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偉率領三千輕騎悄悄接近匈奴大營,遠遠便看到匈奴正在就地搭建帳篷,剩餘的背對著他們三三兩兩的散坐著,人數不過千人,看到這褚偉不禁喜上眉梢,貪功之心立起,悄悄一揮手,三千騎兵迅速拿出弓弩,一聲令下,三千人馬齊齊拋射,接著抽出長刀,發起衝鋒,衝到切近才發現除了幾個受傷的士兵,其他中箭的皆是草人,這才方知中計,再想退已然來不及了,被早已埋伏在周圍的匈奴團團圍住,一陣衝殺,竟沒有一個逃得出去的。


    原來那個受傷的斥候也是被故意放走的,就是為了傳遞消息,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冒頓的陰謀。


    是夜,一隊衣甲殘破,旌旗不整的漢軍來到城下。


    “什麽人?”城樓之上守軍高聲問道。


    “末將褚偉,前去劫營,大敗而歸,特回來請罪。”


    “將軍稍等。”城門官沒有絲毫的懷疑,便下令打開城門。


    城門高開,這隊衣甲殘破的騎兵好似猛虎一般衝進城中,城門官方才醒悟過來,他慌忙高喊:“不好,是匈奴人!”話音未落,匈奴兵士已殺上城樓,城門官立刻被彎刀劈作兩段,匈奴騎軍不費吹灰之力殺入城中,大肆燒殺,城中頓時火光大作,哭聲震天。


    帥帳之中,樗裏錯等人正在焦急的等待褚偉的回報,忽然帳外皆是喊殺之聲,將官們方才醒悟自己竟中了匈奴的連環之計,樗裏錯慌忙點起殘兵,棄城向東而逃。


    匈奴王庭。


    冒頓率軍剛走,張勝和醍醐破漢便開始了他們的行動,張勝四下聯絡匈奴老貴胄,老貴胄們皆願起兵,起事之日便定在三日之後的王庭草原。


    三日已過,這天一大早,老貴胄們便點起各族兵馬向單於王庭而來。張勝和醍醐破漢見時機已到,忙欲出帳去和老貴胄的兵馬匯合,不料二人剛一走出大帳,一隊匈奴甲騎便瞬間圍了上來,為首的千夫長高聲喊道:“破漢殿下,意欲何往啊?”


    醍醐破漢大驚失色,以他和張勝的計劃,此刻草原王庭的精銳騎軍應該都已被冒頓帶走,怎麽這裏還有甲騎?難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暴露?一旁的張勝忙抬頭看向為首的千夫長道:“破漢殿下乃大單於的養子,要去哪裏,還要向你一個小小的千夫長匯報麽?”


    千夫長聞言冷笑一聲:“殿下要去哪裏是不用向我匯報,可殿下難道也不用向大單於匯報麽!”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枚狼頭戒指道:“單於之戒在此!”


    看到冒頓的信物竟在這千夫長的手中,張勝和醍醐破漢忙向那戒指跪下行禮,千夫長開口說道:“奉大單於之命問話,醍醐破漢,本單於待你如何?”


    醍醐破漢沉下頭說道:“單於自小將我養大,自然是恩重如山......”


    “養大了你這頭小狼,你就要咬主人了麽?”


    醍醐破漢大驚,絲絲冷汗從他後背上滲出,他忙抬頭說道:“我對大單於忠心無二,這是誣陷,冤枉!冤枉啊!”


    “冤枉?”千夫長騎在馬上,一指身後道:“王庭之外,老貴胄們帶著族兵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私下聯絡他們,約他們一同起事,還自言等你當了單於,他們便都是從龍之臣,你自己說的話,自己怎麽反倒忘了?”


    醍醐破漢大為驚恐,一旁的張勝忙站起身一指麵前的千夫長道:“你既已知老貴胄們皆願起兵,還不快快下馬受降,冒頓已將精銳甲騎通通帶去伐漢了,就憑你們這幾個人也想阻攔殿下的大事麽?”


    醍醐破漢聞言,忙站起來高聲喝道:“還不通通下馬受降!”


    千夫長拔出彎刀怒喝道:“我等是草原的勇士,不像爾等,是一群忘恩負義,永遠喂不熟的惡狼!”說著一指醍醐破漢和張勝二人道:“我奉冒頓大單於之令,稽粥殿下之命,特來取你二人的首級!”說罷,他揮動彎刀,隻一刀下去,張勝慘叫一聲,已倒在血泊之中。


    醍醐破漢眼見事情不妙,轉身要跑,一旁的匈奴騎兵衝上前來又是一刀,醍醐破漢的人頭已滾落在青青的草地之上。


    單於王帳內,稽粥正在帳中急的來回踱步,隻見一名騎射手快步走入帳中報道:“殿下,王庭外老貴胄們的族兵已將王庭圍住,他們高聲叫嚷著讓殿下出去答話。”


    稽粥憤怒的一捶麵前的桌案,他強壓心中的怒火看向那騎射手道:“告知王庭將軍,命他和那些老貴胄們再周旋一會,無論如何決不能讓他們的族兵殺入王庭。”


    騎射手領命之後,忙轉身跑出王帳。


    這些老貴胄們,父王在時,他們一個個俯首聽命,惟父王的指令馬首是瞻,現在父王剛剛領兵遠征,他們就一起起事作亂,都是一群永遠也喂不熟的惡狼,這讓年紀輕輕的稽粥如何不憤怒?


    隻聽帳外一聲駿馬嘶鳴,稽粥眼前一亮,他忙轉過身向帳外看去,隻見千夫長手提兩個人頭邁步進來,還不待他說話,稽粥忙快步走上前去對這那名千夫長深深一拜:“草原今日若能躲過這場劫難,全是將軍之功!”


    千夫長慌忙說道:“在下不過是小小千夫長,怎能受殿下如此大禮?”說罷,他將手中的醍醐破漢和張勝的人頭扔在地上道:“殿下,這兩頭狼的腦袋我都給您帶來了。”


    “好,好,好!”稽粥一連叫了三聲好,他抬頭向帳外喊道:“點起軍馬,帶上這二人的首級,隨我前去和那老貴胄們決戰!”


    王庭外麵此刻已被老貴胄們帶來的私家軍馬團團圍住,為首的老犁汗王攣鞮多策馬來至庭前高聲說道:“稽粥怎麽還不出來?”


    王庭將軍烏杜爾率領著騎射手們將王庭的大門擋住,烏杜爾策馬來至王庭前,看向攣鞮多道:“大單於在外征戰,稽粥殿下也未傳喚,犁汗王和諸位大王來此這單於王庭何幹?”


    攣鞮多一揮手中的馬鞭高聲說道:“烏杜爾,你不過隻是個守門的狗而已,不配和本王說話,快去叫那稽粥出來!”


    “你......”烏杜爾強壓心中怒火說道:“你口口聲聲直呼殿下的大名,如今大單於征戰未回,你等便帶著大批軍馬前來,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想趁機奪位麽!”


    攣鞮多正要說話,隻聽庭內一騎射手策馬而來高聲報道:“稽粥殿下到——”


    老貴胄們忙一起向前看去,隻見稽粥領著一隊騎兵策馬向這邊而來,攣鞮多忙向稽粥身後所帶的兵士看去,隻有一隊騎兵,決不超過百人。


    稽粥在庭前策馬立住,看向攣鞮多道:“這不是王叔麽,王叔何事如此氣憤?在這裏叫嚷著讓我出來......”稽粥環顧了下老貴胄們身後的族兵道:“還帶這麽多人?”說著,他又看向攣鞮多笑道:“王叔想幹什麽啊?”


    “稽粥!”攣鞮多一揮手中的馬鞭:“王叔勸你一句,看在你我叔侄的情分上,你現在趕快走吧,如若不走,今日你是必敗無疑!”說罷,攣鞮多仰頭向王庭內張望起來,稽粥冷冷一笑,他看向攣鞮多道:“王叔是在找這兩個人吧?”說罷,他向一旁的騎射手使了個眼神,騎射手將手中的羊皮包仍在地上,兩顆人頭滾落在草地上。


    攣鞮多大驚,他倒抽了一口涼氣,一時竟呆愣在那裏。老貴胄們見此情景,互相望了望,不言而喻,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所震驚。


    “王叔。”稽粥開口說道:“醍醐破漢那頭小狼,我父辛苦將其撫養成人,他卻要和那漢人張勝一起意圖謀逆。而你乃我父的舊部,難道也不顧主仆之情了麽?”


    攣鞮多忙高聲說道:“當年老單於本欲將位置傳於提丹,都是那冒頓弑父殺兄才奪得今日之位,他雖滅了東胡,有那麽些許微功,可卻不顧我等反對,貪戀那漢國的公主的美色與財寶,致使一次次錯過滅漢的大好時機,我等對他早有不滿!”說罷,攣鞮多撥轉馬頭看向身後的老貴胄和族兵們道:“今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冒頓如今已率精銳甲騎在外征戰未回,王庭之內隻有稽粥和少許騎射手坐陣,我等應一舉奪取王庭,扶立新單於!”


    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盡管老貴胄們已經後悔聽信了張勝的話而貿然起兵,可如今他們的反形已露,就算此時退兵,待那冒頓回來也決不會饒過他們。故而,聞聽攣鞮多此言,老貴胄和族兵們忙一起拔出彎刀高聲喊道:“奪取王庭!扶立新王!”


    王庭將軍烏杜爾見狀,忙一把拔出彎刀高聲說道:“軍士們聽令,我等受大單於厚恩,早該回報,今日就算戰至最後一人,也要保護稽粥殿下的安全!”


    王庭騎射手們聞言,紛紛拔出彎刀高喊:“誓死保護殿下!”


    烏杜爾策馬將稽粥擋在自己身後道:“殿下快走,我們擋在這裏。”


    “將軍大義,稽粥拜謝。”見到現在這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場麵,稽粥的神情異常的冷靜,他從腰中拿出一杆烈弓,高高舉起看向老貴胄們高聲說道:“你們看好了,這是何物!”


    “啊!”老貴胄們見到那杆烈弓,不由一起驚呼:“單於之弓怎麽在你手中!”


    “你們再看!”稽粥又一把從腰後箭袋中取出一杆鳴鏑高聲道:“當年我父王還是王子之時,便練出這控弦甲騎數萬名,父王何等英明,早已料到現在的局麵,你們看好了!”說罷,稽粥張弓搭箭對著上空“嗖”地一箭射去。


    鳴鏑飛出,一陣蒼鷹掠空之聲響起,隻見草原四周盡起喊殺之聲,殺聲震天而起,隻見數千匈奴精銳甲騎策馬趕來,他們策馬立於庭外高聲喊道:“我等先頭隊伍前來護駕,後麵還有數萬甲騎即將開到,請稽粥殿下下令!”


    老貴胄們大為驚恐,精銳甲騎向來是冒頓的直係軍隊,前幾日冒頓繞道伐漢,按照常理這些精銳甲騎早已經被他係數帶走了才對,這裏怎麽可能會突然冒出這些精銳?忽然,他們看到地上醍醐破漢與張勝二人的人頭,他們似乎突然明白了,難道冒頓領軍伐漢不過隻是誘他們起兵的一個計謀,冒頓早已料到了他們的反心,要麽這些精銳甲騎怎會在此,對,一定是這樣,哎,悔不該聽那張勝的讒言,終至今日之禍!


    稽粥勒住馬頭看向麵前的攣鞮多道:“王叔,你若還是一意孤行的話,那就拿你的族兵和我父王的甲騎來個你死我活,見個真章吧!”說罷,他迅速張弓搭箭對準攣鞮多厲聲喝道:“攣鞮多!你還記得這鳴鏑是什麽意思麽,你還記得當年的老單於是怎麽死的了麽!”


    精銳甲騎們見稽粥將鳴鏑對準了攣鞮多,他們忙一起抽出弓箭,拽滿弓弦高聲喊道:“鳴鏑射向哪裏,我們的箭就跟向哪裏!”


    “攣鞮多!”稽粥高喝一聲,拽滿弓弦道:“看箭!”說罷,鳴鏑以蒼鷹掠空之勢射出,一箭正中攣鞮多的胸口,他還來不及說出一句話,隻見精銳甲騎們也紛紛放箭射來,隻在一瞬之間,攣鞮多已身中幾十支羽箭,他翻身落馬,倒在血泊之中。


    老貴胄和族兵們大為驚慌,他們胯下的戰馬都已在不住的後退了。


    稽粥勒住馬頭,看向那些貴胄和族兵們道:“這次事端,皆是醍醐破漢與張勝所起,爾等皆是受攣鞮多的脅迫而不得不反,現在放下武器,交出族兵者,皆不問罪,若再執迷不悟,立刻射殺!”說罷,稽粥就要再次張弓,老貴胄們慌忙跳下戰馬齊齊跪倒:“我等皆是受那攣鞮多的脅迫而不得不反,請殿下饒恕我等!”


    族兵們眼見族長都已下馬投降,忙紛紛跳下戰馬,跪起高聲喊道:“我等願降!”


    稽粥將弓箭放下,大笑起來。


    長安,未央宮,前殿。


    殿內的氣氛異常的肅穆,眾臣都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低沉著頭,不發一言,呂雉也是緊鎖眉頭,心事之多從她的臉色上就能看的出來。小天子劉弘不懂這些,他正要說話,一旁的內侍忙上前小聲說道:“陛下,您可千萬別說話。”


    早朝自卯時開始,現在已一個時辰過去了,整個朝堂就這樣靜靜的,沒有任何人發一言,大家心中都清楚,南方戰事吃緊,北方匈奴又入侵狄道,漢國剛剛恢複的這一點元氣,眼看就又要被打的一幹二淨了。


    群臣都知道,太皇太後正在等一份戰報,更準確地說她正在等一份捷報,她急需周灶此時在南越為她打一場大勝仗。如果打了勝仗,漢國就可和南越坐下來和談,而後才能騰出兵力前往狄道抵禦匈奴。可如果連南越都打不過,漢國隻怕就要麵臨滅頂之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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