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的簪身細長而尖銳,鳳鸞又是用了狠力氣的,“滋----!”,那金尖尖刺破蕭鐸的手背,殷紅的血珠兒迅速滾了出來!


    “阿鸞,你……”蕭鐸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卻又忍了。雅*文*言*情*首*發


    她有氣,受了委屈,自己心裏明白。


    如果這樣能夠讓她消氣的話,沒什麽不能忍受的。


    鳳鸞低頭看著那抹血色,看著那血色慢慢下滑,跌落在自己的手上,像是石榴汁一樣染出一條條蜿蜒斑駁的鮮紅。他仍然緊緊的抓住自己不放,沒有責備,沒有生氣,更沒有推開自己,但即便如此……,仍然難消心頭的怨氣和恨意。


    以他的腦子,不信他看不出是有人在陷害自己。


    可是他是怎麽做的?


    不是和自己對質,不是相信自己,而是憑著大男子主義一味回避!他怕自己和別的男人有瓜葛,他怕自己受傷,所以就打算連問都不問,將自己冷落一旁了事!


    前世今生,他都是一樣自私絕情!


    鳳鸞狠狠用力一拉。


    “唔……”蕭鐸緊緊皺眉,強行忍住了鑽心一般的疼痛,看著那兩寸來長的鮮紅血色細口子,沒有阻止她,反而忍耐道:“要是你還不解氣的話,就再劃一道。”


    鳳鸞頓時一聲冷笑,“你以為我不敢?還是以為我舍不得?”


    當即拔了簪子,再斜裏一劃,兩筆湊出一個鮮紅的“x”字形狀。


    蕭鐸手上穩穩地,他道:“要是這樣,能夠消散你的怒氣,繼續……”沒有退縮,“是我不對,你想劃就盡管劃。”


    “叮嚀!”鳳鸞將金簪扔在了地上,一手血,她猛地轉身,“我把你劃爛了,就痛快了?就能解氣了?”明眸裏是濃濃的譏諷之色,和怨念,“端王殿下不是懷疑我嗎?不是怕我和別人有染嗎?不是打算問都不問就此放手嗎?!”


    “什麽有染?”他皺眉,“阿鸞,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鳳鸞一聲涼涼冷笑。


    他又道:“再說,我不會放手的。”


    “不會?”鳳鸞心裏門清兒著,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別說我冤枉你了,難道你沒有打算轉身就走,再也不踏進暖香塢的大門?!”


    蕭鐸靜默了一會兒,還是承認了,“是的,我的確是那樣想過。”


    鳳鸞把臉扭到一邊兒。


    “阿鸞。”他看著她那優美的側臉弧線,白皙嬌嫩,恍若瑩玉一般,輕聲道:“但如果我真的那樣做了,難過的……,不隻是你。”將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每天深受折磨的人,還有我。”


    鳳鸞勾了勾嘴角,“你受折磨?嗬嗬,自有如花美眷去安慰你。”


    “說什麽如花美眷!”他忍不住為自己分辨,“除了你,我為誰這般要死要活過?除了你,我為誰這般不理智過?”頓了頓,“我不是說自己做的好,但是……,阿鸞你心裏清楚,我是不會為別人牽腸掛肚的。”


    “夠了。”鳳鸞再次掙紮,想要狠狠推開他,“我不想聽了。”


    “阿鸞。”蕭鐸將她掰過來麵對自己,直直凝視,目光灼灼好似暗夜之星,“你聽我說,當時我就是心裏慌了、亂了,不知道要是……,要是你真的喜歡別人,自己該要怎麽去麵對。雅*文*言*情*首*發”


    男女之情,對於自己來說,就好是第一次馴服烈馬一般,因為經驗生疏,不免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自持,而亂了陣腳。


    但……,隻此一次!


    鳳鸞嗬嗬一笑,“好一個慌了、亂了!好一個不知道怎麽麵對!”她目光憤怒,仰麵恨恨的看著他,“所以你就打算丟下我不管,冷落了事!”


    “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我承認。”蕭鐸撕扯了一截袍子,將自己流血的手給裹了起來,然後將她抱起,端端正正的放在旁邊涼榻上,“錯了就是錯,大男人沒什麽不能承認的!”他目光凝定,“我現在不和你說對不起,也不說讓你原諒的話。”


    “哦。”鳳鸞輕嘲,“那端王殿下想說點什麽?”


    蕭鐸聲音幽涼,“先把這次亂子的幕後之人給揪出來,然後再說別的。”


    剛才耍賴皮留住她可以,但是耍賴皮想把錯誤給混過去,那就不是男人所為了。現在不是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時候,應該先處理掉這次的陰謀,然後才有資格跟她說對不起,讓她原諒。


    ----是男人,就要做男人應該做的事!


    他正色道:“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鳳鸞聞言冷笑,“有必要嗎?”帶了幾分氣性,譏諷道:“反正我不過是端王殿下的一個寵妾,不好了,端王殿下大可扔了我,轉身再去找別的女人!多的是好的呢。”


    “阿鸞,我知道你生氣。”蕭鐸過了那一瞬的衝動,加上誤會消散,整個人早就冷靜下來,“你現在是在氣頭上,說什麽,都是氣話,我是不會放進心裏去的。該查的我回去查,該處理的會去處理。”


    他道:“你要生氣,我也等你慢慢消氣。”


    “嗬嗬。”鳳鸞譏諷一笑,“照這麽說,那我還應該感動了?還應該慶幸了?不然怎麽配得上端王殿下一片深情呢。”


    蕭鐸皺了皺眉,“阿鸞,你別說這樣賭氣的話。”


    “賭氣?”鳳鸞忍不住輕笑,“當時要不是我厚著臉皮抱著你,不讓你走,你大概就真的那樣甩手走了。要不是我心裏坦蕩蕩,為人清白,當著你的麵給蕭湛書信,約了他來清虛觀,讓你聽個清楚,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釋疑了。”


    “那樣的話。”她笑容深刻,“我就成了名節上有汙點的女人,讓你猜疑一輩子,忌諱一輩子,連我的兒女都沒有好日子過。”挑眉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到時候,可叫有些人心裏樂開花了。”


    “不管背後的人是誰!”蕭鐸臉色一沉,好似即將下雨前的烏雲藹藹,“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絕不食言!”


    “好啊。”鳳鸞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斂了笑容,“那我就看端王殿下,到底能給我一個什麽樣的交待了。”不忘提點一句,“我就說了,當初不該給蔣側妃上眼藥的,到底還是惹來了禍事。”


    蕭鐸臉色沉沉,“我明白。”


    鳳鸞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伶俐的譏諷笑容。


    她們以為自己會被嚇住,慌了,解釋不清,然後哭哭啼啼被蕭鐸冷落一輩子?簡直是做夢!對付她們,自己甚至不用親自出手,隻要擺平了蕭鐸,隻要看著他去替自己擺平別人就夠了。


    有人不想對付自己嗎?現在……,等著接招吧。


    ******


    “都滾出去!”成王府內,蕭湛喝斥攆退了所有的下人。


    成王妃目光微閃,靜靜地,坐在一旁沒言語。


    蕭湛將那個荷包摔在她跟前,“這是誰給你的?!”


    成王妃不知道已經東窗事發,雖然不安,但還是強撐道:“什麽意思?這是妾身給王爺做的荷包,怎麽會是別人給的?”


    “哐當!”蕭湛將手上的茶盞摔得粉碎,冷笑道:“是嗎?你親手做的荷包,結果跟端王府鳳側妃的荷包一個模樣,你們這是心有靈犀?還是她夜裏托夢給你了?”


    成王妃頓時麵色一白,眼神慌亂。


    “你是不是以為,本王不敢處置你?”蕭湛站起來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道:“無故妒忌他人,一重罪;誣陷其他王府側妃,二重罪;挑唆皇子兄弟不和,三重罪;”他一聲冷笑,“你覺得夠不夠了呢?”


    成王妃才得十七、八歲,人年輕,膝下有沒有兒子傍身,被丈夫一嚇,頓時手軟腳軟亂了分寸。她死死握住手裏的帕子,越握越緊,忍不住發起抖來,兩隻手交疊在一切都止不住。


    “你這是不打自招嗎?”蕭湛冷笑道:“沒做虧心事,怕什麽?”他目光淩厲,好似利劍一般,“說啊,你自己到底做了什麽?最好一個字都別說錯!”


    成王妃一直哆嗦不停。


    “還不說嗎?還是等我自己來查?”蕭湛緩緩走回椅子裏坐下,麵色平靜,雲淡風輕說道:“那本王明兒我就去父皇跟前說說,王妃不懂事,再換一個知書達理好了。”


    “撲通!”成王妃一下子軟坐在了椅子上。


    她害怕,她後悔,更多的卻是委屈和憤怒啊。


    一直覺得丈夫對自己不冷不熱,起先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每天努力反思,想要改好一點兒。直到那次丈夫在驚馬下救了端王,自己才開始漸漸起疑。事情多麽的不對勁,鳳側妃從娘家帶著龍鳳胎回來,他為什麽剛剛好在跟前?為什麽?!這完全沒有道理說不通啊。


    後來自己見了鳳側妃,才知道……,那是一個光華璀璨的女子。


    自己和她一比,家世不夠、美貌不夠、氣韻不夠,竟是樣樣兒都不如她!


    ----難怪不得丈夫歡心。


    有關丈夫想迎娶鳳家女做王妃的流言,早就有了,隻是之前自己不願意相信,但是後來一點點證實,叫自己不得不信。


    成王妃心中憤懣難言。


    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是維護那個女人,要來逼問自己!甚至還威脅自己要廢了自己王妃的位置!好,很好,蕭湛你夠冷心冷情的!


    自己和太後一門的秦氏女,是皇上聖旨禦賜的成王妃,就不信,你敢無緣無故的這麽廢了!哼,你敢在皇上麵前說原因嗎?說起是因為鳳氏,攪和的自己夫妻不和,你敢說嗎?你要是敢豁出去了,那我就先叫鳳氏身敗名裂!


    她緊緊咬牙,抬頭道:“妾身什麽都不知道,王爺想查,自己去查吧!”


    “很好。”蕭湛表情冷冷的,上前來,用力捏住她的下頜,“王妃,你以為本王拿你沒有辦法,那就等著,看看本王到底有沒有辦法。”用力狠狠一甩,走到門口,“王妃身體不適,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她踏出寢閣半步,也不許和任何人往來交談!”


    成王妃在後麵尖叫道:“你敢囚禁我?!”


    蕭湛一語不發,背負雙手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


    鳳鸞心裏是早有盤算的。


    來清虛觀之前,隻和王妃那邊打招呼說是回娘家,然後先進了鳳家門,再換了衣服簡裝改道,用以造成一種回娘家有事的假象。而蕭鐸則是先出門去了別處,然後再拐到清虛觀,在別人看來,兩人一前一後根本不是一路。


    離開清虛觀以後,鳳鸞回了鳳家,蕭鐸則在城外軍營逗留了一會兒,才回王府。


    鳳鸞直接趕到海棠春塢,找到母親,“查出來了沒有?”


    甄氏禾眉微蹙,“有點麻煩。”攜了她的手,“咱們一起去長房那邊說吧。”


    到了長房,鳳淵、大夫人坐在正中,屋裏還跪了一個滿麵淚痕的小丫頭,氣氛頗為凝重,已經是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鳳鸞看向大伯父,“查出來了嗎?”


    “嗯。”鳳淵冷冷掃了妻子一眼,然後喝斥小丫頭,“說清楚!”


    小丫頭趕忙轉過身來,咚咚咚磕頭,哽咽道:“前幾日,哥哥跑來找我借貓兒,說是……,說是波斯貓血統貴重,產仔值錢,想拿回去配個種。我、我隻想著……,想著幫家多賺幾個銀子,沒想到……”眼淚簌簌直掉,“沒想到害了哥哥。”


    鳳鸞眉頭一皺,“什麽意思?”繼而領悟過來,“她哥哥死了?”


    鳳淵沉聲,“等我們去她家找人的時候,她哥哥早就已經毒發身亡了。”


    “也就是說。”鳳鸞沉吟了一下,“有人假借這丫頭的哥哥之手,哄騙說要貓兒出來配種,帶走了貓兒,然後再將其殺人滅口!”這等毒辣,生生葬送了一條人命,會是宮嬤嬤的手段嗎?端王妃已經恨自己到如此地步,急不可耐,就想要馬上解決自己?可是現在人已經死了,是誰難以斷定了。


    “阿鸞。”鳳淵皺眉問道:“你那邊怎樣?王爺……”


    鳳鸞勾起嘴角一笑,“我沒事,王爺答應要給我一個交待呢。”


    此言一出,鳳淵、大夫人和甄氏都是微驚。


    要知道,最可怕就是這種似是而非的誤會,特別是男女之情,通常都是叫人百口莫辯,殺人於無形。鳳淵打量著自家侄女,倒是手段厲害,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這麽快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因此心下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繼而又是皺眉,“線索到這裏斷了,還得稍等,我會叫人另外仔細的查。”


    鳳鸞雖然對此情況早有預料,但是真的如此,不免也有幾分心煩,----到底是誰編排了波斯貓之事?端王妃?蔣側妃?又或者……,另有其人?可現在抱貓丫頭的哥哥人已經死了,死物對證,這查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正在煩惱,事情忽然就有了峰回路轉。


    “老爺、夫人。”外麵有丫頭回稟,“門上來了人,說是豆蔻的表兄,他講有要緊的話要告知老爺。”


    鳳淵看了地上丫頭一眼,豆蔻,就是抱貓丫頭。


    當即道:“趕緊傳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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