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八品典廄丞徐行?


    在天下鬧得沸沸揚揚的反賊刑天王,竟然原先隻是朝廷的一個八品小官?


    綠袍小官的話音一落,有若一石激起千層浪。


    在場朝臣,內心皆不平靜。


    八品典廄丞,若非大朝會,連入紫薇殿陪末座的資格都沒有。區區一個微末小官,竟然逼得十萬禁軍大敗,關西道失陷……。


    “幸好本官和徐行結了一個善緣。”


    “放走了趙芸娘……”


    聽此,九卿之一的太仆韓遂暗自慶幸。


    朝廷孱弱,這是眾臣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實。


    以前太尉魏文通在的時候,朝廷還未顯現出亡國之相。但自從十萬禁軍丟在江南西道後,哪怕朝廷仍有十五萬禁軍存於神京,可禁軍精銳的神話已然破除,國內皆知這些禁軍都是樣板子貨,經不起碰……。


    最先打臉皇權的,就是圍剿十八路反王的各支地方軍。


    養寇自重!


    陰奉陽違!


    若說這些軍頭囂張也就罷了。


    武將向來如此。


    東華門唱名的才是好男兒。


    然而,前些時日,各道上供貢品。


    一些偏遠州縣的貢品全是次貨,以次充好。


    不過這些地方官也有理由,先是哭窮,然後說天下盜賊興起,攔路搶劫,請朝廷速派官兵圍剿,不行的話,給他們招攬團練的權力……。


    (團練,就是鄉兵。)


    一樁樁,一件件事,讓朝廷的威信日漸喪亡。


    明眼人,都能看出。


    朝廷……,已是秋後的螞蚱,長不了了。


    即使徐行兵敗,做了為王先驅的角色,但朝廷的日後……,大多數人亦不再看好。崇明帝,就不是一個能力挽狂瀾的主。膝下的子嗣,也沒一個有日後能挑起大梁的存在。


    “等等……”


    “這姓陳的……現在提到徐行,難道是……”


    韓遂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了起來。


    他此刻低首,倒也無虞別人看到他的麵容。


    剛才搶在歐陽宰執前麵上奏的官員,非是六部官,而是科道官,專門負責“諫言、監察”的六科給事中的從七品給事陳厚。


    六科給事中和各道監察禦史,合稱科道。


    六科,掌侍從、規諫、補闕、拾遺、稽查六部百司之事。


    其他朝臣在紫薇殿中亂出列,搶宰輔的風頭,是大罪一樁,亂朝儀。但六科給事中的諫官則無須擔憂這一點,直接就能上奏。


    若是在王朝初期、中期,這六科給事中還能負責諫言,但在如今的崇明一朝,這六科給事中就是各黨豢養的一條狗,專門負責攀咬。


    如今,陳厚的話……。


    攀咬的就不僅是宰輔了,還有他這個韓太仆!


    百官寂然。


    歐陽宰輔回首,斜睨了一眼陳厚,縮回到了朝列之中。


    “卿所言……”


    “可是當真?”


    崇明帝冷眼看向跪在殿中的綠袍小官。


    “臣所言,字字屬實。”


    “若有虛言,臣願以項上人頭和闔家性命做擔保。”


    “徐行,逃獄出了天牢,入了綠林……”


    陳厚叩首,雙手捧起奏折。


    他說的非是虛言,奏折裏麵的內容,正是證明徐行就是刑天王的證據。若是徐行僅在江南西道的四明山,無人能知道徐行就是天牢的八品犯官。但當徐行回到家鄉關西道後……,這等事瞞不住。


    “胡言亂語!”


    崇明帝冷笑一聲,“犯官徐行早在天牢走水中被燒死,何來的逃獄一事?爾食爾祿,皆受皇恩,不僅不圖回報,還要構言誣陷良臣。”


    他說完話後,目視已經瑟瑟發抖、額生冷汗的陳厚,“朕再問你一句,可還要繼續上奏偽言?”


    昨日,巡夜司指揮使已經連夜入宮,給他匯報了徐行逃獄之事。


    天牢的監察,亦有巡夜司一份職責。


    他和劉指揮使是同食一奶的兄弟,自幼感情深厚,怎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失誤,去怪罪這個同奶弟。


    巡夜司監察天下,偶有失察,亦是常事。


    若真的讓陳厚上奏成功,巡夜司必受秧災……。


    其外,陳厚的上奏,是在打他的臉!


    一個區區八品的小官,逃獄之後,就在天下攪動了這麽大的風雲。天下人,定會說他這個皇帝識人不明。


    “臣……臣不敢欺瞞君父……”


    “臣……臣上奏的是偽言,是受了關西道梓州刺史何原文的三千兩賄賂,故此說此謊話,還望君父饒臣家眷一條性命。”


    陳厚顫著嘴唇說完這一通話。


    語畢,他顫巍起身,咬緊牙關,就朝殿柱撞去。


    噗通一聲。


    塗了丹漆的殿柱顏色更鮮紅了一些。


    群臣見到這一幕,愈發默然。


    無人敢再發出響動。


    周遭,落針可聞。


    “宣朕旨意……”


    “給事中陳厚私收賄賂,所諫皆存私心……,念其及時醒悟,朕心懷仁慈,不夷三族,男丁流放三千裏,女眷充入教坊司……”


    崇明帝打破了寂靜,宣布了自己的恩旨。


    剛才陳厚以項上人頭和闔家性命做擔保,說上奏是真的。現在陳厚上奏的言論既然是假的……,他也是個厚道人,不殺陳厚全家,循例判案就是了。


    若真隻罪陳厚一人,豈不是在說,陳厚所言是真的?!


    他可萬萬不敢如此糊塗。


    “至於私收賄賂……”


    崇明帝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他指了指自己的龍袍,“如今時局艱辛,朕之龍袍,尚且都是皇後修修補補,爾食爾祿,皆仰賴朝廷供給,不思為國為民……”


    “區區一個七品官,都能收到這麽多的髒銀,滿朝文武,又該是何等的家境?”


    “朕都不敢細思。”


    他大罵文武百官。


    罵完後,他歎了口氣,“宰輔,國庫還有多少銀子?現在國難當頭,北邊的韃子扣關,西邊又有悼天王、刑天王作亂……”


    “陛下……”


    歐陽宰執出列,上報道:“上次興王壽誕,國庫支了十三萬兩,圍剿反賊,支了七十五萬兩,還有給北軍發糧餉發了十五萬兩,公主大婚,支了二十萬兩,現在各地賦稅還沒收上來,國庫隻剩二十九萬兩白銀了……”


    “國庫年年入不敷出,常有虧空。”


    他又解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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