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宇智波止水?”


    小聲嘀咕了一下這個名字,雷洛頓時回想起了前世的某些記憶,不由抬起頭,訝然看向富嶽,見對方的表情滿是忐忑不安,便疑惑道:


    “就是你以前跟我提過一嘴的,那個什麽……多少多少歲覺醒寫輪眼的天才?他來找我幹什麽?”


    “難道說,光慧出事了?”


    剛把幾個問題問完,雷洛忽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他察覺到富嶽此刻的表現很不對勁,對方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從臉色和細微動作上觀察,就像是在懼怕自己大發雷霆,這顯然不是什麽好狀況。


    “立刻,讓他過來。”


    幾乎是無縫銜接的,在問題之後迅速補上命令,雷洛不知不覺的站起身來,雙拳緊握抵住辦公桌表麵,臉上很快便由晴空萬裏轉為陰雲密布,頓時把富嶽嚇得狼狽逃出風影辦公室。


    幾分鍾後。


    富嶽重新推開門,先是小心觀察了一下雷洛的臉色,見其已經坐回辦公桌後,正雙臂抱胸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不覺打了個冷顫,連忙讓過身子。


    頓時,一名渾身皆帶著滿滿的風塵氣息,衣衫襤褸,頭發亂糟糟,臉頰髒兮兮,仿佛剛從難民區裏跑出來的宇智波少年,映入了雷洛的眼簾。


    止水……


    先是與那雙平淡的眸子對視片刻,隨即轉移視線,目光投往對方懷中抱著的暗紅色包裹上,通過觀察外形,雷洛隱約能判斷出:那玩意,好像是一具女性的屍體。


    從長度上判斷,隻有上半截。


    “你……”


    僅僅隻是吐出一個字,便停頓下來,雷洛猜到了一點東西,這讓他的心情瞬間惡劣到了極致,而止水,見雷洛不說話,便淡淡開口道:


    “火影大人,有件事,我想仔細跟您說下。”


    “是關於您的妻子野乃宇,還有光惠大人的。”


    富嶽察覺到了場中籠罩的沉重氛圍,由於止水事先便與他進行過短暫的交流,因此他識趣的悄悄後退,在離開辦公室以後,順手關上了房門。


    十分鍾後。


    嘭的一聲巨響傳來,實心木製成的,約有上百公斤重的辦公桌,刹那間便像子彈一般飛射出去,瞬息劃過止水的身側,於後方的牆壁表麵撞了個粉碎。


    飛揚的木屑碎片盤桓於半空,文件袋,鋼筆等物體紛紛散落於地,飄揚的紙張在良久的懸浮後緩緩落下,頃刻便將整潔幹淨的風影辦公室變得淩亂無比。


    “火影大人,出什麽……”


    房門快速被推開,繩樹驚慌的臉頰剛剛顯露出來,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咆哮:“滾!別進來!”


    從未見過雷洛如此憤怒的繩樹,心下不由猛地一顫,忙不迭的縮回腦袋,咣當一聲把門關緊,回頭,心有餘悸的與富嶽對視一眼,兩人相顧無言。


    室內,雷洛的麵色,極為罕見的有些蒼白,他彎下腰來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一雙圓睜的眼睛,死死的注視著地板上,被攤開的包裹中,隱藏的物體。


    那應該是光惠,起碼,通過依稀還能辨認出來的臉部線條,雙肩長寬,鎖骨尺寸,雷洛還不至於搞不清楚光惠長什麽樣子,但是……


    除了知道這一堆腐爛的肉塊,勉強能與光惠這個名字劃上等號以外,雷洛再瞧不出——這些東西,是否還包含著任何一個與精致,美麗,漂亮等詞匯有關的概念。


    此刻的光惠,無比醜陋,簡直就像一團馬賽克。


    自穿越至今,頭一次,雷洛心頭充滿了怒火,當聽到止水講述國都突變,講述野乃宇的行為時,他還覺得這小子在大驚小怪,八成是沒見過什麽世麵。


    但在親眼看到光惠現在的模樣後,雷洛卻覺得,止水的言語,遠遠無法完整描繪國都那場突變的混亂,以及,野乃宇的瘋狂。


    手掌顫抖著伸出,緩緩貼在應該是腦袋的位置,雷洛沒有避諱止水的意思,時間之力飛速調動,頃刻便充斥進了光惠殘軀內的每個細胞之中。


    隨後,逆流,回溯時間——一個月。


    辦公室裏的光線微微一暗,止水一眨不眨的盯著雷洛的動作,突然間,就像是眼前的畫麵發生了錯位一般,白皙的肌膚,粉嫩的臉蛋,豐滿的軀體,鮮豔的紅唇,無聲無息的浮現出來。


    轉眼之間,光惠便恢複了原狀,這宛如神跡的一幕,讓止水理所當然的陷入了震驚,而雷洛,則默不作聲的解下背後的火影披風,輕輕遮在了光惠的身上。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半分鍾過去,光惠卻仍未睜開眼睛,她的臉色十分平靜安詳,就像是在沉睡,雷洛心中頓時感到有些奇怪,下意識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又俯下身子貼在胸口部位,聽了聽心跳。


    ‘奇怪,明明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她為什麽,沒醒過來?’


    運用過無數次的逆流,在此刻貌似出了點變故,光惠並未像曾經任何一名受術者一樣,在逆流結束的那一瞬,便懵懂的睜開雙眼,而是,進入了一個甜美的夢鄉?


    注意到女人嘴角隱隱浮現的淺笑,似乎是在睡夢中經曆了一段美妙的旅途,雷洛歎了口氣,輕輕抱住光惠,將其挪到一旁的沙發上放下。


    “你叫止水是吧?跟我出來一下。”


    聽到雷洛壓低音量的呼喚,止水想了想,抬步跟上當先走出的雷洛,末了,又回過頭,輕輕帶上房門,而也就在這一刻,在雷洛二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


    平躺在沙發上的光惠,眼眸悄悄睜開。


    過往一段時間的記憶於腦海中靜靜流淌,清晰的就好似剛剛才發生一樣。


    一枚枚牙齒被拔出,一根根腳趾被掰斷,一寸寸皮膚被扯下,一片片肌肉脂肪被刮掉,胸部被冰冷的刀鋒豎著切開,下體被捅入炙熱的鐵杆,平坦的小腹被鋸子割成兩半……


    痛入骨髓,恨不得把全身都撕爛的恐怖酷刑……


    以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步步分解的恐懼……


    這一切,仿佛猶然在心間蕩漾。


    但是,光惠的目光卻很平靜,就像一切的苦悶與哀嚎都已經煙消雲散。


    她慢慢抬起一隻胳膊,光潔的臂膀,於燈光映照下散發出一種水潤的質感,吹彈可破的肌膚,也不再像記憶裏那樣盡數被剝去。


    上下顎輕輕挪動,傳來哢哢的響聲,牙齒還在。


    舌頭伸出,舔了舔柔軟的紅唇,嗯,也恢複正常了。


    簡單確認了一下自身的狀況,光惠又放下手臂,扯了扯身上這件火影披風,以盡可能遮住自己赤著的身體,抵擋住外界的寒冷。


    嘴角的淺笑,並未消散,而是變得愈發快意。


    隻有即將闔上的眼底,閃過一道扭曲到了極點的光芒。


    我,活下來了。


    野乃宇,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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