一半……”


    “你別同我說!”趙嫤伸手捂著他唇。


    這可是天大的私隱,她一點也不想聽。


    事關周彧的身家性命,周彧若是告訴了她,以後她想走可就難了。


    說不準周彧一個不高興,還要將她給滅口了。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能叫趙嫤嗬護她終身的魅力。


    “嫤嫤。”周彧拉開她的手,鄭重其事道:“我願意叫你知道的,你也該替我分擔。”


    他們可是拜了天地簽了婚書的正經夫妻。


    隻不過,她不知道那婚書是真的罷了。


    “你不怕我賣了你?”趙嫤抽回手托著腮:“你這是欺君,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你不會。”周彧篤定道。


    “那我也不想聽。”趙嫤笑看了他一眼:“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她沒有刻意打聽過晉陽王府的事情。


    但周彧這麽做,她也能理解。


    晉陽王手握重兵,周彧又是朝中權臣,年紀雖輕,卻頗有威望。


    乾元帝疑心甚重,雖然重用周彧父子,暗地裏一定防範的十分嚴密。


    說不準已經到了一種很嚴重的地步,否則,以周彧的性子,不會做出中飽私囊的事。


    周彧要金銀,或許是想有所準備。


    等有一日,乾元帝發難,他也有自保的能力。


    趙嫤能理解的,這都是人之常情。


    她可不管什麽仁義禮智信,遵從這些東西的前提,是能活下去。


    好比孟子期那樣的人,生下來就是遵從仁義禮智信的,他尊崇了,會活得更好。


    可她不同,她若是遵從,或許早便化為一坯黃土了。


    周彧也一樣,雖然如今在朝中風頭一時無兩,可伴君如伴虎,誰知道明日會怎麽樣?


    早做準備也好。


    “陛下近來對我父親防範甚嚴。”周彧接著道:“將父親跟前聽用的幾個副將都換成了朝廷的人。


    如今算是天下太平,武將不打仗,手握重兵,恐成陛下心腹大患。”


    “那你是該早些預備起來。”趙嫤點頭,吃了一口菜,想起來問他:“不過你拿了一半,會不會被發現?”


    周彧說都說了,又堵不住他的嘴,隻能替他分擔分擔了。


    “不會。”周彧道:“到底多少金銀,楊度有賬目在。


    賬本隻交了一半。


    楊度心灰意冷,恨極了乾元帝與雍王,說什麽他都認了,沒有絲毫的辯駁。


    且他後來都是由我過堂的,不會有人知道。”


    “那你該多留些。”趙嫤聞言笑起來。


    “做人不可太貪。”周彧抬手,替她拭去唇邊的湯漬。


    兩人相視一笑,倒真像是細水長流的小夫妻了。


    洗漱過後,兩人牽著手,雙雙上了拔步床。


    周彧又哪裏肯消停?


    又是下半夜,趙嫤疲乏至極,說什麽也不肯應他了。


    她抱著小被子鑽在被窩中,安神湯都不曾吃,就要睡過去。


    周彧伸手抱她。


    “周彧……你再鬧我要惱你了……”趙嫤拍了他一下。


    因著手中無力,拍的一下更像是欲拒還迎的輕推,嗓音也是嬌嬌糯糯,勾著人的魂魄似的。


    周彧喉結微微滾了滾,忍住意動道:“我抱你去沐浴。”


    趙嫤半睜開眸子看了他一眼,嗔道:“那你今晚不許再來了。”


    周彧抱起她:“叫聲好聽的,就放過你。”


    “幼稚。”趙嫤眯著眸子笑罵了他一句。


    “快點。”周彧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趙嫤雪藕般的手臂慵懶的抬起,勾住他的脖子,小臉貼在他胸膛處,軟軟地喚他:“夫君。”


    周彧笑了,將她抱到屏風後,放入了浴桶中。


    熱水一浸,趙嫤有些清醒過來。


    她抬眸看著俯身給她清洗的周彧,輕語道:“周彧,我想見見楊蔣氏。”


    周彧手中動作不停,隻隨意的問:“什麽時候?”


    “明日?”趙嫤偏頭看著他。


    周彧覺得,她這模樣好像一隻被水淋濕的慵懶的小狐狸。


    他湊過去,在她額頭上親了:“依你。


    不過,明日上午你是起不來了,下午吧。


    可要我派人來接你?”


    “不用。”趙嫤輕輕搖搖頭:“你打點好大牢那邊,讓我直接進去便可。


    另外,你交代一下,如果蔣晴柔要去看楊蔣氏的話,就讓她進去。”


    “好。”周彧應了。


    趙嫤又拉著他手叮囑他:“是要進去,放到牢房裏麵去。”


    否則,有牢房隔著,楊蔣氏要怎麽報複蔣晴柔呢?


    周彧看了她一眼,故意問:“那你進去麽?”


    這個時候的趙嫤,對他毫不設防,真叫他愛極了。


    “我才不進去。”趙嫤縮回身子,將手也藏進了水中。


    她進去找打麽?


    楊蔣氏隻要得了機會,估摸著拚了老命也要掐死她。


    周彧垂眸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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