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彧看了一眼趙嫤,朝上行了一禮。


    趙嫤也跟著行了一禮。


    “臣與趙嫤,兩情相悅。”他言語簡單利落,清冽悅耳,送入了在場眾人的耳中。


    趙嫤含笑,點了點頭。


    大殿內,寂靜了片刻之後,便響起一陣議論聲。


    “怎麽可能,小王爺怎麽可能看上趙嫤,趙嫤那個名聲……”


    “趙嫤聲名狼藉啊,她還是和離回娘家的,陛下看上她至少還有一張臉蛋,小王爺這是圖什麽……”


    “小王爺乃是人中龍鳳,隻要他點個頭,這帝京誰家的姑娘不上趕著嫁給他,怎麽會看上趙嫤?


    這別是被趙嫤下了什麽蠱吧……”


    眾臣一時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不可能,這不可能!”周金玉滿麵的不敢置信,手摁著小幾,便要起身去質問。


    周袁氏一直留意著她,見狀一把拉住她:“你做什麽?玉兒,你清醒一點!


    這是在大慶殿,皇上還在上麵呢!”


    她臉都有些白了,又是驚訝又是不敢信。


    周彧和趙嫤?


    她做夢也不曾想過他們二人會聯係到一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當初就說了,趙嫤在勾引哥哥,娘非不信!”周金玉氣得渾身發抖,一張原本就蒼白的臉比平日更白了幾分。


    趙嫤,趙嫤!


    趙嫤憑什麽?


    她哪裏不如趙嫤了!


    哥哥那樣皎如明月的,怎麽能和趙嫤這個賤人攪合在一起?


    她不甘心!


    “好了!”周袁氏小聲嗬斥她:“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她心中也不好受,但無論如何,也得撐到回了王府才能說這些話。


    倘若是在這裏說了,叫旁人聽了直言片語去,她們母女還活不活了?


    畢竟在外人眼裏,她是周彧的親生母親,周彧和周金玉是親兄妹。


    “明明是你答應我的,現在事情變成了這樣,你還嫌我丟人現眼……”周金玉氣得喘起氣來。


    “玉兒,你別生氣……”周袁氏連忙給她順氣。


    周金玉打小有這毛病,一激動便喘不上氣,而後容易昏厥。


    周金玉哪裏克製的住?


    不過幾息的功夫,便眼睛一翻,昏倒在她懷中。


    “女兒,我的女兒!”周袁氏驚呼:“元晟,快來,你妹妹昏厥過去了。”


    正好,借此機會打斷周彧的話。


    免得周彧再說出其他的言語來,將生米做成熟飯。


    “曲嘯。”周彧回頭招呼了一聲。


    曲嘯走過去,自周金玉貼身的婢女手中要了丸藥,遞給周袁氏:“王妃娘娘,請給姑娘喂下吧。”


    眾人的目光都轉向周金玉那邊。


    這裏,周彧才說了和趙嫤情投意合,那裏周金玉便昏厥過去了。


    眾人倒也不曾多想,隻是免不得猜測,周金玉隻怕是接受不了趙嫤成為她嫂嫂的現實,一時遭受不住,昏厥過去了。


    沈若蘭在女席那邊,不由看向自家父親。


    與此同時,袁縵華也看向了自家父親。


    多數的貴女,都將希望放在了自家父親的身上。


    她們心中都焦急的。


    這幾年,她們都把彼此當成敵人,明裏暗裏的又爭又鬥。


    卻不想,最後叫趙嫤撿了個便宜。


    她們都覺得自己比趙嫤好,自然焦急了。


    “陛下,趙嫤已經答應嫁與臣做妻,臣……”周彧再次開口,他立在那處,是一貫的矜貴從容。


    可若仔細瞧他,便能瞧出他鼻尖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行禮的雙手握得緊緊的,骨節發白,手背處青筋隱現。


    他在緊張。


    說娶趙嫤為妻,他並未與趙嫤商議。


    但他沒有別的法子了。


    趙嫤一心想離開帝京,他不知該如何挽留。


    隻盼著這唯一的正妻之位,能讓趙嫤其幾分留戀之意。


    他一開口,原本留意周金玉那處動向的人,又都轉了目光看向他。


    “小王爺,您說錯了。”趙嫤忽然牽過他的手,軟軟地打斷了他的話:“不是為妻。


    我是和離回淮安侯府的,哪裏有資格做小王爺的王妃?


    小王爺忘了?


    我們說好了,我給您做妾。”


    她杏眸彎彎,眼尾微挑,儀態萬千的瞧了周彧一眼。


    “好。”周彧怔了一下,點頭應下,眸底閃過抑製不住的喜色。


    嫤嫤答應他了。


    哪怕隻是答應做妾,也比從前好了許多許多。


    至少,他們的關係就此公之於眾了。


    嫤嫤是他的人了。


    再也不容旁人覬覦。


    他牽著趙嫤的手,看了乾元帝一眼。


    乾元帝臉色泛青,嘴角僵硬的上揚著,手中握著一隻酒盅,一言不發。


    周彧又看了一旁的孟子期一眼。


    孟子期往後踉蹌了兩步。


    孟諫院扶住他,回到方才的他們的座位上去了。


    “隻是姨娘嗎?”


    乾元帝頓了片刻,放下了酒盅,臉上的笑意自如了些。


    “是。”周彧握緊了趙嫤的手。


    乾元帝盯了一眼他們拉在一處的手,笑道:“趙嫤,元晟也太小氣了些。


    你跟著他,他隻給你個姨娘做。


    你不如進朕的後宮,朕給你個貴妃做做?”


    他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


    但在場,卻沒有人能笑出來。


    乾元帝從來說一不二,性子陰晴不定,又睚眥必報。


    今日,他本想讓趙嫤進宮。


    卻不料叫周彧將人截了去。


    可以想見,乾元帝此刻心中多麽憤怒。


    倘若,站在大殿中央的不是周彧,而是另外一個人。


    此刻,腦袋恐怕早就搬家了。


    趙嫤彎眸笑了笑:“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陛下還是別同我說笑了。”


    別說是貴妃了,就是皇後,她也瞧不上。


    乾元帝若是將江山拱手讓給她,她倒是可以考慮的。


    她暗自想到,她要是坐上了龍椅,第一個就砍了乾元帝,替娘親報仇。


    乾元帝麵上的笑意不達眼底:“不過是句取樂的話,你們二人可不要放在眼中。


    元晟一個人這麽多年,朕前些日子還說給他娶個王妃來著。


    你跟著他,雖然不是正妻,但好歹也有個人陪著他,朕也就放心了。”


    周彧非死不可!


    他要抄了晉陽王滿門!


    不,他要滅了晉陽王九族!


    他遏製住心中的怒火,維持著臉上的笑意。


    “謝陛下。”周彧行禮。


    “什麽時候過門?”乾元帝笑道:“這是元晟頭一回納女兒家,朕可要備一份厚禮。”


    周彧便看趙嫤。


    “等選了日子,在告知陛下。”趙嫤含笑回了一句。


    乾元帝看著她那張與盛雪肖似的臉,深吸了一口氣:“好。


    那就先不提此事了,大家吃酒。


    戲呢?


    接著唱。”


    戲台上,又咿咿呀呀地唱起來,仿佛先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隻是眾人看趙嫤的目光都變了。


    乾元帝又吃了一盅酒,便借口醉了,先行離去了。


    他一走,文武百官便都活躍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帶著家眷,上前去給趙嫤敬酒,攀談。


    雖然說,趙嫤隻是給周彧做個妾而已。


    可物以稀為貴。


    周彧房中如今一個人都沒有,趙嫤就是唯一的妾,那不得好好巴結?


    就連趙老夫人,也跟著沾了光。


    從老淮安侯過世之後,淮安侯府就走了下坡路。


    這麽多年,她走到哪裏都是平平庸庸的,也沒個人多待見她。


    卻不料,今兒個仗著趙嫤,她竟然回到了從前常在麗妃娘娘跟前的風光。


    她不時看看趙嫤,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趙嫤麵上掛著嬌軟的笑,應付著那些人,心裏頭卻不耐煩極了,隻想早些散席回府去。


    太子妃遠遠的看著趙嫤,朝著太子小聲道:“殿下,沒想到她真的早就與小王爺暗度陳倉了。


    方才,父皇還想讓她進宮。


    此番,咱們算不算是得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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