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早退與遲到記錄,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心底發慌。


    難以想象這三個女生在一年中究竟遭受到了何等的霸淩暴行,竟然每每過兩三天就要請假、早退一次。


    “這...”神駐蒔繪與麻宮瞳麵麵相覷。


    剛才她們隻顧著在花名冊尋找如月奈緒的名字,根本就沒有去在意這三個同樣是被霸淩者的女生。


    “在經受如此霸淩之下,如月奈緒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上學。風雨無阻...難不成她如月奈緒就隻是一個特別熱愛學習的好學生?”


    北川寺沒有在這個方麵繼續浪費時間,他隻是伸手指向身邊哀悼用的花瓶,聲音平緩地說道:“這三個花瓶就是第三個理由,為什麽就隻有這三個女生遭受到霸淩者的毒手?”


    都已經殺掉三個人的凶手,會對如月奈緒手下留情嗎?


    隻是想一想都能發現不對勁。


    “說到底真有人能霸淩如月奈緒嗎?”


    北川寺反問一句:“她擁有家傳的咒術,隻要稍微使用那些陰森恐怖的咒法,學校中肯定就沒有人敢去欺負她。而且從學生評測上麵也能看出如月奈緒對這些同學根本就是采取漠不關心的態度。說一句不客氣的,要是遭遇到霸淩,如月奈緒會去在意這些同學的死活嗎?”


    更加別說如月奈緒休學後立刻就轉學離開了名劄高中。


    這種種的可疑行為組合在一起,事情的真相也隨之展露而出了——


    其實從一開始,一切都隻是如月奈緒向眾人演出的戲碼而已。


    她的立場從一開始就是霸淩者,這一點從未改變。


    隻不過如月奈緒比較聰明,她把自己的立場擺在了與被害者相同的角度,這也就讓教員老師們被蒙蔽了雙眼,一直在臆測那個根本不存在的霸淩者究竟是誰。


    “這也就是所謂的...‘惡狼隱藏於羔羊之中’吧。”已經完全想明白的麻宮永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對此,北川寺隻是點點頭,平靜地繼續道:“事實上,如月奈緒是被人霸淩還是霸淩別人...這些其實都與我無關,我要找的也就隻是有關於她現在的藏身之處而已。”


    是的,找到如月奈緒的藏身之處,這才是眼下最關鍵的一件事。


    究竟是誰霸淩誰,亦或是誰被誰霸淩...這對北川寺來說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那我們為什麽還要廢那麽大的功夫調查這些...”麻宮瞳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北川寺伸出手指,輕輕地敲擊著紙麵回答道:“實際上調查這些是很有必要的,既然已經清楚霸淩者是如月奈緒,那麽我們接下來就隻需要找到如月奈緒的霸淩那些女生的地點就可以了。而那裏,也必然就是她的藏身地點。”


    是的,在這座學校中,如月奈緒印象最深刻的是哪兒?


    那肯定就是她霸淩那幾個女生的地方。


    早川、山內她們絕望的哭喊聲,讓這個早早就已經心誌完全扭曲的女生沉醉,以至於死後都形成了這麽一座校舍靈域。


    “既然這樣...那麽霸淩的地點究竟是在哪裏呢?”


    麻宮永世皺起細長的眉毛。


    是啊,現在也就隻弄懂如月奈緒是霸淩者這個事實,對於那個霸淩地點完全沒有頭緒。


    在這種情況下要去尋找霸淩地點...說實話,確實是有些困難。


    也就是在麻宮永世思考的時候,北川寺也是毫不猶豫地開口說話了:


    “事實上霸淩地點究竟在哪裏,從一開始就已經有所提示了。”


    “...有所提示?”


    麻宮三姐妹麵麵相覷。


    見她們想不起來,北川寺也是揉了揉眉心,接著伸出手指向桌麵的某本筆記。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那一行字眼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她們的眼中。


    ‘不過今天打招呼的時候,聽見學生們說二年級女子廁所最裏麵的那個隔間總會有怪聲...哎呀,這也算是青春了吧?每個學校好像都有這種怪談。活潑的學生真是太好了。’


    而這也就是一開始就給出的訊息。


    “二年級女子廁所最裏麵的隔間,那裏發出的並不是什麽怪聲,而是被霸淩之後,早川、藤原、山內她們痛苦的叫喊聲。”


    北川寺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如月奈緒的本體就隱藏在那裏。


    想到這裏,北川寺再也沒有猶豫,他將這幾本記錄留在這個教室,叫上了麻宮瞳與麻宮永世她們。


    跟那個怨靈玩了那麽久的捉迷藏,也是時候要結束這一場鬧劇了。


    他拎著死氣大錘,毫不猶豫地鑽出牆壁大洞。


    ......


    實際上北川寺在砸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女廁,隻不過那個時候因為太在意麻宮瞳的安危,所以他也就隻是多看了兩眼就離開了。


    他徑直地向廁所走去,麻宮瞳也緊跟其後。


    在這一路上,麻宮瞳遇見了形形色色的人影。


    他們的麵色蒼白,身形虛幻,看上去詭異又恐怖。


    可北川寺卻像是沒看見這些人影一樣,徑直地從他們身邊穿過。


    見到這種情況,麻宮瞳咽了咽口水。


    她可不像北川寺的膽子那麽大,麵對這麽多恐怖的人影還能麵不改色地穿過去...


    “放心吧,那些都是人思念所匯集成的殘像,它們是沒有任何攻擊性的,它們現在所做的動作,就好像是電影放映一樣,是它們以前做過的動作。你看,北川不也直接走過去一點事情都沒有嗎?”


    神駐蒔繪在旁邊為麻宮瞳細心地解釋了一遍。


    “是...是這樣嗎?”麻宮瞳臉色一怔,她再度看過去,發現那些人影果然非常呆滯不動,隻是機械化地重複著自己曾經進行過的動作。


    可就算是這樣——


    “北川同學還是好勇敢啊...”


    麻宮瞳喃喃自語一句。


    雖說知道這些東西沒有進攻性,但要讓她像北川寺那樣完全無視...這實在有些難以做到。


    這就好像你知道恐怖片、靈異片裏麵的東西都是假的,但該害怕裏麵的東西還是會害怕。


    正當麻宮瞳猶豫不決的時候,她感受到有人似乎在拍她的臉。


    麻宮瞳下意識地偏過腦袋。


    然後就看見站在自己肩膀處,手裏麵拎著淡金小錘的西九條可憐。


    這個小家夥正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蛋,好像是在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她會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一樣。


    甚至她還跳了跳,同時‘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自己手裏麵的小錘子。


    那張對於常人來說似乎有些猙獰凶惡的布偶臉莫名地讓麻宮瞳感到親切。


    “謝謝你,可憐。”麻宮瞳深吸一口氣。


    感到心安的同時又有些不太好意思。


    被小自己這麽多的西九條可憐安慰,她這個做姐姐的確實有些不太稱職。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也有了繼續向前走去的勇氣。


    麻宮瞳咬牙,跟上了前方的北川寺。


    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內的北川寺心中暗暗點頭。


    看來這幾個月打工生涯,對於麻宮瞳來說並不是無用功。


    能邁出第一步、第二步...那麽第三步、第四步也就不遠了。


    他如此想著,隨後就來到了女廁門前。


    大門半敞著打開,一股股沁人的涼意從中傳出。


    這門後不知道通往那個世界,但那深邃的感覺好似要將麻宮瞳的靈魂都拉扯進去。


    “麻宮同學,你稍微退遠一點。”北川寺回頭吩咐了一句。


    在他這句話落下地同時,讓人毛骨悚然的怨毒詛咒聲從廁所中傳出——


    “你們...都會死在這裏...大門之後的空間已經被我固定...”


    然後,這聲音突然急促起來。


    “等等!你想幹什麽?”


    那怨毒嘶啞的語氣好像摻雜進去了一些驚慌失措。


    隻見北川寺的手中已經握住了死氣大錘,他語氣不變,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要進去見你。”


    進來見我?


    就連麻宮瞳都能感受到廁所裏麵的如月奈緒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地卡殼了。


    或許在她的想象之中,麵前有大門,北川寺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要走大門的才對,可是——


    嘭!


    嘭!


    嘭!


    牆塊在四處四濺!


    那接連不斷的牆體迸裂聲,讓待在廁所裏麵的如月奈緒的聲音都壓不住了。


    她怨毒地高喊:“你到底想幹什麽?!”


    北川寺充耳不聞,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大。


    “走大門啊!”她怨毒而扭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北川寺依舊不管不顧,用手裏麵的大錘繼續拆著麵前的牆體。


    同時北川寺也已經有些明白了。


    在廁所裏麵的如月奈緒確實有著什麽手段能夠保持她作為人類的理性。


    但那也就隻是保持理性了。


    她聲音中帶著濃厚的殺意,似乎恨不得立刻把北川寺給直接殺掉。


    直到這時,如月奈緒似乎才感知到。


    自己的靈域已經被麵前的這個男人拆得七零八落,不少地方都需要大量怨念去修補。


    “我要殺了你!我非要殺了你不可!”她再也無法忍受了。


    聽見如月奈緒的聲音,北川寺也就是抬了抬眼,不在意地應了一聲:


    “喔。”


    繼續拆。


    對方放狠話歸放狠話,但肯定是不會主動從廁所中出來的。


    畢竟這個廁所才是她的主場。


    作為她的藏身之處,廁所應該是這片靈域中怨念最為濃重的地方,也是她最能得到怨念補充的地方。


    但是——


    北川寺目光閃了閃,隨後嘭地一聲,一錘砸在牆麵的裂口上。


    哢哢哢蹦!


    麵前女廁的牆壁被直接砸碎。


    而也就是在女廁牆壁被砸碎的那個瞬間,一柄沾著人體碎肉的鐵錘也對著北川寺的腦袋砸去。


    麵對這又急又狠的砸擊,北川寺就隻是向前踏了一步,剛好躲閃掉這一錘的同時,一腳直接踢了過去。


    嘭!!!


    剛才還堵著入口的如月奈緒一瞬間就被重新踢進黑暗的女廁之中。


    北川寺的雙眸縈繞著死氣。


    死氣視野下,廁所的一切都展露無疑。


    這是一片純粹由烏黑怨念構築而成的廁所。


    與外麵相比,其中附著在牆壁上的怨念簡直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而在天花板上,是各個活人痛苦的麵孔。


    它們形態各異,被黑乎乎的頭發纏繞,鑲嵌在天花板之上。


    在這些活人麵孔中,北川寺看見了安井熏,也同樣看見了小久保隼人。


    它們一個嘴巴裏麵插著烏黑沾染著鮮血鐵錐,一個眼睛中插著鐵錐。


    看來剛才北川寺消滅的小久保隼人也不是本體,如月奈緒在小久保隼人與安井熏死後都不願意放過他們,她將這兩人的靈體囚禁在這個地方,讓他們永遠無法脫困。


    “你看見了嗎?”


    陰冷的聲音響起。


    手裏麵捏著鐵錘與鐵錐的女性怨靈站了起來。


    她喉嚨處插著鐵錐,翻出來的肉塊邊緣已經發紫發臭,雙手又細又長,畸形得能夠拖到地麵上。


    如月奈緒化作怨靈後的靈體看上去並沒有一般怨靈那樣高大,但怨念的總量卻超乎常人之多。


    要不是她身上沒有禍靈標準的禍津之力,北川寺都要把她看成禍靈了。


    “這兩個該死的家夥...一直偷偷地瞞著我在那座公寓約會,他們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以為我不知道的...”


    森冷扭曲的字節吐出,讓人不寒而栗。


    如月奈緒伸出畸形的雙手,撕扯著自己的麵孔。


    大片大片的皮膚帶著肉塊被她撕下來,與此同時是她的聲音也再度傳出:


    “白麵女士被捕了,我生存下去的希望也消失了...啊啊...世界上就隻有我一個存在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幸福真理教會是白麵女士一直維護下去的東西...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說著說著,如月奈緒歪斜的麵孔露出一抹茫然:


    “白麵?幸福真理教會?約會?...我到底...我是誰?”


    她錯亂地掰動著自己的腦袋,將自己的腦袋直接擰轉了360°後,尖細的笑聲也隨之發出: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看得出來,如月奈緒想要繼續保持理性已經非常困難了。


    隻要她繼續殺人。


    而這些人的怨念又匯集其中,她的靈體的錯亂狀況就會再度加重。


    因為沒有人能夠承受那麽多錯綜複雜的思念。


    但是繁雜錯亂的怨念也導致麵前的如月奈緒——


    怨念總量超乎尋常的多!


    要是依靠平時的除靈方法不知道要將其打散多少次。


    在這種情況之下,北川寺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裏麵的死氣大錘收起,同時雙手伸出。


    這正是他剛剛兌換的體術短打技能。


    彼岸禍津落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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