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的劇變,終究是在數日之後為天下所知曉,因為鬼麵凶刀曾經在那家客棧裏出現過,而且慘劇的現場,也發現了破碎的妖鬼麵具。


    可尷尬的是,由於屍首殘破得十分厲害,且數十人全都堆在了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鬼麵凶刀。


    所以大家也隻能認同了天泉的做法,捏著鼻子將所有無法分辨的屍身統一下葬,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人們才知道最近一直幫著恒山派掃蕩妖邪的,竟然是青城派的青衣小劍。


    身份暴露之後,天泉自覺不該繼續留在這裏,在他的認知中,自己還是朝廷錦衣衛追捕的對象,所以他迅速地離開了恒山地界,讓後來的錦衣衛撲了個空。


    這話或許有點不準確,因為錦衣衛並不是衝著他而來的。


    奉命前往恒山的錦衣衛,是聽從了應無殤和邊廣兩個人的吩咐,要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確認計千裏的生死。


    在深夜裏掘開了無數墳塋的他們,總算是找到了計千裏安眠的屍首。


    錦衣衛按照邊廣先前的吩咐,將計千裏的屍首保存好,然後帶回了京師,這一次沒有人提出異議,就連應無殤也一樣。


    因為人死為大,應無殤完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死人去和邊廣再起衝突,這很沒有道理,而且十分愚蠢。


    畢竟他希望的屬於計千裏的死亡已經成為現實,按照他的話來說,隻要這個人活著,他就永遠不會放過這一節,但要是他死了,那自然一切好說。


    邊廣將計千裏和裴瑕葬在了一起,至此之後,每年清明他要去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而一同歸來的崔一笑,也將遭遇到玄天教高手的情況報告給了陸寒江,如他所料,此事讓陸大人也十分意外。


    但也隻是意外而言,陸寒江隻是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就迅速恢複了平靜,他沒有提出疑問,也沒有要求其他人去追尋真相,似乎是已經知道了原因所在。


    ......


    與此同時,江湖上除了青城派和錦衣衛之外,還有一股關注著這位青衣小劍的勢力,那便是玄天教。


    這魔道的第一大派,之所以會注視著這樣一個小人物,其實也是無可奈何,因為幽雲法王出乎預料的舉動,因為那個天分驚人的小丫頭。


    因為錢小小的堅持,也為了能夠控製住這個不穩定的潛力種子,玄天教大手筆地安排了兩位護法暗中保護天泉的安危。


    白曳沉在匆匆交班之後,從恒山趕回同時向上頭抱怨了遭遇到了暗殺一事。


    “箭術高手?”


    年長白曳沉許多的羊護法聽聞了這件事,倒是說了些自己的看法,他道:“會使弓的人有許多,但稱得上高手卻少之又少,且此類人物,大多都投身軍伍效命,少有在江湖行走的。”


    白曳沉臉色微微一沉,問道:“軍伍......莫非,這人竟是錦衣衛裏的高手?”


    “......不好說,”羊護法沉默了片刻後,搖了搖頭道:“若是錦衣衛,他們實在沒道理安排這樣的好手去對付區區一個青城派弟子,盡管那是玉樞老道的親傳......不如說正因為如此,他們更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白曳沉撫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肩膀,語氣陰冷地道:“此人十分危險,若不是他先手對付的是那小子,隻怕當日我就無法那般容易脫身了。”


    羊護法沉吟小許,說道:“你的武功老夫是知道的,若連你都覺得他棘手,恐怕此人的來曆也不會簡單,箭術高手......”


    有那麽一瞬間,羊護法的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道熟悉的人影,他若有所思,卻被一股子妖風打斷了思緒。


    深冬之時,晚風吹來,撩起了羊護法兜帽的一角,露出了一張蒼老而堅毅的臉龐,還有那額頭上醜陋的刺青。


    羊護法愣了愣,然後緊了緊身上黑袍,澹澹地道:“此事暫且不要聲張,那小子的事情已經惹得不少人不快了。”


    “我明白,”白曳沉點了點頭,然後好奇地問道:“對了,那小丫頭也帶回來有些時日了,您老去看過沒有,究竟何時能夠派上用場?”


    羊護法歎道:“照影功真乃神鬼難測之武學,那丫頭受了法王的畢生內力,如今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隻怕不用多久,便是你我,在她手中也走不過十招,上天何等不公......”


    “竟有如此厲害?”白曳沉聽了羊護法的話大為吃驚,同時心底也免不了暗暗嫉妒起了錢小小的好運。


    這女子身負重寶,可目前卻仍是少有自保之力,這在他看來就是一道送到嘴邊的美味,隻可惜,他吃不動。


    天底下能夠把內力當作貨物送來送去的,隻有逍遙派那神乎其技的北冥神功,旁人就是有那個心,也根本無力施為。


    白曳沉嫉妒歸嫉妒,終究也隻能是長籲一聲,歎自己無此緣分。


    羊護法又說道:“還有一事,教主對這丫頭十分看重,已經破格將她封為我教聖女。”


    “聖女?”白曳沉一怔,然後奇道:“可是我教自立派以來就根本無此職位,教主這......到底是何意?”


    羊護法思慮片刻後,說道:“畢竟那丫頭來曆不同尋常,教主此舉除了掩人耳目之外,恐怕還有震懾江湖之意,自從幽雲法王死後,千裏迢迢來送死的蠢貨又多了不少。”


    “看來對那些不知所畏的蠢物,教主他老人家也有些不耐煩了。”白曳沉樂道,對於看不清自個兒高低前來放肆的狂徒,他也是十分討厭。


    “除此之外,恐怕還有想要收那丫頭心的意思,總拿青城派的小子做威脅,怕不是長久之計啊。”羊護法雖是如此說的,但聽他的語氣,似乎並不看好玄天教主的安排。


    白曳沉聳了聳肩,嗤笑道:“那丫頭對那青城小子的心意,你我也都知道,隻怕教主他老人家,這回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放肆。”羊護法臉色一沉,厲聲嗬斥道:“教主行事,豈是你可以隨意置喙的。”


    “是,是,我失言了,您老見諒。”白曳沉嬉笑一聲,顯然沒有此事放在心上。


    羊護法看著他吊兒郎當地離去,也隻是臉色難看了些,倒也沒有再說什麽。


    與白曳沉分別之後,羊護法來到了錢小小的住處,卻發現裏頭空無一人,問及門外守衛,對方答道:“回稟護法大人,聖女大人去了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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