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一早神采奕奕去早朝了,趙嫤則一直睡到中午時分。


    睡醒時,渾身酸疼,尤其小腹部酸澀的厲害。


    趙嫤在心中罵了周彧一句“禽獸”,思量著還好他公務繁忙,並非每日都來。


    否則,她這身子骨還不見得能遭得住他折騰。


    “姑娘,您醒了嗎?”


    惜雨聲音小小的,語氣也小心翼翼的,生怕驚醒了她。


    “嗯。”趙嫤應了一聲:“有事?”


    她每日都不會早起,若無事,婢女們不會來問的。


    “雍王妃娘娘來了,說是有急事求見姑娘。”惜雨回道。


    “什麽時候來的?”趙嫤打了個哈欠,隨意問了一句,挑開了床幔。


    惜雨見她下床,連忙上前伺候,口中朝著外頭招呼:“姑娘起了,快進來伺候。”


    而後,她才回趙嫤的話:“回姑娘,那雍王妃來了得有將近兩個時辰了,看神情,像是急得很。


    可奴婢們說姑娘還未睡醒,她又說叫奴婢們不要打擾了姑娘,等姑娘睡醒了再說。”


    惜時帶著捧著各色東西的婢女,魚貫而入。


    一眾人開始伺候趙嫤起身。


    趙嫤聽聞雍王妃等了她將近兩個時辰,也未曾當回事,又打了個哈欠道:“早飯擺了麽?”


    雍王妃既然能等這麽久,還關照婢女不能打擾她,那便說明雍王妃是有求於她。


    之前,她都不買雍王妃的賬。


    更別說眼下,雍王妃還是個來求人的。


    自然更不必急著去見。


    “奴婢已經讓人在擺了。”惜時回道:“擺在外間桌子上了。”


    “嗯。”趙嫤應了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腳。


    這渾身又酸又疼的,就是不舒坦。


    趙嫤穿戴洗漱妥當,到外間慢條斯理地用了早飯,才帶著一眾婢女往正廳去了。


    “雍王妃娘娘,老夫人,大姑娘來了。”


    正廳裏,婢女進門稟報。


    “快讓她進來。”趙老夫人連忙起身吩咐。


    她早就急壞了。


    雍王妃娘娘登門,等了趙嫤這麽久,趙嫤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可別連累了他們這些淮安侯府的人呐。


    她原本想去叫趙嫤,可不料這雍王妃也不知是怎麽想的,死活就是不讓她去,說是不要打擾趙嫤休息。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趙嫤什麽身份?


    雍王妃娘娘什麽身份?


    這事是不是反了?


    在她心裏,趙嫤去雍王府求見雍王妃娘娘,雍王妃娘娘不見她那是理所應當,說不準,趙嫤連在雍王府正廳裏等雍王妃這麽長時辰的資格都沒有。


    雍王妃怎麽肯這麽紆尊降貴的對待趙嫤的?


    她是百思不得其解,又忐忑又高興。


    忐忑的是怕被連累,高興的是雍王妃對趙嫤這麽好,或許她也能沾光。


    “見過雍王妃娘娘,祖母。”趙嫤進了正廳,稠麗的小臉上含著笑意,落落大方的朝著她們二人行禮。


    “趙嫤,你怎麽到現在才來?”趙老夫人迎上去,伸手去拉她:“你快來,雍王妃娘娘可是已經等了你很久了。


    快給娘娘賠罪。”


    若是從前,她怎麽也要嗬斥趙嫤幾句,既可以討好雍王妃,還能拿出淮安侯府當家老祖母的威嚴。


    但今日不同往時,她早也不敢那樣對待趙嫤了。


    就算是說這話,語氣也都放得很適和緩,生怕趙嫤聽了心裏有什麽不舒服的。


    趙嫤躲開了趙老夫人的手,抬眸笑看著雍王妃。


    她沒有開口,雍王妃卻站起身來,連連擺手:“老夫人言重了,我在這裏等趙嫤,趙嫤又不知情。


    俗話說,不知者不過,沒有什麽罪好賠的。”


    她說著親自上前,去扶著趙嫤:“你先來坐。”


    “昨日盤賬,睡得晚。”趙嫤也不客氣,便任由她扶著坐下了,底垂著鴉青長睫道:“今日便有些貪睡,也不知雍王妃娘娘來了。


    婢女們並未喚我。”


    “不怪她們。”雍王妃這才坐下,滿麵堆笑地道:“是我不讓她們打擾你休息。”


    趙嫤看著她。


    雍王妃一改尋常的高傲姿態,露出這般討好的模樣,大概是為了定國公府?


    昨日,周彧倒是說了一句。


    她聽在耳中,後來兩人有些激烈,她哪裏還顧得上問?


    再後來,累極了,她便睡著了。


    等醒過來,周彧早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其中的詳情,她還未來得及細問。


    但光從周彧那句話的意思仔細想一想,她也能知道個大概。


    雍王預備檢舉定國公?


    也就是說,雍王打算在陛下麵前揭發自己的老丈人?


    嘖,那雍王,看著和和氣氣的,總是一副好相與的樣子,狠起來是真狠啊。


    這是六親不認?


    但他這麽做,能有什麽好處?


    “趙嫤。”雍王妃見她一直不說話,便開口道:“那日,太子妃也在這裏,我沒好意思說出來。


    我今日登門,就是請你去我娘家赴宴的


    此番,我還請了上回的那些賓客。”


    “今兒個什麽宴會?”趙嫤望著她,漆黑的杏眸中滿是不解。


    雍王妃竟然急成了這樣。


    看樣子,雍王是真的打算動手了。


    雍王妃幾乎沒有什麽猶豫:“我覺得,太子妃說的有道理,我是當眾羞辱的你,自然該當眾賠罪。


    這是給你的賠罪宴。”


    “雍王妃娘娘,這可使不得。”趙老夫人在一旁聞言,嚇得臉都白了:“您別開這樣的玩笑了,趙嫤她可受不起啊!”


    “老夫人有所不知,她受得起的。”雍王妃心中煩躁,朝著她道:“我與趙嫤有些話要說,老夫人先下去吧。”


    趙老夫人自然不敢反駁她,趕忙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去了。


    “趙嫤。”雍王妃這才接著開口:“此番,我是真心實意的想給你賠罪,你能不能答應我去赴宴?”


    她滿麵希翼地望著趙嫤。


    趙嫤能看出她眼裏藏著的焦灼。


    她含笑搖了搖頭:“雍王妃娘娘的心意,我心領了。


    特意辦個賠罪宴,大可不必。


    娘娘也知道,我這人聲名狼藉,要真是辦了這宴會,滿帝京的唾沫星子非得淹死我不可。”


    她很明確地拒絕了。


    她不在意名聲,但也不代表她願意引得眾人矚目。


    雖然,讓雍王妃賠罪這種事情,會讓她成為整個帝京城的焦點,也會讓諸多的各大家的夫人、姑娘對她刮目相看。


    但她還是沒有絲毫的興致。


    她誌不在此。


    雍王妃一時不曾言語。


    趙嫤也不著急,盤算著等會兒是去瞧首飾呢,還是去戲園子逛一逛。


    “你們都先下去吧。”雍王妃忽然開口吩咐。


    趙嫤側眸看她。


    雍王妃又朝著她道:“趙嫤,能不能讓你這些婢女也都先下去?


    我有一樁事,隻能單獨與你說。”


    趙嫤朝著惜時等人抬了抬下巴。


    惜時、惜雨便帶著人退了出去,合上了門。


    趙嫤見雍王妃望著聆風,含笑解釋道:“雍王妃娘娘,這婢女是我心腹的婢女。


    娘娘也知道,我從小過的不是太好,所以總覺得有人會害我。


    這婢女一向是寸步不離守著我的,娘娘可以當她不存在。


    娘娘所說的話,她不會泄露分毫的。”


    無論什麽時候,她都不會將自己置入危險之中。


    就算這裏隻有雍王妃一個人,她也不願意讓自己擔絲毫的風險。


    她就是這麽惜命。


    雍王妃點了點頭,咬咬牙站起身來,走到趙嫤跟前。


    趙嫤抬眼看她,聆風也瞪大眼睛,手扶在腰間藏著的匕首上,警惕起來。


    誰知,雍王妃一提裙擺,竟然“噗通”一聲,徑直對著趙嫤跪了下來。


    “雍王妃娘娘,你這是做什麽?”趙嫤垂眸望著她,並未伸手去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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