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軒躲在沙丘上窺測已有半個鍾頭,鄒三伏與趕屍人之間的戰鬥愈演愈烈。鄒三伏身上已有數十道被靈屍抓傷的痕跡,而趕屍人因為隻是在靈屍後通過黑色小幡操控靈屍戰鬥沒有受半點傷,但是已經有一具靈屍被鄒三伏徹底破壞無法戰鬥在地上抽搐,僅剩的三個靈屍除了一個還完整另外兩個靈屍也是殘肢斷臂的估計差不多快要失去戰鬥力了。


    李軒輕,舐幹的蛻皮的嘴唇,調整了一下身姿讓自己稍微舒適一點。炙熱的沙土不斷地烤炙著他的身體,大大的消耗掉了他體內的水汽,他現在急需鄒三伏或者趕屍人的存水。


    但是現在他還需要繼續忍耐,在兩人還沒有分出生死之前,他隻要輕舉妄動便會立刻被兩人發現,李軒相信還在激戰視對方為終身大敵的兩人會立刻停止戰鬥而開始與自己周旋。


    “沒想到這二人竟有如此實力!幸好當初沒有和鄒三伏一同對付著趕屍人,若是那日我接受鄒三伏的邀請出手對付這趕屍人,若是被看清實力……”


    雖然李軒自認為自己的實力還算不錯,但是親眼看見二人戰鬥之後,他立刻便判斷出二人的實力都在自己之上。


    不,是強很多!那兩人皆是出自宗門世家,所用功夫也有章可循,一招一式都含有前人的智慧與經驗,若是李軒與他們交手。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撐過幾個回合。


    “這趕屍人的作戰方式竟如此詭異……。”


    鄒三伏一劍刺穿了一隻靈屍的大腦,黃色的液體順著鄒三伏的劍流出,鄒三伏被惡心的想吐,他視為珍寶的劍上到處粘著靈屍腐爛的血肉,令他沒想到的是那隻靈屍被刺穿了腦袋的靈屍依然向著他衝去,它直接無視了腦袋裏的長劍一爪向鄒三伏的腰部抓去。


    鄒三伏橫劍劃過,靈屍的半片腦袋直接被削掉。腦袋裏的黃色液體向外噴灑。那靈屍竟然還在向鄒三伏跑過來,速度竟是之前的兩倍!鄒三伏一腳直接將靈屍攔腰踢斷。靈屍被踢跪在地上,被削掉一半的腦袋擦著沙地腦漿塗了一地,甚至連長滿翳子的眼珠也滾落在沙土裏。就算如此靈屍依然向著鄒三伏抽動著向鄒三伏前進。


    “呸!都是些什麽怪物?”


    鄒三伏啐了一口,一劍將還活動著的靈屍雙腿攪碎後看著還在操控的趕屍人冷笑道:


    “你也隻有這種水平嗎?隻能靠著這些腐屍和我交戰?為什麽不自己上?你就不怕我將這些東西都收拾掉後狠狠折磨你嗎?”


    “桀桀,小鬼你也還是沒有看清情況啊!我的靈屍還沒死絕,你也沒有殺掉我。但是你力氣已經快用光了,而我卻還有兩具靈屍!”


    趕屍人的聲音十分陰冷,就算是在如此炎熱的環境下也會讓人如臨冰窖。鄒三伏眯著眼,他已經對靈屍的作戰水平有所了解,他不想冒險去與趕屍人拚命。繼續交戰他會元氣大傷甚至會有生命危險,如果之後再遇到人他絕對會交代在這裏。但是!據他猜測那趕屍人應該本身並沒有什麽實力,如果直接衝過去將他殺了……。


    “我想了一想,咋們之間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要不然嘛……”


    “要不然什麽?”


    趕屍人有些意外的問道,鄒三伏緩緩的向趕屍人走去,並且將自己的身位盡量遠離那隻還完好的靈屍。趕屍人同樣察覺到了鄒三伏的異常,向後方挪動。鄒三伏一看如此也不再動作,暗自歎息,清了一下嗓子道:


    “在下的意思是,如果閣下自願讓給在下一半的水,在下便自行遠離閣下,不再與閣下爭執。”


    趕屍人陰翳的目光劃過鄒三伏還算俊俏的臉龐,又兀自看向他僅剩的一具完好的靈屍,不知到在想些什麽。躊躇了半載,趕屍人狠聲地對鄒三伏說道:


    “小鬼當真……,嗯?”


    還未待趕屍人說完,鄒三伏突然加速向趕屍人衝去,極快的身法讓遠處觀戰的李軒讚歎不已。趕屍人大驚,慌忙地向後跑去,大呼:


    “救我!”


    鄒三伏太快了,快到趕屍人剛說完便被鄒三伏直接砍斷了拿著黑幡的手臂,立即將那個小幡一劍砍斷。鄒三伏看著本來便很醜因為麵部痛的扭曲顯得更加醜陋的趕屍人麵露歉意地說道:


    “哎呀!實在對不起,在下突然想到一半的水不夠喝呀!對不住了,在下實在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在下相信閣下深明大義一定會理解在下的。閣下就先去吧!且去且珍惜!”


    鄒三伏贏了,贏家將繼續活下去。而失敗者隻能含恨死去。


    趕屍人終於明白這個人從來就沒想過要和自己平分水源,他一直都想獨占所有!趕屍人痛苦地抱著斷臂道: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鄒三伏被趕屍人的話語弄得想笑,他控製不住笑意,對在地上扭動著的趕屍人笑道:


    “誰?誰來殺我,你沒了那個黑幡,你怎麽殺我?唔!”


    鄒三伏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痛楚,他不敢相信的看向自己的腹部,哪裏有一隻黑色的手,那隻黑手像是在把玩一樣緊緊的抓捏著他血淋淋的腸子,鄒三伏痛苦的大叫,忍著劇痛將劍狠狠插入身後靈屍的身體中。


    “哇!”


    那靈屍大叫,鮮紅的鮮血從他的手臂斷口出噴湧而出。不對!鄒三伏終於明白了什麽,對著趕屍人大叫:


    “他不是腐屍!他是人!他是人!”


    趕屍人發出鬼叫一般的聲音尖叫道:


    “他是靈屍!但他也是我的師弟,他被我師父割了舌頭折磨的快死之後被我救下再經過一番調教,他便是我最聽話的靈屍!比那些需要操控的靈屍還要聽話!桀桀。”


    鄒三伏將劍從身後之人體內抽出,又是一劍,那隻抓著他腸子的手臂被砍了下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隻“靈屍”會避開自己的攻擊,原來他是人!他同那些腐蝕屍不同,他怕痛,他會保護自己。鄒三伏快死了,他隻能呆呆地看著兩個被自己砍斷手臂的人向自己挪動過來發泄怒氣,絕望的看著自己餘生這一點時間裏最後的風景。


    可是他突然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順著沙丘滑了過來,嘴角上不由得劃出一道用於自嘲最典型的弧度,原來一直有人在坐收漁翁之利,原來不管是自己還是那兩個趕屍人都是為別人打工的可憐蟲。不過……這個身影好眼熟?李軒!不對啊!李軒應該早死了,他怎麽還活著,自己拿了他的水,他怎麽活下來的?


    李軒等到了最好的時機,將還在掙紮的趕屍二人不怎麽費力地兩刀砍死,拿到了趕屍人身上滿滿的兩袋子水與食物後徑自向鄒三伏走去。


    “李兄,救我,快救我!”


    鄒三伏吐出一口血,艱難地對李軒說道。李軒看著鄒三伏的慘狀做不出任何表情,之前構思的所有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


    “鄒兄,別騙自己了,我們都知道沒救了,誰讓我們都隻是區區凡人呢!”


    鄒三伏從李軒的話中清醒過來,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鄒三伏看著李軒說道;


    “那日,我偷偷拿了你最後的一壺水,本以為你已經死了,沒想到現在我快死了,你還好好的,這狗日的老天!”


    鄒三伏艱難地咽下一口很難吸進去的一口氣繼續道:


    “我也不央求你原諒我,就算你不原諒又能怎樣,我反正也快死了。哈哈。”


    李軒繼續搖搖頭說道:


    “鄒兄救過我也害過我,對我來說鄒兄與我已經兩清了。”


    鄒三伏努力地扶住自己快要不受控製向外流出去的腸子,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道:


    “哈哈,你還真是一個秒人,將死之前遇到李兄,為兄賺矣!賺哉,賺哉!”


    鄒三伏快不行了,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李軒看到此種狀況心中也是複雜一片,不知道說些什麽。鄒三伏突然眼睛大睜,對李軒說道:


    “李兄你一定要得到朱果,替我嚐嚐是什麽味道,體內充滿元氣到底是什麽感覺。我是沒機會了,沒機會了!”


    鄒三伏死了,李軒將他的眼睛合住並拿走他所剩的糧食,並沒有埋葬他的屍體,他將會和其他的白骨一樣被沙土埋葬,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李軒最後看了鄒三伏一眼,歎了一口氣,擦了擦滿是沙土的額頭頂著烈日繼續前行。


    死了的人不再為害,活著的人繼續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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