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裏的空氣再度陷入了可怕的死寂之中,上陽子眼中的寒意不似作假,任誰見了都不懷疑下一秒他就會拔劍而起。


    然而這一切卻並未發生,便在兩人沉默以對的時候,遼陽城外忽然煙塵漫天,馬蹄聲不絕於耳,兩人循聲望去,原是正道群俠歸來了。


    遼陽城乃是朝廷重鎮,防備嚴苛,更有重兵布防,江湖中人路過入城修整常有,但並不會在此地挑起什麽爭端。


    此番北上征討玄天教,正道聯盟駐紮的地點也是在城外遠處的山上,正道群俠特地折返來了這遼陽城,顯然不太可能是為了專門迎接這位武當大長老。


    陸寒江在進城的隊伍中看到了那白發蒼蒼的老道士,他的目光微微眯起,遠遠地,那老道士居然還覺察到了遙遠的注視,竟還稽首致禮。


    陸寒江站在窗邊,饒有興致地抱拳還了一禮,然後頭也不回地身後的上陽子問道:“這老道士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你們這些老不死的,一把年紀的在家頤養天年多好,何必非要拖著這老骨頭摻和年輕人的事情。”


    陸寒江的語氣就好像在請教老師的學生一樣恭謹,可這說出的話卻是非常不講情麵,甚至可以說是十分惡毒。


    他看著那太微道人似乎對身旁的眾俠士說了什麽,那原本神態冷靜的眾人,立刻氣勢洶洶地朝著這座茶樓衝來,他見狀,不由得在心頭笑罵一聲“老東西”。


    久久等不到回答,陸寒江有些不耐地扭過頭去,隻見上陽子微微拂袖,正要往樓下去。


    “老道士,考慮得如何了,我覺得這群人不太可能是為了迎接你來的,一會兒要是興師問罪,你可要替我擔著些啊。”陸寒江玩味道。


    “妄想!”


    上陽子加重了語氣怒斥一聲,一揮袖袍,真氣卷起一道勁風,將茶室裏的桌椅器具通通掀翻,各樣物件呼啦啦飛起,平鋪開來好似一麵牆似的,朝著那陸寒江推去。


    陸寒江腳跟一抬,將腰間的打狗棒踢起順勢抓在手中,棍子向前輕點幾下,便輕鬆從那亂飛的雜物中,摳出了一個人形的空檔。


    真氣裹挾著室內無數物件,自陸寒江左右兩側呼嘯而過,轟然將他背後的窗台連帶著整麵牆壁都砸得粉碎。


    氣浪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全都掀飛出去,惹得下方街道上猝不及防的路人驚呼連連。


    窗台的牆麵被上陽子一揮手整個兒轟塌,自北地卷來的狂風滾湧而入,老道士須發隨風而動,手中捏著的劍指,已經蓄勢待發。


    陸寒江一根打狗棒在手中玩轉翻飛,身後街道上傳來的喊殺聲,他似乎一點兒都不放在心上。


    到了此刻,他仍有說笑的閑心,隻聽他道:“老道士,你真的想好了?丐幫本就萬劫不複,沒了我心也不疼,可武當百年清名,你真舍得就這麽拋棄不要了?”


    上陽子未作答複,隻是他抬手的動作,卻已經代表了他內心的想法。


    陸寒江提著打狗棒佇立原地,那等候中出塵的劍氣並未到來,並非上陽子改變心意,而是在他的後方,正道的群俠已經殺到。


    “陸十七!你這惡賊!今日和尚我就要殺了你為罹難的同道報仇雪恨!”


    赤眉上人淩空連踏十七步,身形如炮彈一般飛掠而來,手裏的月牙鏟朝著陸寒江的腦袋悍然砸落,其勢可稱萬鈞。


    赤眉上人虎目冒火,手裏的月牙鏟劈斬下來,真氣順勢而落,宛如赤雷轟霄,激蕩的氣浪卷起滔天之勢,恐怖異常。


    隻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牆倒漏風的茶室徹底被震成一地破磚爛瓦,下方的客人紛紛驚叫逃竄,赤眉上人立於廢墟之上,怒喝一聲,手裏月牙鏟橫掃而出,將滾滾煙塵一把驅散。


    赤眉上人怒目一轉,看見了陸寒江和上陽子各自站在一處搖搖欲墜的殘垣斷壁上,衣著幹淨,舉止瀟灑,似乎他這一擊之下,隻有茶樓的老板倒了大黴。


    陸寒江壓根沒去管身後這個大禿驢,他隻是看著那上陽子笑而不語,似乎還在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上陽子的目光少了幾分肅殺的寒冷,卻始終保持著拒之千裏的漠然,兩人誰也沒有開口,隻是這麽各自站在一邊對望著。


    緊接著,後方踏著輕功紛紛趕到的各派高手也都來到了這左右,或是踏足這茶室廢墟,或是落在附近的房簷之上,數十人分散而立,將陸寒江團團圍住。


    昆侖掌門元慕寒皺著眉頭來到前方,對赤眉上人不滿地道:“上人太著急了,如此之大的動靜,恐怕會驚動朝廷。”


    遼陽城並非荒郊野外,剛剛那一擊驚天動地,不但衙門的捕快說話就到,麵對如此之多的江湖俠客,說不準連守備兵士都會前來。


    “元掌門不必憂心,江湖事江湖了,陸十七自絕於天下,我等一塊上去拿了他這條命,朝廷的人來了也沒什麽可說的。”


    赤眉上人脾氣火爆,說話間便是腳下猛踏,飛身而起的刹那,掄起那月牙鏟再度朝著陸寒江打去。


    “看來道長心意已決,罷了。”陸寒江腳下一點,身形不進反退,向後迎著那襲來的月牙鏟就靠了過去。


    赤眉上人狂吼著一鏟舞下,卻驚覺他劈中的居然是對方瞬息而過留下的風影,落空的月牙鏟砸落地麵,恐怖的力道直接打穿了這茶樓的地麵,讓他落至下層去了。


    “好俊的輕功......”後方的宋言歸驚歎道。


    方才之景在眾人看來,便仿佛是陸寒江成了無形鬼魅,從那赤眉上人頭頂穿過一般,這等輕功,簡直聞所未聞。


    陸寒江落在了眾俠士的包圍之中,但絲毫沒有表現出驚慌之意,看他的臉色,似乎還頗為自在。


    這讓眾人有種被輕視的羞辱感,元慕寒冷眼一瞧,手中長劍緩緩提起,一道璀璨的劍光已在出入之間。


    這電光石火的瞬間,茶樓下方忽然馬蹄聲大作,連帶著地麵都仿佛震顫了起來,元慕寒一劍停在了半空,他與眾俠士一同驚疑不定地朝著下方看去。


    隻見一名白甲騎士飛馬而來,手裏提著一杆大旗,上書“赫連”二字,端是威風凜凜,身後數百騎洪流,馬蹄聲震天,如雷霆響徹遼陽城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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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連將軍到!”飛馬而至的騎士高聲一呼,不等眾俠士反應過來,頂盔摜甲白衣將士轉瞬即至,將整座茶樓圍得水泄不通。


    看到那赫連的將旗,元慕寒驚怒交加地瞪著陸寒江,咬牙道:“丐幫累世英名,到了你陸十七這,竟淪落到去給朝廷當走狗!你可對得起丐幫無數先人前輩!”


    陸寒江樂不可支地道:“這話也奇了,元先生在道門給武當派當狗,這番作為與丐幫,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嘛。”


    “你——!”元慕寒氣得立刻就想要拔劍斬去。


    氣氛僵硬之時,隻聽得一陣霸道的破風聲響起,被倒塌的廢墟掩蓋的茶樓走道炸開一團煙塵,數名冷麵的白甲騎士暴力清理了道路來到了頂層的茶室之中。


    在眾人驚訝不定的眼神中,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鎮守北地遼陽城的將軍赫連策堂皇而至。


    赫連策正值壯年,八尺男兒氣宇軒昂,劍眉星眸不怒自威,他看也不看場中的正道群俠,徑直來到陸寒江麵前,沉聲道:“錦衣衛指揮使大人請先生前往府上一敘,陸先生,請隨我們走吧。”


    指揮使三字讓在場俠士無不麵露震驚之色,陸寒江微微一笑道:“指揮使相召,在下不勝榮幸,將軍請。”


    隨後,他便在眾人驚怒交加的目光,悠然地從各江湖俠士的身邊走過,那偶爾落在他們的身上的目光,似乎在嘲笑著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的無力。


    與之對視者,無不麵色漲紅,攥緊拳頭,但在朝廷麵前,始終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陸寒江行至一半,還回頭看了眾人一眼,玩味地笑道:“方才哪位好漢是說要取我性命的?怎麽不動手了?”


    此話一出,更是讓眾人憤怒加倍,也讓不少人無地自容,他們能夠做的隻是對在朝廷兵馬保護下的陸寒江怒目而視。


    似乎是察覺到身後那些不甘的目光,赫連策冷哼一聲,警告的目光向後掃去,他凝聲道:“陸先生說笑了,您是指揮使大人的客人,豈會有那等不長眼的東西敢冒犯。”


    “說得也是,哈哈。”陸寒江和赫連策談笑風生,在眾人怒不可遏的眼神裏,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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