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的最後,那個穿白衣的人輕輕笑了兩聲。


    “好,我想抽一袋煙。”肩輦上的老人說。


    立馬在他左邊的騎士從馬鞍上的革袋中抽出一杆煙袋,填好菸葉,點燃之後遞給老人。老人就在夜風之中慢悠悠地抽煙,煙鍋的紅點一亮一暗,整隊人迎著朔風等他。菸葉燃盡了,老人把煙袋扔進雪地裏,“好了,碧城、碧海、碧空。”


    靠近李長文的騎士、銜著鴿哨的騎士、剛才點煙的騎士,依次答應了。


    “你們和我一起進山,空月。”


    “在呢。”隊伍最後白衣的人應了。


    “你留在這裏。”


    “我留下?都是老師的學生,四個人為什麽隻有我留下?因為我不是教長麽?”白衣的人的話裏透出小孩一樣的固執來,他的聲音也嫩一些,看身量還未成年。


    “守住山口,不許任何人進山,也不許任何人出來。所見者,皆殺。”老人淡然地下令。


    “所見皆殺?那這個夥計呢?”少年指了指老瓢。


    “自己決定。”


    李長文的腿又開始哆嗦。他今晚上不知道是倒什麽黴了,才離虎口又如狼窩,這個淡定儒雅的老人聽聲音還有幾分慈祥,卻這麽輕描淡寫地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毛頭少年了。可李長文不敢多嘴,就憑那些魁偉誇父武士,那些六尺長刀,一刀下來把他縱劈成兩半也不是難事。


    “可我還是想去看。”少年堅持。


    “我可以保證,”老人歎了口氣,“一會兒將要發生的,這世上沒有人會想看。”


    “還有什麽要交代麽?”少年屈從了。


    “沒有了。”老人對著那些誇父武士揮揮手,“出發!”


    這支不大的隊伍打著黑幡向著山中進發,他們去的時候逆著雪風,黑色的大氅在馬後揚起,那些被稱為“龍梟”的鴿子在天空中盤旋著,隱隱約約形成了巨大的、黑色的漩渦。


    少年目送他們直到消失,這才揮了揮手。


    他跳下那匹神駿的黑馬,一手打著火把,一手牽著韁繩走向李長文。李長文不敢動,雙腿彈琵琶似的抖,像是等著宣判自己是斬首還是流放。他完全被那群人的氣勢鎮住了,老人下令的時候口氣裏透著絕對的信心,就算對方是個少年,自己大概也沒勝算吧?自己的武器隻有那柄打鳥的彈弓罷了。


    “喂,店裏有沒有酒?”少年把馬拴在門前,把一張禦寒的氈子鋪在馬背上,拍了拍老瓢的肩膀。


    他居然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漂亮的牙齒。剛才那三個年輕人要用“清俊”來形容,這個少年卻得用“漂亮”了,叫人如仰望月空般,心裏疏朗明亮。行商的人裏也頗有幾個出色的世家公子,自負什麽麵如冠玉神清氣朗,可若跟這個少年比,簡直就是丟人現眼。偏偏這個少年還沒有一絲倨傲,簡簡單單地一笑,叫人油然而生親近。


    “什麽女人能逃過這種人的毒手啊?”


    “喂,店裏有沒有酒?”少年把馬拴在門前,把一張禦寒的氈子鋪在馬背上,拍了拍老瓢的肩膀。


    他居然笑了,露出一口潔白漂亮的牙齒。剛才那三個年輕人要用“清俊”來形容,這個少年卻得用“漂亮”了,叫人如仰望月空般,心裏疏朗明亮。行商的人裏也頗有幾個出色的世家公子,自負什麽麵如冠玉神清氣朗,可若跟這個少年比,簡直就是丟人現眼。偏偏這個少年還沒有一絲倨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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