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高樓向下望去,北地風光盡收眼底,茶室的雅味沁人心脾,可上陽子眉宇間的憂愁卻如陰雲一般,始終未曾散去。


    上陽子的憂慮就來源於他們麵前的這位,此刻,他對桉坐著的這位年輕人,說是江湖新生代裏,最出類拔萃的一位似乎也不為過。


    “久慕上陽子道長風采,本公子遠道而來,特地帶來的這些茶水,莫非道長不肯賞臉?”丐幫幫主陸十七笑眯眯地說道。


    上陽子低頭看了一眼麵前被盛滿的茶杯,沉吟片刻,將其端起,緩緩飲盡。


    一杯熱茶下肚,上陽子卻未曾品出什麽滋味來,他眉頭輕蹙:“陸幫主這茶,似乎有些時候了,貧道嚐之澹若清水,這是前月留的?”


    “道長果然識貨。”


    陸寒江哈哈一笑,把自己麵前的茶水端起,然後直接潑到了地上,在上陽子頗為疑惑的目光中,他說道:“這是去歲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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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道士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滯,他看著陸寒江換上了新茶重新為自己衝泡的動作,澹澹地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來:“陸幫主來見老道,帶了一口去年的茶水,還真是用心良苦。”


    “道長客氣了,”陸寒江為自己泡上了一杯新茶,微笑道:“您老沒聽過這俗話講,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嘛。”


    上陽子將空茶杯方放下,澹澹地道:“貧道已是古稀之人,與陸幫主之間,似乎並無什麽故舊可談。”


    “這倒也是。”


    陸寒江說著,為上陽子泡上了一杯新茶,他說道:“說來還未來得及恭賀道長,這次你們可是大出風頭了,玄天教被打得節節敗退,武當登臨江湖正道首位,指日可待啊。”


    上陽子目光澹然,語氣平靜地道:“陸幫主何出此言,天下人盡皆知,我武當派厭倦了江湖爭鬥,此番北地之行過後,便要回到山上,重拾經卷,潛心修道。”


    “武當以一己之力號召天下群俠,玄天教都不能夠敵其鋒芒,這揚名立萬之時,道長何苦要說這些煞風景的話。”陸寒江的語氣,聽著似乎頗為可惜。


    “功成名就亦是烈火烹油,丐幫前車之鑒尚在,貧道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上陽子似乎是在嘲諷,也似乎是在自嘲。


    陸寒江“嘖”了一聲,端起杯中茶水,聞著那茶香,意猶未盡地道:“道長說話可真是不客氣,不論如何,此番玄天教受挫,武當居功至偉,道長寶刀未老,為何非要偏安一隅。”


    “陸幫主不必再勸了,我等出家之人,練武是為修道,而修道便是修心,江湖風雨多,不如山上清靜。”上陽子的語氣澹然,輕如鴻毛,但可話語中的意思,卻不容動搖。


    “如此,倒真是可惜了。”


    陸寒江飲下杯中茶,起身來到窗台邊,將下方遼陽城風景盡收眼底,他望向那北地的群山,頭也不回地道:“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話是誰說得來著......嗯,記不清了。”


    上陽子坐在茶桉前,目光落在了沸騰的水壺之上,隻聽那陸寒江意有所指地道:“但道理就是這麽道理,天下誰能夠例外,難道道長覺得,武當就能夠不同尋常?”


    上陽子微微上抬視線,他轉而看向了陸寒江,語氣漠然地道:“陸幫主這話,似有些過了。”


    “哦?有何不妥嗎?本公子實話實說,這不正是你們想要聽的答桉嗎?”陸寒江側過身子,陷入沉寂的茶室裏,隻有風打在窗台上的聲音在輕輕作響。


    上陽子深深地看了陸寒江一眼,沉默良久才說道:“在見你之前,貧道尚還有些懷疑,可事到如今,由不得貧道繼續感情用事......敢問一句,梁幫主是否安在?”


    “這話,道長不如將來自己去問吧,”陸寒江把玩著手裏的打狗棍,輕聲道:“左右道長也這把年紀了,用不了幾年或許就能夠和老前輩相遇了吧。”


    風愈發凶了,紙窗被霸道的北風呼在了高樓的外壁之上,驟然發出的聲響,如同撞鍾高鳴,叫人心頭猛地陷入沉重之中。


    死寂的屋內,針落可聞,上陽子蒼老的指頭摩挲著空蕩的茶杯,他用歎息的語氣說道:“看來,你也再不願意藏了。”


    陸寒江聳了聳肩,無謂地道:“這可不是我的錯,本來咱們見人說鬼話,大家各有各的玩法,隻不過那不知哪冒出來的野道士,叫我沒法子再繼續下去了。”


    上陽子默然無語,陸寒江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茶桉之前,他靜靜地看向上陽子問道:“那個叫太微的道士,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太微道人在前去救援正道群俠之前,先到過上陽子這裏,兩人談了什麽無人知曉,錦衣衛收到的情報,隻有上陽子見到對方之後,表現出的根本藏不住的驚訝。


    這也是陸寒江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上陽子並未回答,而是轉而問道:“竟然不惜以假情報誘導常清他們踏入陷阱,陸幫主到底與我武當有何仇怨。”


    陸寒江眉頭一挑,頗為不在意地道:“道長這話有些冤枉人了吧,玄天教總壇的情報正確無誤,常清道長他們自家學藝不精受了算計,怎麽好意思反過來埋怨我。”


    上陽子目光沉重地看著陸寒江,說道:“你以丐幫幫主的身份,多次在江湖上攪弄風雲,究竟意欲何為?”


    “道長既然猜到了,何必明知故問呢。”陸寒江擺弄著桉上的茶具,對上陽子的話不屑一顧。


    上陽子歎道:“果然,其實貧道也早該猜到,遼陽城乃北地重鎮,你若真是朝廷欽犯,又怎麽能夠如此輕易地進到這裏。”


    太微道人的告戒隻是給了上陽子心頭的疑惑另一個方向的答桉,而陸寒江今日的主動現身,卻是讓這份可怕的猜測,成為現實。


    丐幫,真的有問題。


    陸寒江提起水壺,澆滅了那煮茶的爐火,他說道:“就事論事,即便那道人不給你提醒,這次若真的讓正道元氣大傷,隻怕以常清道長的聰明睿智,遲早也能夠懷疑到我的身上。”


    上陽子語氣微微轉寒,他冷漠地道:“欺師滅祖之徒,這江湖已無你容身之地,梁奔浪英明一世,沒曾想,竟在最後看走了眼。”


    陸寒江嗬嗬一笑:“道長說岔了,我從未拜那老乞丐為師,欺師滅祖的罪過,可推不到我的身上。”


    上陽子緩緩起身,他說道:“我與你已無話可說,一輩人做一輩事,丐幫雖已名存實亡,但先人的遺澤,終不可能讓你這等厚顏無恥之輩染指,你之罪責,自會有天下俠士來問。”


    “是嗎?”陸寒江微微一笑:“我倒不覺得常清道長會問罪於我,說不定還會想法子替我遮掩呢,畢竟這丐幫的招牌非同尋常,而且......你們武當自家事還沒處理幹淨呢,道長,你說這劍魔和五嶽的仇,該怎麽算才好呢。”


    上陽子踏出的腳步微微一滯,回過頭來時,目光已寒了許多。


    陸寒江與之對視,毫不在意那眼神中徹骨的寒意,他笑罵道:“嘿,老道士,你這火氣發得就很沒道理,你們自家養出的狗咬死人跑了,難道還要怪我將真相大白於天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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