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寒。


    雪葉蕭蕭,飛霜卷舞。


    雪地陌野上,站著一個人,仿佛已經與這大地雪色溶為一體。


    因為他太安靜。


    因為他太冷。


    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疲倦,卻又偏偏帶著種逼人的殺氣。


    他疲倦,也許隻因為他已殺過太多人,沾染上太多鮮血。


    有些是該殺之人,有些是卷進漩渦不得不死的人,有些是本不該殺的人。


    但他們非死不可。


    他殺人,隻因為他從無選擇的餘地。


    驀然回首,一名小姑娘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冰冷的殺意淡化了些。


    隨之而來的則是莫名的溫馨感,輕聲一笑間,使得自己冰凍的手開始有了些暖氣。


    好在有這麽個小丫頭跟在自己身邊,否則他陽生子恐怕早已是支撐不下去。


    擔子太重,壓力太大,本該弱冠之齡的他應該施展自己的抱負,這預示著自己有著大好年華,且青春不逝。


    可他卻感覺自己好像老了,疲憊了,因為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條路是黑漆漆的,暗無止境的,同時也可能隨時會喪命的。


    年華已過,青春不再,以前在青瓦鎮無憂無慮的他,沒事兒幹的時候就想跑到青瓦鎮紅牌坊看看老鴇殤姐姐的容顏,那會兒火氣旺是天天都要跑過去看,不僅一睹容顏,還能蹭蹭飯。


    回到家就是一副大哥的樣子,時不時地要對自己的弟弟陽生閑指手畫腳,幫著出謀劃策謀劃弟弟的未來,是要當侯爺,還是當爵爺?要不做個大儒威風八麵?


    那時候可勁兒地盡想著等弟弟當上官,發上財,那可就是一人得道,全家都升天,還不跟在自己弟弟屁股後邊,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啥什麽就有什麽,那個時候對日子的盼頭很足。


    當時當刻非彼時彼刻,如今故鄉不在了,人也不在了,少年郎的陽生子也不在了……


    走近陽生子身旁的小姑娘輕跳起來拍了下陽大俠的肩膀,接著就要拉拽著陽大俠繼續上西路,自然是存了讓陽生子打消見景生愁的心思。


    在小姑娘英子的心目中,若是一直站著不動發愁的話,那便會更愁了。


    這是過來人的經驗,想當初自己在飛龍鎮的時候做了個誰都不會正眼看一下她的小乞丐。


    不僅如此,每天還要去跟乞丐們搶別人不要的殘羹剩飯,時不時地就會有慘事發生。


    就像上次發生地事件那樣莫不是如此,有好幾個小夥伴在飛龍鎮大街上的包子鋪,因率先跑去爭食被人踩死,釀成禍事。


    英子在剛開始的時候也是跟陽大俠一樣,發愁啊,更是比陽大俠愁得還要厲害,那是沒日沒夜的發愁。


    怎得她這輩子就做了這麽個小乞丐?而且還命不保夕的,說不定吃了上頓就沒下頓。


    可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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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她英子就想明白了,與其這樣天天發愁,還不如開開心心過好每一天。


    既然老天爺讓她做個小乞丐,那她就做小乞丐,過一天算一天,心裏麵啥都不想,自己的乞丐日子還過得挺滋潤。


    英子就想著以她過來人的經驗,老氣橫秋地向陽大俠一五一十地拍他肩膀安慰。


    愁者越愁不是?


    所以英子要糾正陽大俠不合格的思想,必須嚴加批評。


    陽生子可是被少女英子的這一出給逗笑了,心中的戾氣也一掃而空,已經摸小丫頭腦袋摸習慣了的陽生子,現在又摸著英子的小腦袋道:“油嘴滑舌。”


    “可別再摸了哦,會長不高的。”英子沒好氣道。


    一聽這話,陽生子急忙止住自己習慣摸腦袋的右手,到時候這丫頭真長不高就是他的罪責了,以後不能摸腦袋了,得換個花樣,捏捏臉也行。


    可陽生子沒聽到的是,少女英子有句話卻含在嘴裏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陽大俠若是能一生平平安安,她英子便一輩子不長高。


    “咱們接著走天涯,過海角。”陽生子重振心神,輕笑一聲,向前行去。


    小姑娘英子見陽大俠又恢複好轉,張開自己的小嘴嘴吐出個氣泡,囅然一笑後,身背狗棒跟在陽大俠後麵。


    ……


    前方不知怎麽了,隨著陽生子二人的深入雪中腹地,飄飛的雪霜是越來越密集,好像濃霧一般,擋住了前方的視野,也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儼然跟暗夜裏黑燈瞎火到處摸索一樣,使得陽生子一陣頭大。


    剛出小鎮,就遇到這等怪天氣,如何又不讓他的神經緊繃。


    在經過一番探索後,原來這裏是沒路了,一座座連綿不絕的山脊映現在自己的眼球內。


    陽生子朝著四周環察,這裏矗立著一個個的雪山,好似在雲海上建成的一樣。


    就如同一條條玉龍,陽生子被震撼到。


    略微震撼而已,倒不至於讓他有如何的驚歎。


    而要想繼續西行,就必須要跨過這些山脊。


    正如陽生子所見,這一個個的雪山是連成一片一片的,所以不能夠再用山來形容,而是山脈。


    這條山脈叫做祁連山,因其山脈中的高山多是高聳入雲,與雲海接壤,故又有天山之意。


    祁連天山!


    祁連山脈在塞外之地總計長兩萬多丈,呈橢圓形,四麵八方皆是山。


    在陽生子的東側是雪山。


    雪山與自然和諧相處,成為祁連山美不勝收的一抹景色,同時也積澱著深厚的雪山奇遇與奇秀多姿的自然風光相融。


    素為儒者、僧人、羽士、丹客最喜在雪山逗留,駐足觀望。


    不僅隻有塞外才有雪山,東邊的東星州,以及北邊的曜河州都有好些個雪山,唯獨西厥州沒有雪地。


    並且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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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據說有隱世高人,避世不出。


    陽生子的行進路線不再祁連山的東側,自然也沒有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要去的是祁連山的西側。


    西側卻不是飄著柳絮飛雪一般的雪山,而是凝結成冰的冰川!


    無論是草,還是木,又或是河池,一眼看上去,統統都結了好大好大的冰塊覆蓋在上麵。


    這就是所謂的冰川。


    在祁連山的冰川還曾有這樣一個謠言。


    據說在好久之前,神州大地是沒幾個活人的,全是冰塊!


    那個時候儼然是冰中世界,又叫冰河時期。


    大片大片的冰雹落下,還有數不清的冰川矗立,冰封整個神州大地。


    在冰河時期,冰層覆蓋了天下五大州大片的土地,這些地區的氣候非常寒冷。


    海洋裏有很多冰塊,地麵也凝結了厚厚的冰。


    同時,由於較多水分儲在冰塊中,各地的海平麵便較低了。


    冰河時期的時間據說可以維持超過好幾萬年。


    自天下五大州形成以來,冰河時期隻出現過一次,上一個冰河時期發生於距今一萬八千年前,結束於一萬年前。


    沒人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麽,後世之人又是如何消除災厄的,這些都無人可知。


    後世之人又想通過遺留下來的古籍查詢,可卻怎麽樣都查不到關於冰河時期一星半點的訊息。


    在這冰河時期的這段時間間,溫度是急劇下降,從而改變了整座天下表麵植物與動物的生存環境,許多動物因此麵臨滅亡或被迫遷移,唯有能夠適應環境的物種,才能幸存下來。


    左側的冰川如今是終年不見其陽光,寒氣逼人得很。


    隻是有著能讓人骨頭都能凍軟的冰塊冰封著整座山川,也隻有在夏秋的時節,老天爺才會賜予這個最接近天的地方降下十尺長的、卻也是最燦爛的一束陽光。


    傳說,被這十尺長的陽光照到的人就會擁有一生的幸福。


    這座像冰塊重塑過的山川沒有鳥,也沒有獸,隻是白鉛如洗,被冰川上厚厚的冰層完全淨化。


    看上去雖是很美,就不知道是不是死亡之美。


    在這裏,冰寒的溫度是高過冬側雪山太多,不知道冷出幾十倍。


    反正冷得讓人不僅發抖,而且還有自己的靈魂說不出的刺冷感覺,猶如有人拿著冰棱戳腦神經一般,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即便受不了,還是要去。


    這不,兩道一大一小身影還是邁入了冰川之下。


    陽生子將雪蓑、雪笠裹得是毫無縫隙,雖然寒氣攝人,但好歹是能遮擋一些,既如此,他陽生子就更不可能向這座小小的冰川屈服了。


    即刻帶著小姑娘英子開始攀冰。


    征服它。


    翻過冰川,再下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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