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婚事,看似是公孫承認命服軟了,畢竟從前後影響來看,這件事裏收益最多的是盧鵬,而不是他。


    然而事實上,早就心生怨憤的公孫承,怎麽可能白白看著公孫家的人好過,他心頭仇恨的火焰隻會越來越旺,絕不會隨著時間而熄滅。


    他拉攏盧鵬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通過這種方式給人以服軟錯覺,讓大家對他放鬆警惕的同時,還能夠得到一部分來自這位表哥的助力。


    正所謂,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先贏從來不算贏,誰能夠笑到最後,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這一場公孫家的博弈之中,公孫承雖然勢單力薄贏麵極低,但他起碼是坐在了一個棋手的位子上,雖不得不忍辱負重,但他卻樂此不疲。


    要說這場勝負之中,唯一被無辜犧牲的人,那恐怕就是被公孫承冠以妹妹公孫瑤的名號送走的新娘——煙兒。


    雖說為了顧及公孫世家的顏麵,煙兒這個大小姐嫁過去之後,正妻的位子肯定是會穩固的,但空有名分,卻不得丈夫的喜愛,對女子而言隻怕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況且,盧鵬是典型的風流浪子,家中不但美妾通房無數,他更是男女通吃,青樓楚館的相好姑娘不計其數就罷了,連一些俊俏的公子哥都和他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哪怕世俗風氣開放,好男風也不止個例,但終究受人白眼,在姑娘家看來,盧鵬這樣的人,縱然家世再好,也絕對算不上良配。


    在明白了事情經過之後,陸寒江問了一個問題:“我記得,公孫承身邊有個忠心的護衛,是曾經他母親留下的,也就是那位煙兒姑娘的父親,他能夠同意這門婚事?”


    皇甫小媛倒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公孫承的母親擔著不潔之名逝世,其餘下人都紛紛另攀高枝,唯獨這個護衛選擇留下,忠心可見一斑,於他而言,此事算不得什麽。”


    似煙兒父親這般的護衛,能夠對故主的子嗣還忠心不二,那在其心中,自然什麽都比不上公孫承這個主人,所以莫說一個女兒,便是哪一天要送掉他自己的性命,恐怕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陸寒江咂了咂嘴,他還是時不時會帶著不同於這個時代的眼光在看待問題,所以才會有此一問,不過既然問起了,他也就順勢讓皇甫小媛去查查這個護衛。


    不多時,皇甫小媛回來了,麵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陸寒江見了,不由得好奇道:“怎麽了?”


    皇甫小媛整理了一下表情,說道:“和我猜得一樣,當初公孫承下決心之時,那個護衛並沒有出言反對,還親自出麵替他勸說過那個煙兒。”


    “嘖嘖,真是忠心啊,”陸寒江感慨了一句,然後看向皇甫小媛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麽是這個表情?”


    皇甫小媛澹澹地道:“那個護衛死了。”


    “嗯?”陸寒江驚奇地眨眨眼。


    皇甫小媛將錦衣衛暗樁收集的情報,擺到陸寒江麵前,說道:“公孫承派人殺的,你看看吧。”


    “哦?”


    陸寒江這下更是好奇不已,他拿起情報閱讀了起來,然後便陷入了對公孫承成長之快的驚歎之中。


    殺掉煙兒的父親是公孫承親自下的決定,起因便是他當初想到利用煙兒拉攏盧鵬這個計劃之時,他曾努力勸說煙兒,但卻始終沒有得到肯定的答複。


    這樣的情況下,那個護衛出麵替公孫承說服了煙兒,這本是大功一件,殊不知,在公孫承眼中,對方這一舉動其實是取死之道。


    】


    首先一點,公孫承對於這護衛的殺心,並非到了這一刻才起的,而是自他從苗疆歸來後,就對煙兒的父親起了懷疑之心,不是懷疑他的忠誠,而是懷疑他的存在會不會暴露公孫大小姐的真假問題。


    而此次煙兒的父親成功勸說了女兒,更是讓公孫承無法容忍,他還存著利用煙兒影響盧鵬的心思,不能允許除他之外,還有其他人對他的“妹妹”有如此巨大的影響。


    特別是,公孫承自己勸說不成,反倒是這個護衛出麵成功讓煙兒下定了決心,這更讓他覺得對方的存在礙眼無比。


    於是乎,公孫承就簡單地設計了對方,其中甚至利用到了陸寒江的一個身份,雖然隻是名頭而已。


    聽聞丐幫內亂,幫主陸十七下落不明之後,公孫承以擔心大哥為由,將這護衛派去川蜀尋人,然後他安排了其他人手,在半途將其殺害,事後假裝對方迷失山林失了音訊,他假模假樣找了兩次,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公孫承此次卸磨殺驢,倒不是說他失心瘋了認為忠誠無用,而是因為陸寒江在他身邊布置的人手,不但個個精明強幹,而且表麵上人人對他死心塌地。


    相比之下,這個護衛的立場就微妙了起來,在周圍所有人都忠心耿耿的時候,公孫承自然看不上這個武功平平的家夥,犧牲掉也覺得無所謂。


    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陸寒江笑著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古人誠不欺我,小媛,你覺得我這賢弟如何?”


    皇甫小媛不屑地道:“愚蠢自大,沒心沒肺,大業未成卻先自毀長城,這樣的蠢物,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陸寒江嗬嗬一笑:“公孫賢弟縱有千般不對,但他起碼也是有一點出彩的,這份心狠和果決,他算是學會了。”


    皇甫小媛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我?當然是什麽都不做,”陸寒江伸了個懶腰,愜意地道:“賢弟為我準備了這麽大一場好戲,我自然要好好看完才是——對了,小媛,取筆墨來。”


    皇甫小媛轉身拿來了紙筆,陸寒江接過,提筆就寫了一封信,以丐幫幫主陸十七的名義。


    “你這是?”皇甫小媛不解其意。


    “天泉道友和昭兄不是還在為難用什麽方式去拜訪公孫家嗎,我這便幫他們解決這個難題。”


    陸寒江拿起寫好的書信吹了吹,然後將其裝入了信封之中,說道:“公孫前少主和陸幫主是至交好友,所以,我們借他的名頭來拜訪,也算得上師出有名了,這事就讓天泉道友出麵吧。”


    皇甫小媛接過信說道:“如果是以丐幫的名義,恐怕那位‘公孫大小姐’尋父心切,會忍不住來過問此事。”


    “那我們就告訴他,那位護衛雖然半途遭遇刺殺,但結果還是順利見到了陸幫主,此刻正在蜀地休養傷勢,你說,這樣子的解釋,她可會滿意?”陸寒江笑著道。


    皇甫小媛瞥了陸寒江一眼,說道:“若是如此,公孫大小姐興許能夠安心,但你那位賢弟,恐怕就要睡不著覺了。”


    “或許吧,誰知道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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