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逃不掉,那麽,她就不會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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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考慮了,就算您再給我一年的時間,我的答案,還是現在這一個,不會變!”


    “忍足夫人,我尊敬您是長輩,但是,那並不代表,您可以隨意幹涉我的人生。”


    “我的男人,我會自己□□,不需要您費心地插一腳!”


    “雖然我現在的能力、人脈、手段,遠遠及不上您,但是,請您相信,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那天在咖啡屋,她漠然地留下這些話後,再不看忍足夫人的表情,轉身,高傲地挺直脊背,頭也不回地舉步就走。


    保鏢們擋在門口,不肯放行。


    她抿著唇,冷冷地瞪著麵前的幾個男人,身側的拳頭,咯吱咯吱地響。


    雙方僵持了幾秒鍾,最終,保鏢們在接到忍足夫人的暗示後,沉默著讓開了一條路。


    “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忍足夫人看著她的背影,幽幽地,這樣說。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隻是習慣性地抬高下巴,決絕地走了出去。


    忍足夫人靜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無意識地摩挲著手腕間的鐲子,表情諱莫如深。


    ……


    後悔是嗎?可惜,林奈並不需要。


    忍足議員可以發表演講,整頓網球比賽的風紀,揚言要禁止曾經在正式比賽時,有過不良前科的選手出賽,那麽,她也可以東奔西走,尋求各個網球學校的正選支持,再由曾經在網壇上有“武士”之稱的南次郎出麵,向組委會求情,以不能埋沒人才為由,給所有真正有實力、並熱愛網球的選手多一次機會,不讓他們一念之差的錯誤過去,毀掉他們的未來。


    高高在上的人,有高高在上的手段,小人物也有小人物應對的方法,這是一個沒有絕對的世界,隻有敢不敢和能不能而已。


    她從不受人威脅,寧願爭個魚死網破,也不會任由別人對她隻手遮天!


    “奈奈班長,我越來越有一種自己正在被你包養的感覺了!”忍足夫人生日宴的前一晚,她和龍雅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換台的時候,看到電視上,又在重播南次郎當著媒體的麵,站出來直接反駁忍足議員的那些話,龍雅偏過頭來,開玩笑似地對林奈這樣說。


    那天,在咖啡屋發生的事,林奈並沒有告訴龍雅,但是,第二天,當忍足夫人背著林奈親自找上龍雅時,龍雅明白了林奈會失約的真正原因。


    公寓裏,忍足夫人坐在沙發上,將一張填著天文數字的支票,推到龍雅的麵前。


    “我很喜歡鈴奈,也很看好她和侑士在一起,昨天我已經找鈴奈談過了,我知道她心裏還有侑士,但是礙於你的存在,她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和侑士重新開始……如果你願意主動分手,這張支票就是你的,當然,要是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再加!甚至,我還可以讚助你去德國,進入頂級俱樂部,打職業網球……提著網球拍,轉戰世界,不是你的夢想麽?要是你願意放開鈴奈,我會幫你實現你的夢想。”沒有拐彎抹角,忍足夫人很直接地表明自己的來意。


    看著這樣的她,龍雅無力地捏了捏額角,一副快被打敗的樣子。


    “這位太太,我想,你還可以更搞笑一點!”


    “什麽意思?”忍足夫人蹙了眉,對龍雅的態度,非常不滿。


    “你不覺得你現在在做的事,換成奈奈班長或者是奈奈班長的媽媽來做,會更有說服力麽?”龍雅看著忍足夫人,一臉的似笑非笑,“而且,你用的理由,實在爛得可以!如果奈奈班長,真的想和你們家那個誰重新開始,現在,出現在我麵前的,就不會是你這位媽媽級的人了!”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段……嘖嘖,真的太次!還是回去好好練練,再來吧!


    聞言,忍足夫人沉了臉,可龍雅不畏不懼,不客氣地將桌上的支票,推還給忍足夫人,“奈奈班長是人,不是貨物!要是你真的像你嘴上說的那麽欣賞她,那麽……就別再用這種方式侮辱她!”說這話的時候,龍雅的臉上雖然還掛著懶洋洋的笑,但是仔細看他的眸子,會發現,裏麵冰冷一片。


    忍足夫人沉默,習慣性地用指腹摩挲著腕間的鐲子,並不說話。


    她不說話,龍雅像想到什麽,閑閑地開口道:“雖然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真的不及你有錢有能力,但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你要毀了我,嗬,恐怕沒有那麽容易!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在美國流浪的那些年,他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要威脅他?免了吧!


    “是麽?那麽,我們就走著瞧吧!”忍足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留下這句話後,再不說什麽,起身就走。


    龍雅目送著忍足夫人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自以為是的人,還真可怕!


    因為有忍足夫人的這段插曲,所以,就算林奈什麽也沒有和他說,他也明白,這些日子,促使她眉頭不展的真正原因。


    隻是,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問——他是男人,他的事,他會自己解決,實在沒有必要,讓她煩惱,但……


    “越前前輩,我希望您能出麵,幫幫龍雅……拜托!”


    “也許很多時候,龍雅看起來對什麽都無所謂,但是,我知道,對於網球,他一直都很執著,表麵上,他或許一直很吊兒郎當,可我知道,他的自尊心很強,從不是個會輕易向人低頭的人,就算是自己的親人,遇到麻煩了,他也不會回家求助……既然他沒有辦法放下驕傲,那麽這個情就由我代替他求!”


    “他說過,他會替我說我想說卻說不出口的話,做我想做卻沒有勇氣做的事,所以現在,該是輪到我,幫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了。”


    前幾天在越前家,偶然路過某間和室時,他有看到她跪坐在榻榻米上,誠心懇求南次郎出麵。


    他不知道,那一刻,在聽到這些話時,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他隻知道,有那麽一瞬間,他胸口的那塊地方,真的很暖。


    他熟知她的性格,而她,也了解他的脾性。


    她想保護他,用自己的方式,替他們的未來,掃平障礙。


    愛一個人,她用的是行動,很傻很別扭的方式,可是,他卻能清晰地接收到。


    所以,他很乖地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直到南次郎上了電視後,她支支吾吾著,終於願意把一切和他坦白。


    “我不需要你很優秀,因為我會很努力地力爭最佳,替你……撐起一片天!”她這樣和他說,當時的模樣,有一點點局促。


    畢竟,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會喜歡聽到一個女人對他說,她要為了他撐起一片天!


    不過,這個正常男人裏,並不包括越前龍雅!


    “你的意思是,你要包養我麽?”他拋玩著手裏的橘子,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她。


    “有何不可?”她不以為然。


    “你不是說你攻受皆宜,想要找一個有著紫色頭發、藍色眼睛,剛剛辭了冰帝網球部經理一職,家住神奈川,有個哥哥在立海大念書的女孩□□你嗎?正巧,你說的那些條件我都符合,那麽,由我來包養你、□□你,應該是再適合不過了吧?”她抬高下巴,理直氣壯地用他以前說過的話,回敬他。


    他啞然失笑,完全對她甘拜下風。


    也許,她從沒有和他說過甜言蜜語,也沒有告訴過他,她喜歡他,可是,她的心意,他懂。


    如果,她喜歡當大女人,那麽他會很樂意躲進她的羽翼下,做個小男人。


    思緒回到現實,聽到他的聲音,一直埋頭在繡十字繡的她,下意識地抬了抬眸子。


    “怎麽?你不樂意?”她挑了挑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怎麽會?我樂意,相當樂意!”他討好地蹭過來,他老婆願意包養他,他怎麽可能不樂意?


    她翻翻白眼,懶得理他。


    “你在繡什麽?”他環住她的身子,靠在她的肩上,好奇地看著她手裏的東西。


    “在繡手機吊墜……”她把注意力,再度放回手裏的十字繡上,“前幾天,你不是說自己的手機缺個掛飾麽?正巧來棲昨天約我出去逛街,想為她的美人部長繡個十字繡,我看著覺得好像蠻有意思的,就想試著繡繡看……不過,事先聲明,這是我第一次繡十字繡,要是繡得不好,你也不能嫌棄!”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嗎?現在的她,在龍雅的潛移默化下,已經開始懂得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不再別扭地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嗬嗬!我的壓力好大啊!”他故作頭疼的樣子,但是,唇邊上揚的弧度,泄露了他真實的心情。


    她不語,專心手裏的十字繡,不想再分心。


    見狀,他下意識地抱緊她,在她耳畔,開玩笑似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奈奈班長,有沒有發現,你真的是越來越賢惠了!”


    也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


    忍足夫人生日宴的那天,基於禮貌,她有坐上那輛來接她的黑色勞斯萊斯,前去赴宴。


    在生日宴開始前的一個小時裏,她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別墅二樓的一間房間,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忍足侑士。


    一陣子不見,忍足侑士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太好,感覺上,好像大病過一場。


    林奈推門進去的時候,忍足侑士正站在落地窗前,安靜地拉著小提琴。


    林奈不懂小提琴,所以,不知道他拉的是什麽曲子。


    她沒有出聲幹擾他,隻是無聲地找了一個位置,安靜地站著。


    曲子很好聽,節奏很慢,舒緩而空靈,讓人聽著聽著,不知不覺,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


    想起初見時,那個在她尷尬的時候,會出麵帶她離開網球場的少年;想起在她被後援會欺負時,會抱著一身濕淋淋的她,去醫務室的少年……


    那個時候,其實他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可惜,不純的動機,別扭的性格,自以為是的認定,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段感情,細細想來,錯的人,從來就不是他,所以,當一切沉澱,冷靜下來重新回顧,她發現自己,並不恨他。


    不恨,也無怨,如果真的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她想,她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恍惚中,一曲結束,他放下了小提琴,轉過身,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他的眸光微動,但是,在最初的漣漪後,一點點,歸於平靜。


    他穿著幹淨的白襯衫,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單薄。


    “好久不見!”他開口,笑著,和她打招呼。


    “好久不見。”她彎起嘴角,心情,意外地輕鬆。


    自從她向跡部遞交完退部申請,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麵對麵。


    那天在超市,她的身邊有龍雅,他的身旁有千代,他們能單獨交流的機會,不多。


    她走過去,禮貌性地問他,最近過得好麽?


    他把小提琴放回琴盒裏,苦笑:“嗬!怎麽會不好呢?有吃有喝有床睡,門口還有人保護,籠子裏的金絲雀,都沒有我過得好,不是麽?”話裏,隱約帶著一絲自嘲意味。


    她不覺麵露一絲尷尬,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剛在走進這棟房間的時候,門外是守了好幾個保鏢,感覺上,就像在看押犯人一樣。


    “喂喂,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本來我並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如果你要再用這種眼神看我的話,我會覺得自己很可憐。”放好小提琴,他回過頭來,看到她的表情,開玩笑地出聲道。


    “你看錯了,我的眼神叫羨慕,不叫同情!”她順著他給的台階,轉移了話題。


    他莞爾,舉步來到飲水器前,倒了兩杯水,遞給她一杯。


    最初的不自然過後,他們兩個人,像老朋友一般,聊得很輕鬆。


    他沒有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她,也不會向他提起,忍足夫人對她和龍雅做的事。


    他們回憶往事,聊聊以前看過的電影,教過他們的老師,聊著聊著,她像想起什麽,開玩笑地問他:“忍足侑士,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人現在這樣很奇怪?”


    “嗯?你才發現麽?”他很平靜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雖然,我也很想像文藝電影裏演的那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真正麵對你的時候,之前準備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哦?”她挑了挑眉,頗感興趣地看向他,“你準備了什麽話?”


    “讓我想想。”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後,繼續:“之前,和千代逛街的時候,路過精品店,看見那張被你偷偷貼上去的大頭貼,第一感覺是,柳生鈴奈,你會不會太悶騷了?然後,生病躺在床上,想起你曾經照顧我的畫麵,忽然覺得,雖然你個性要強了一點,但是關鍵時候,還是挺有用的,再後來,在醫院,我們家女王揭穿了千代懷孕的謊言,又把你的好朋友芳井她們找了過來,對我說了一些話,讓我了解到你之前是真的喜歡過我,於是,後悔、痛苦、矛盾、掙紮,各種各樣矯情的情緒,逼得我喘不過氣,開始後悔,終於意識到,那個想撕裂你驕傲的我,好像真的很渣很混蛋……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好不容易整理完心情,結果,竟莫名其妙地發了幾天高燒,退燒後,不知道為什麽,開始覺得那個一直在懊悔的自己,挺白癡的。”是放下了,還是不想讓彼此尷尬?他用了最簡單扼要的方式,輕描淡寫地帶過了自己最痛不欲生的那幾天。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也不意外。


    “我想,我應該欠你一句對不起,不過,這句對不起,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他偏頭看她,上揚的嘴角,透著一絲苦澀,“所以,我不會對你說對不起,可是,我會承諾你一個未來……”他將目光移向窗外。


    窗外,落日西沉,大片的紅色,鋪滿天際,妖豔好似鮮血。


    “放心吧!女王那邊的事,我會替你解決!你應該也清楚她的性格,她隻是想要利用你逼我妥協,並不是真心要逼你和我重新開始!”許久的沉默,他歎口氣,重新回過頭來看她,還是那種開玩笑的口吻:“何況,就算你真的答應和我重新開始,我也不敢真的去牽你的手!畢竟,把一個心裏沒有你的聰明女人留在身邊,最後得到的,很有可能是人財兩空的下場,我不想冒這個險!”不是不想冒這個險,而是他……已經沒有了資格。


    惠裏奈說得沒有錯,很多人,一旦錯過那個點,就是一輩子。


    他不想回顧,芳井對他說的話,也不想再去想,他們回國當天,跡部在電話裏,幸災樂禍的語氣。


    “啊恩,本大爺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是你錯過了機會,怪不得任何人!”想起,那天在他們回國後,跡部打電話來,涼涼地告訴他,自己在遊輪上碰到林奈時的語氣,當時,他真的很想衝到跡部麵前,狠狠地和跡部打一場。


    “嗬,彼此彼此,有華麗的你給我做墊背,我發現自己,並不是最慘的那個!”他口不擇言地回敬跡部——他和跡部兩個人,不過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華麗。


    “哼!”跡部在那頭冷哼,“至少本大爺絕對有能力,不讓自己的母親在我旁邊自作聰明地指手畫腳!”話落,直接就掛上了電話。


    而就是那樣一句話,讓他開始明白,他的母親背著他,又做了什麽事。


    “我突然發現,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你那位朋友虛構出來的,那麽我現在好像明白了,你為什麽會找我當男配的原因!”曾經,在他聽來,是最無法接受的可笑動機,現在,居然成了他能心安理得麵對她的掩飾,“主角用來講故事,配角幫忙推情節,男主可以和女主幸福地活到老,而男配的責任……卻是幫忙維護女主的幸福……就這點上,我想,我這個男配,應該也可以去試著力爭最佳吧?”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她認定的幸福,就算是用自己未來的自由去交換,他想,他也會樂意——嗬,在這點上,越前龍雅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這樣想想,他似乎還不是那麽一無是處,至少,在成全這個字眼上,他勝過了越前龍雅!


    他在心底,這樣安慰自己,有一點點,苦中作樂——現在的他,也隻剩下苦中作樂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她。


    她靜靜地看著他,聽著他對她說的話,許久,才輕輕地,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很多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她不是笨蛋,所以,對於忍足夫人真正的想法,在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已經心知肚明。


    因此,此時此刻,她才會出現在這裏,和忍足侑士,心平氣和地交談。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對我說這個詞!”他無力地苦笑,話,說得半真半假。


    ……


    保鏢推門進來,提醒忍足侑士,該換衣服了。


    她起身和他告別,轉身離開臥室時,沒有注意到,忍足侑士看著她背影的眼神,以及無聲的那句:記得要幸福。


    我喜歡你,可是,再也沒有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所以,我願意當你故事裏的男配,看著你,一步一步地走向he。


    “尾田,去告訴夫人,待會兒的生日宴,我願意和伊藤家的小女兒,訂婚。”穿上西裝,打上領帶,他看著鏡子裏好像換了一個人的自己,麵無表情地對身邊的保鏢,這樣說。


    打蛇打七寸,他家的女王,用了一個他無法拒絕的籌碼,終於讓他心甘情願地妥協了一次。


    不需要夢想,不需要自由,未來的十年,他的人生,再不是他做主,嗬,想想,還真是恐怖!


    不過……


    他無意識地勾了勾嘴角。


    無所謂了!反正,情況再怎麽壞也不可能比現在,更悲慘了!


    ……


    忍足夫人的生日宴,最後,林奈並沒有真的出席。


    在離開忍足侑士臥室的時候,在一個轉角處,她遇到了站在那邊的忍足夫人。


    看到忍足夫人,她並不意外,上前,送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她笑著,對忍足夫人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忍足夫人回過頭來,看見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真的很喜歡你,鈴奈。”接過她的禮物,忍足夫人拉著她的手,還是很舍不得就這樣放她走。


    “嗬,如果夫人不要再幫著我□□我的男人,我也會很喜歡夫人的。”林奈回握住忍足夫人的手,開玩笑似的語氣。


    “你的男人……”忍足夫人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他靠得住麽?”語氣,酸溜溜的。


    “靠不靠得住,夫人最清楚了,不是嗎?”林奈不以為意。


    原本,她也隻是猜測,但是,那天她去醫院探望得了胃炎的芳井,碰巧遇上了在那邊住院的小倉千代時,她才恍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知道麽,柳生鈴奈,當初,在天台,我被山口幼子圍攻的時候,越前龍雅有跑上來問我,要不要他幫我打老虎?”


    “後來在醫務室,也是他拿出手機裏的照片,替我指正你……他……”在林奈似笑非笑的眼神下,千代很多話,都說不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越前龍雅他……喜歡你,是不是?因為喜歡你,所以他才會來追求我,好讓你和忍足侑士在一起,對麽?”千代說不下去,林奈幫著她,把話補全。


    千代的麵色,一陣尷尬。


    林奈沒有再理會她,繞過她,就想走,但——


    “求求你,柳生同學!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誤會你的事,但是請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能被學校開除,求求你,和忍足夫人求求情,好不好?她很喜歡你,她一直很想你和侑士在一起,她說如果你能和侑士重新開始,她就會放過我,放過我父親,我和你保證,我以後不會再纏著侑士了,不會再破壞你和侑士的感情了,求求你……求求你和忍足夫人求求情,好不好?”千代拉著她的胳膊,流著淚,苦苦哀求。


    雖然小倉千代的這些話,有點沒頭沒腦,可是,林奈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後來,在和龍雅開玩笑似地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龍雅脫口而出的那句:“那個巫婆,怎麽還沒有死心啊!”讓林奈後知後覺地知道,原來忍足夫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也找過了龍雅。


    然而,細細算起來,除了讓忍足侑士的父親上台發表演講,暗示要嚴肅網球比賽的風紀,不讓曾在正式比賽裏有過不良前科的選手亂了比賽規則外,忍足夫人她……並沒有真的對龍雅做出實質性的打壓。


    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真的把龍雅的資料寄給組委會,這和忍足夫人一向雷厲風行、不給人留下退路的手段,並不相同。


    所以,靜下心來慢慢琢磨,林奈漸漸地反應了過來,忍足夫人背後真正的動機是什麽。


    強扭的瓜不甜,忍足夫人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會以龍雅威脅她,給自己和忍足侑士一個能重新開始的機會,除了想要利用她讓忍足侑士心甘情願地聽話外,最重要的……還是想替她考驗她和龍雅之間的感情吧?


    對於林奈意有所指的暗示,忍足夫人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拍拍她的手,轉開了話題:“待會兒的生日宴,你不打算參加了,是嗎?”


    “嗯,不參加了,龍雅還在家裏等我!”她笑,唇邊的弧度,很甜。


    忍足夫人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才又輕輕歎了口氣,說:“看來,你們是真的已經做好要在一起的準備了。”話裏,說不清是遺憾還是感慨。


    林奈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但笑不語。


    ……


    離開忍足家,順利坐上一輛出租車的時候,林奈給龍雅打了一個電話。


    “嗯,都解決了,你呢?你在做什麽?”她靠在後座上,報出一個地址後,沒有再理會前座那個戴著帽子和墨鏡的古怪司機。


    “在聽廣播,什麽廣播?”她不免有些疑惑,而仿佛是在回答她的問題那般,車廂內,立刻就響起了清晰的廣播聲。


    那是日本一個還算比較有名氣的點播台,常常,很多男生女生都會打電話過去,給自己的另一半點首祝福歌,算作生日禮物或交往多久的紀念禮物。


    此刻,聲音甜美的主持人在電台裏笑著道:“剛剛我們接到一個聽眾的點播電話,他說,今天是他和她女朋友交往三個月的日子,隻是呢,他比較害羞,兩個人都交往這麽久了,他都沒有正經地和她告過白,所以想通過我們的電台,和他女朋友說,親愛的奈奈班長,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嗬嗬,下麵這首‘最佳女主角’就是送給這位奈奈班長,奈奈班長,你有沒有在聽呢?如果在聽的話,要好好聽聽裏麵的歌詞哦?要知道,你的男朋友越前龍雅一直很想告訴你的是……”


    主持人在電台裏說了什麽,她並沒有聽清楚,隻因,在她的耳畔,龍雅已經在手機裏,認真地對她說道:


    “奈奈班長,你不需要再辛苦地力爭第一,因為,你早已是我心裏,唯一的最佳女主角!”


    話落,在一個路邊,車子停了下來。


    然後,林奈看見,坐在前座的司機,緩緩地轉過頭來,摘掉帽子、拿掉眼鏡,露出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


    少年戴著耳機,透過靠近嘴邊的耳麥,望著她的眼睛,笑著對她說:“奈奈班長,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真的很愛你?”


    話落,他頓了頓,衝她閉上一隻眼睛,嬉皮笑臉:“越前龍雅,你的最佳男主,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她愣愣地看著他,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於是,整間車廂裏,那首最佳女主角的歌詞,在安靜的氛圍中,聽起來,格外清晰。


    ……


    你不需要太過優秀


    不需要樣樣最佳


    我愛你


    隻因為


    你是我唯一的最佳女主角


    ……


    同一時間,不同空間的上海,某私立醫院的單人病房。


    因為車禍而在病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的女孩,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掙紮著,女孩從床上坐起,隻是,待她看清周圍的擺設以及床頭那本她看不懂的中文書時,忍不住麵露茫然:


    “ここは……どこ?”


    她喃喃自語著,無意識地偏頭,看向窗外。


    樹葉青翠,陽光正好,很顯然,此時此刻,雨過,天已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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