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麗指著食府外麵張貼的派出所蓋章的證明,詳細解答了事情經過,屬純屬造謠,並對事件相關的涉事者,網絡傳播者進行處罰和批評教育,讓食客放心食用。庭亮終於放下心來,他說去跟勝陽打聲招呼,勝麗說要不晚上回來一起聚,現在跟他去看看強子,多年的恩怨疙瘩該解開了。庭亮同意,就坐他的車過去。


    在車上,勝麗問他為何把自己弄得跟邋遢大叔似的,庭亮歎氣,說這些年發生了很多事,他經常處於恍惚之中,好像特別健忘,很少出門,昨晚見到西安朋友圈散播食府的消息就決定回來一趟。


    “之前我聽強子說一涵好像生病了,現在恢複的如何?”一句話暴露了她依然在關心他,一直想關心,隻是不想打破原有的關係。


    “已去世半年了!”勝麗沉默不語,眼淚滾落,世事無常,想起文濤走的時候,她的心情真的跌到萬丈深淵。這大概就是半年前他缺失董事會的原因,那時她就該過問,就算是普通朋友也該關心一下。時間走遠了,人情也淡薄了,過於敏感,小心,反而讓她錯過了照顧他的機會


    “你不用替我難過,這些年帶她去了很多國家散心,治療,我徹夜睡不好,生怕她發生什麽意外。半年前,科技公司有個項目必須讓我親自落實,臨時出了一趟差,由嶽母照看。她衝涼時把頭埋進了浴缸裏,等嶽母意識到問題的時候已經昏厥過去,搶救無效去世。”庭亮哽咽、悔恨。


    “她的死是我造成的,兒子對我恨之入骨,嶽父和父親更是對我厭惡至極,我無心管理公司,父親一氣之下讓弟弟代理董事長之位,沒想到皇誠股價意外大跌,半年間已快到破產的邊緣。”勝麗繼續沉默落淚,她該說些安慰的話,可所有事件緣起都牽扯到她,如果他們沒那麽相愛,一涵就不會過得膽戰心驚。


    到醫院下車後,勝麗平複了一下情緒問他,“以後,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以後,皇誠地產就由弟弟與他母親管理,等兒子大學畢業後,讓他管理科技公司,我回西安或平利,過著修身養性的安靜生活,這些年真的太累了,廣東一直不是我向往的地方。你呢,這些年,還好嗎?”承諾彼此約束,他先前在那麽多人麵前擁抱她,真的是情不自禁的想念。


    “我也是一言難盡!”兩人說著,病房到了。強子看見庭亮十分驚訝,他們三個人二十多年沒同時遇見了,今天在這種場合遇上。


    “庭亮,你不是又失憶了吧,像個乞丐似的,這估計就是你的前生。”強子看著他病怏怏的樣子,消遣他,雖然顯得他有些厚臉皮,但總得有人打破心中那道結。金寶讓庭亮坐在凳子上,給他遞了杯水。勝麗拿出湯遞給強子,他說他不能動,讓她喂給他,她就用勺子喂給他。庭亮看著笑了笑,醋意橫生,他們之間的關係原來已到了這種程度。


    金寶問庭亮是不是真的又失憶了,庭亮點頭又搖頭,算健忘,說經常丟三落四,出門的時候記得已經刮過胡子,在機場看見玻璃裏的自己,才發現連衣服都沒換,怕是要得老年癡呆,讓他們見笑了。金寶說不至於,才四十來歲,最多是舊傷複發。


    強子吃完飯,勝麗收拾好,讓金寶去把水果洗來吃,金寶說真是傻,顧著聊天忘了招呼庭亮吃東西,庭亮說不用,坐一會兒就回去了。金寶去了開水間,強子又問了一遍庭亮,是否真的失憶。


    “那你還記得當年我傷害你們的事嗎,其實,慶雪這兩刀徹底把我捅醒了,當年勝麗受的痛超過這一百倍,我一直想問,你們真的不恨我嗎?對不起,真的很抱歉!”這樣的錯糾纏他們三人的一生,他甚至倒是希望被慶雪痛死一了百了。


    “恨!”勝麗和庭亮同時說出口,強子心底落地了,他寧願他們憎恨他,這樣才能減輕愧疚感。


    “那為何又要幫我,在監獄裏,如果沒有監獄長屢次幫我,你們郵寄的書籍,我還不知道混成了什麽樣子,那裏麵可沒那麽好呆的。”強子害怕監獄的時光,又感激那段時光,讓他認清了人生路。


    “你錯了,本來就是想讓你在監獄裏歸天,可勝麗說和你約定做一輩子的哥們兒,哥們兒坐牢,肯定得照拂。這件事怪我,對不起,勝麗!”庭亮看著勝麗,往事一幕幕再次重現,他真的永遠失去她了嗎?當初她選擇放手,如果沒有救慶雪,那他又要經曆怎樣的一個痛苦煎熬!


    勝麗扭頭看了看窗外,風吹著樹葉輕輕擺動,一切早已隨風而去,何苦再添傷痕,“小時候,我特別調皮,外公偶爾來我們家,看到我性子太烈,就講了一個關於釘子和錘子的故事。說釘子和錘子本相安無事,有次它們吵架,釘子賭氣讓錘子砸它,以為錘子不敢,而錘子毫不客氣的使勁把它釘進了牆裏離開。釘子拚命掙紮出不去,於是後悔不已。”勝麗說著,強子和庭亮覺著這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命,真正疼的是土牆,她就是那土牆。


    “後來,我長大了,發現故事還可以延伸,土牆原本平平安安的,突然被鑽進一顆釘子讓它疼痛難忍,推不出去,隻有慢慢熬著,最後竟然和釘子融為一體。多年後,錘子回憶起往事,為當年賭氣懊悔,於是去找那顆釘子,卻發現它怎麽努力都拔不出來。”


    “我覺得不是釘子拔不出來,是它不願意出來。”庭亮這樣補充,強子心神領會,無論歲月如何轉變,他倆心底始終有對方的存在,而他就是那個錘子,連個過客都不算。


    勝麗發現比喻還是欠妥,畢竟對強子有些不公平,又開始圓場:“所以,以後,我們三個人就徹底冰釋前嫌,回到當年高中時候的樣子,是哥們,好朋友。老了,我跳廣場舞,你倆下象棋。”她伸手,看著他倆,如此甚好,三人的手搭在了一起。金寶知道是強子故意支開他,所以就在外麵走廊玩了會手機才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就給他們拍了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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