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我很感謝你能把光惠送過來。”


    距離風影辦公室不遠的廊道裏,雷洛停下腳步,轉過身子,深深對止水鞠了一躬,這聲道謝,他說的可謂是真心實意,沒有一絲一毫的勉強。


    常言道,失去的東西往往才是最珍貴的,當光惠破爛不堪的殘軀擺在麵前時,什麽為了火之國的人心穩定,與光惠合作不過是局勢所迫的謊言……


    統統,都如同漂浮的泡沫一般,一觸即破。


    加速流遍全身的熱血,微微發顫的肩膀,以及空白成一片的大腦,全部都預示著——雷洛,並不像在野乃宇麵前陳述的那樣,對光惠沒有感情。


    毋庸置疑的是,雷洛在乎光惠,這其中不包含任何利益因素,否則……


    議長位置,光惠這個封建貴族絕對拿不到。


    根部精銳,絕不會每天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光惠。


    最重要的,細數前世今生,他很少很少像剛才那樣表現出情緒失控的樣子,這讓雷洛非常清晰的,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聲音。


    所以,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止水,如果沒有這位宇智波少年的浴血拚鬥,與野乃宇等人奮力廝殺,光惠最終會落到一種什麽樣的結果。


    野乃宇身為木葉的代火影,掌握著數不勝數的機密信息和高端技術,日向環,波風水門,大蛇丸,卑留呼,旋渦誠等等影級強者,都願意看在他的麵子上,有選擇性的聽從她的命令。


    要是科研院和情報部的尖端力量真的插手進來,那麽即使被折磨成了那種樣子,光惠,也有很大概率不會走到意識的終點。


    畢竟,人類除了肉體以外,還有靈魂。


    到了那時,一無所知的雷洛,注定會對自己的安排不周而感到悔恨,更別提他在這世間的唯一血脈,他與光惠的愛情結晶,他的女兒……


    在將來的日子裏,他都不知該怎麽去和女兒說……


    有關於,她母親的故事。


    見到火影大人頭一次對別人鞠躬,富嶽和繩樹都不禁張大了嘴巴,臉上甚至隱隱有點不敢置信,而止水,則在短暫的沉默過後,避開身形,話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火影大人不必如此多禮,保護光惠大人,是我的最後一個任務,不論是職責還是良知,我都有義務盡可能的將它做好。”


    “比起這個,我倒是有件事想請求您幫忙。”


    腰身重新挺直,敏銳的察覺到了“最後一個任務”這幾個字,不過雷洛並未追問什麽,而是對著止水點點頭,認真回複道:


    “你說吧,不管什麽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承諾已經給出,富嶽和繩樹漸漸安靜下來,他們從沒見過雷洛此刻的樣子,不自覺的,視線紛紛投向止水,想看看這位宇智波少年,會如何運用這份……


    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價值最高的一份約定。


    “光惠大人身邊有兩位侍女,名為小秋和小冬,她們現在多半落到了野乃宇手裏。”


    比起富嶽和繩樹,止水卻像是絲毫沒感覺到——雷洛的人情意味著什麽,他先是提了個開頭,頓了頓,目光微微黯淡了一些,接著道:


    “以我當時的體力,實在是救不了她們,但我又真的很不願意看到她們像光惠大人一樣,落得一個悲慘的結局,所以火影大人……”


    抬起頭,定定的注視著雷洛,止水放慢語速,一字一頓的問道:“您能,幫我救救她們嗎?”


    話音落下,雷洛略顯出神的與止水對視著,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話,這世界上真有不為自己考慮的人?真有所思所想一切行動皆為踐行正義的俠客?


    止水,十歲的少年,他的言語,行動……


    真切的震撼到了——今年已經三十歲的雷洛。


    這一刻,雷洛不禁回想起了,原著中,關於宇智波止水的命運,以及,原本的火之意誌……


    沉默良久,雷洛緩緩點頭,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好,我答應你,小秋小冬不會有事的。”


    見雷洛應下自己的請求,止水鬆了口氣,心頭徘徊不去的,名為愧疚的陰影也好似消散了許多,到了此刻,他好似才有餘暇轉移注意力。


    比方說,看向曾經的族長,富嶽。


    “富嶽族長,首領,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稱呼您,感謝您不計前嫌的栽培我一個仇人之子,不過接下來,我可能無法繼續為您效力了。”


    說罷,止水對著富嶽稍稍鞠了一躬,頓時引來了富嶽的疑惑,不由得開口問道:“止水,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要離開火之國,離開木葉了,如果從傳統概念上講,也就是說我準備去當一個叛忍了。”


    說這番話時,止水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在說今天早上吃了什麽一樣,而這種態度,讓富嶽下意識便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打算再仔細問問,不料雷洛忽然抬手止住。


    “止水,從剛才起我就想問了,你之前說的“最後一個任務”,指的就是,在做完這個任務後,離開火之國,去當一個叛忍嗎?”


    雷洛的語氣很奇怪,既有理解,又有惋惜,還包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敬佩,但唯獨,沒有一丁點敵意,而這也使止水稍稍放下戒備,坦然回道:


    “是的,火影大人,我很抱歉。”


    止水沒有過多解釋什麽,雷洛也沒有繼續追問。


    畢竟,光惠血肉模糊的屍體擺在麵前,事情的前因後果也全部都了解清楚,野乃宇的種種瘋狂舉動,必然會對止水的心靈造成難以磨滅的負麵影響。


    讓這個十歲少年,變得不再信任國家高層們。


    “這樣吧,止水,我也不留你,你也不用背上什麽叛忍的惡名,隨意去忍界逛逛吧,我能保證的隻有一點……”


    頓了頓,神色變得嚴肅了一些,雷洛鄭重說道:


    “等你想回來時,火之國的大門會永遠為你敞開。”


    聽出了雷洛話裏的份量,富嶽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輕輕拍了拍止水的肩膀,隨即退往一旁,在對雷洛稍稍行了個禮後,自顧自的離去。


    隻有背影,蒼老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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