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官道上。</p>
大軍仍舊如方才一樣，緩緩前行著。</p>
沉默無聲。</p>
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打破了寂靜。</p>
程處默策馬飛奔，像是屁股後麵有鬼在追似的，一路疾馳到了大軍的中軍位置。</p>
</p>
見到李靖後，對方很是驚訝。</p>
“處默為何如此慌張，莫非方才叫你去探查的那地方，有什麽賊人？”</p>
李靖訝然望著自己這個侄子：</p>
“慢慢說，不要著急。”</p>
“大軍還在這兒呢，遇到什麽人都不用慌。”</p>
程處默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脾氣有點莽，不過輕重緩急還是拎得很清的。</p>
而且，這家夥在隨軍出征之前，那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混世魔王！</p>
當年玄武門之變那批老混賬的孩子，沒幾個老實的。</p>
畢竟老的都是些混不吝，小的自然不會好到哪去。</p>
到底什麽事，能讓程處默都如此著急上火？</p>
“稟報將軍，末將在河邊發現了一家人，他們正在野炊。”</p>
程處默喘了口氣，拱手道：</p>
“這家人所用的鹽巴非常好，連宮中都沒有這樣上好的青鹽！”</p>
李靖愣住。</p>
他張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p>
“那……又如何？”</p>
“你是想說，這家人有買賣私鹽的嫌疑嗎？”</p>
程處默用力搖了搖頭：</p>
“並非如此！”</p>
“這鹽巴是他們自己製的，但並不打算拿出來販賣。”</p>
“正相反，這家人預備將此鹽獻給陛下。”</p>
“但末將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p>
“他們所用的鹽，是用郊外那些岩壁上的毒鹽製成的！”</p>
說著，他就從懷裏掏出來個小布兜，遞了過去。</p>
剛剛離開前，趁著陸恒還在旁邊埋頭苦吃，程處默偷偷從石臼裏抓了把鹽揣走了。</p>
就是為了拿給李靖看！</p>
李靖接過來，先抓在手裏看了看，又用手指沾了點放進嘴嚐。</p>
然後。</p>
他也震驚了！</p>
李靖盯著程處默，麵色嚴肅：</p>
“這鹽巴，真是用那種毒鹽製成的？”</p>
“不可能！”</p>
“那種鹽不僅有毒，而且味道也苦澀難以入口。”</p>
“你拿來的這些，顏色不像，吃起來更不像！”</p>
程處默語氣十分肯定：</p>
“末將剛剛親眼看到他們煮鹽用的鍋。”</p>
“那附近沒有鹽湖，更沒有海。”</p>
“除了用那種毒鹽之外，沒有別的來源了！”</p>
李靖陷入長久的沉默。</p>
他明白，程處默不是那種張口就來的人。</p>
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侄兒不敢直接跑來稟報自己。</p>
因為這件事，意義實在太過重大了！</p>
鹽鐵之所以會是官營，正是因其利潤極高，且能為朝廷帶來巨額的財政收入。</p>
打擊私鹽也是同理。</p>
這是在從朝廷腰包裏搶錢！</p>
但私鹽從古至今都屢禁不絕，原因非常多。</p>
最主要的，就是官鹽價高質量差，百姓們迫於生計就隻能去買便宜的私鹽。</p>
若真如程處默所言，城外隨處可見的毒鹽可以製成這麽好的精鹽……</p>
那對於打擊私鹽，惠及百姓，增加朝廷收入。</p>
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p>
退一萬步說，不考慮這些方麵。</p>
就是他李靖這種自己帶兵打仗半輩子的人，也很是心動。</p>
鹽巴這種必不可缺的東西，如果質量上去了，能讓士卒們的體力和戰鬥力都有不小的提升！</p>
而這事兒如果在陛下知道之前就傳出去。</p>
必然會動了許多人的錢袋子。</p>
那家人就相當危險了！</p>
在心中詳細思慮良久後。</p>
李靖沉聲道：</p>
“傳本將軍令——”</p>
“拿紙筆來，待本將寫完密信後，派一名信使立即往長安呈交陛下。”</p>
“大軍即刻往西郊大營歸隊，一刻不歇！”</p>
“處默，你領著我與親衛趕去河邊。”</p>
“本將軍要親自見一見，這鹽究竟是如何製成的，這家人又是何來曆！”</p>
………………</p>
河邊。</p>
已經吃上烤魚的斥候們大快朵頤，對美食讚不絕口！</p>
陸恒沒怎麽打擾他們吃飯。</p>
而是拉著老爹老媽到了一旁去說悄悄話。</p>
“老爹，你剛才也聽見了吧？”</p>
陸恒用眼神向劉二蛋那邊示意一下：</p>
“離開的那個人，是國公程咬金之子，程處默。”</p>
“家世顯赫，不僅他爹，就連他自己都能跟皇帝說得上話。”</p>
“要不……”</p>
“咱們把鹽方給程家，他們家照樣能保我一命。”</p>
陸銅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p>
過了會兒。</p>
他震驚地望向兒子：</p>
“陸恒，你開竅了？”</p>
“居然懂得借力隔山打牛了？！”</p>
陸恒無語道：</p>
“什麽玩意就開竅了。”</p>
“反正弄出這個鹽方的目的，本就是為了保命，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所以才想交給皇帝。”</p>
“但是咱家這地位，見到皇帝很難就算了，誰知道皇帝會不會護著鄭家？”</p>
“看剛才程處默那反應，他是很重視鹽方的，國公家要對付區區一個縣公，還不也跟捏死螞蟻一樣！”</p>
“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p>
“快點把這事情解決了，免得你們倆每天都提心吊膽的！”</p>
他的思路很簡單。</p>
一切手段，都是用來解決問題的。</p>
有個現成的辦法放在這兒，那當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了！</p>
陸銅仁也很無語。</p>
自己本以為這個憨兒子開竅了。</p>
結果，陸恒還是那個陸恒。</p>
打不過就想辦法找能打得過的人來。</p>
打得過，那他娘的就直接揍！</p>
一根筋的臭小子！</p>
不過這一回，陸恒提出的辦法倒也確實不錯。</p>
盧國公如此粗的一根大腿擺在這，不抱白不抱！</p>
“那便依你。”</p>
陸銅仁歎了口氣：</p>
“也是，這事兒一日沒解決，你爹就一日吃不下飯。”</p>
“這都快餓瘦了！”</p>
陸恒和蕭氏同時震驚地看向他。</p>
還有他油光滿麵的臉。</p>
這特麽，到底哪瘦了啊！</p>
大軍仍舊如方才一樣，緩緩前行著。</p>
沉默無聲。</p>
直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打破了寂靜。</p>
程處默策馬飛奔，像是屁股後麵有鬼在追似的，一路疾馳到了大軍的中軍位置。</p>
</p>
見到李靖後，對方很是驚訝。</p>
“處默為何如此慌張，莫非方才叫你去探查的那地方，有什麽賊人？”</p>
李靖訝然望著自己這個侄子：</p>
“慢慢說，不要著急。”</p>
“大軍還在這兒呢，遇到什麽人都不用慌。”</p>
程處默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脾氣有點莽，不過輕重緩急還是拎得很清的。</p>
而且，這家夥在隨軍出征之前，那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混世魔王！</p>
當年玄武門之變那批老混賬的孩子，沒幾個老實的。</p>
畢竟老的都是些混不吝，小的自然不會好到哪去。</p>
到底什麽事，能讓程處默都如此著急上火？</p>
“稟報將軍，末將在河邊發現了一家人，他們正在野炊。”</p>
程處默喘了口氣，拱手道：</p>
“這家人所用的鹽巴非常好，連宮中都沒有這樣上好的青鹽！”</p>
李靖愣住。</p>
他張張嘴，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p>
“那……又如何？”</p>
“你是想說，這家人有買賣私鹽的嫌疑嗎？”</p>
程處默用力搖了搖頭：</p>
“並非如此！”</p>
“這鹽巴是他們自己製的，但並不打算拿出來販賣。”</p>
“正相反，這家人預備將此鹽獻給陛下。”</p>
“但末將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p>
“他們所用的鹽，是用郊外那些岩壁上的毒鹽製成的！”</p>
說著，他就從懷裏掏出來個小布兜，遞了過去。</p>
剛剛離開前，趁著陸恒還在旁邊埋頭苦吃，程處默偷偷從石臼裏抓了把鹽揣走了。</p>
就是為了拿給李靖看！</p>
李靖接過來，先抓在手裏看了看，又用手指沾了點放進嘴嚐。</p>
然後。</p>
他也震驚了！</p>
李靖盯著程處默，麵色嚴肅：</p>
“這鹽巴，真是用那種毒鹽製成的？”</p>
“不可能！”</p>
“那種鹽不僅有毒，而且味道也苦澀難以入口。”</p>
“你拿來的這些，顏色不像，吃起來更不像！”</p>
程處默語氣十分肯定：</p>
“末將剛剛親眼看到他們煮鹽用的鍋。”</p>
“那附近沒有鹽湖，更沒有海。”</p>
“除了用那種毒鹽之外，沒有別的來源了！”</p>
李靖陷入長久的沉默。</p>
他明白，程處默不是那種張口就來的人。</p>
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這侄兒不敢直接跑來稟報自己。</p>
因為這件事，意義實在太過重大了！</p>
鹽鐵之所以會是官營，正是因其利潤極高，且能為朝廷帶來巨額的財政收入。</p>
打擊私鹽也是同理。</p>
這是在從朝廷腰包裏搶錢！</p>
但私鹽從古至今都屢禁不絕，原因非常多。</p>
最主要的，就是官鹽價高質量差，百姓們迫於生計就隻能去買便宜的私鹽。</p>
若真如程處默所言，城外隨處可見的毒鹽可以製成這麽好的精鹽……</p>
那對於打擊私鹽，惠及百姓，增加朝廷收入。</p>
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p>
退一萬步說，不考慮這些方麵。</p>
就是他李靖這種自己帶兵打仗半輩子的人，也很是心動。</p>
鹽巴這種必不可缺的東西，如果質量上去了，能讓士卒們的體力和戰鬥力都有不小的提升！</p>
而這事兒如果在陛下知道之前就傳出去。</p>
必然會動了許多人的錢袋子。</p>
那家人就相當危險了！</p>
在心中詳細思慮良久後。</p>
李靖沉聲道：</p>
“傳本將軍令——”</p>
“拿紙筆來，待本將寫完密信後，派一名信使立即往長安呈交陛下。”</p>
“大軍即刻往西郊大營歸隊，一刻不歇！”</p>
“處默，你領著我與親衛趕去河邊。”</p>
“本將軍要親自見一見，這鹽究竟是如何製成的，這家人又是何來曆！”</p>
………………</p>
河邊。</p>
已經吃上烤魚的斥候們大快朵頤，對美食讚不絕口！</p>
陸恒沒怎麽打擾他們吃飯。</p>
而是拉著老爹老媽到了一旁去說悄悄話。</p>
“老爹，你剛才也聽見了吧？”</p>
陸恒用眼神向劉二蛋那邊示意一下：</p>
“離開的那個人，是國公程咬金之子，程處默。”</p>
“家世顯赫，不僅他爹，就連他自己都能跟皇帝說得上話。”</p>
“要不……”</p>
“咱們把鹽方給程家，他們家照樣能保我一命。”</p>
陸銅仁一下子沒反應過來。</p>
過了會兒。</p>
他震驚地望向兒子：</p>
“陸恒，你開竅了？”</p>
“居然懂得借力隔山打牛了？！”</p>
陸恒無語道：</p>
“什麽玩意就開竅了。”</p>
“反正弄出這個鹽方的目的，本就是為了保命，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所以才想交給皇帝。”</p>
“但是咱家這地位，見到皇帝很難就算了，誰知道皇帝會不會護著鄭家？”</p>
“看剛才程處默那反應，他是很重視鹽方的，國公家要對付區區一個縣公，還不也跟捏死螞蟻一樣！”</p>
“管他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p>
“快點把這事情解決了，免得你們倆每天都提心吊膽的！”</p>
他的思路很簡單。</p>
一切手段，都是用來解決問題的。</p>
有個現成的辦法放在這兒，那當然是怎麽方便怎麽來了！</p>
陸銅仁也很無語。</p>
自己本以為這個憨兒子開竅了。</p>
結果，陸恒還是那個陸恒。</p>
打不過就想辦法找能打得過的人來。</p>
打得過，那他娘的就直接揍！</p>
一根筋的臭小子！</p>
不過這一回，陸恒提出的辦法倒也確實不錯。</p>
盧國公如此粗的一根大腿擺在這，不抱白不抱！</p>
“那便依你。”</p>
陸銅仁歎了口氣：</p>
“也是，這事兒一日沒解決，你爹就一日吃不下飯。”</p>
“這都快餓瘦了！”</p>
陸恒和蕭氏同時震驚地看向他。</p>
還有他油光滿麵的臉。</p>
這特麽，到底哪瘦了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