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頭雙眼微眯,眼珠則是不著痕跡的在眼中亂轉。看似沒有人的動作的他,卻是在幾個呼吸之間將周圍的情況差看了個遍。似是略有所差,他的雙眼在某個方向停留了一刹那。不過也隻是一刹那而已,隨後他便迅速的移開了目光。


    心中略一思量,鏢頭對著前方又是一聲高喝。


    “休要虛張聲勢!若是你們能力足夠早就殺將上來,哪裏還用得著偷襲這種下三濫的勾當。”


    隨著鏢頭的這一句喊出,四周久久無人應答。似乎這鏢頭戳破了對方使的劑量,所以對方才沉默以對。


    在沉默的幾息時間,定遠鏢局一方展現出了強硬的素質。在最開始的混亂之後,一眾人迅速組織好了防禦。傷員被保護在後方,而保有戰力的人員則是紛紛抽出了刀劍戒備四周。


    “哼!是不是虛張聲勢,稍後你就知道了!”


    似是覺得自己的氣勢被壓製,那虛無縹緲的聲音再次開口。隻是他這一開口,瞬間引起了鏢頭的注意。


    不愧是定遠鏢局的鏢頭,果然是有非凡之處。隻見他眼中精光一閃,猛然轉身對著遠處草叢連連抬手。


    嗖嗖嗖嗖!破空之聲接連響起,所有人隻見鏢頭手中虛影連連,但看不出飛出的是何物。幾乎就在破空聲響起的同時,兩道人影直接從草叢之中飛躍出來。而他們剛剛所在之處的草叢,則不知是被什麽東西齊齊斬斷。未及兩道身影落地,鏢頭身形微轉又是對著二人連連出手。這次的破空聲相比先前更是急促,似乎風中有著什麽東西快速接近二人。


    短短一瞬間,鏢頭雙手一連彈動了數十次。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自認為大勢已成。也是,換做是誰都會這樣想。畢竟兩道身影身處半空,根本無處躲避。要是能夠在空中閃躲,那才是見了鬼。


    然而總是事與願違,鏢頭想象中二人化作屍體落地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在間不容發之際,身處半空的二人竟然一人抽刀一人拔劍。一刀一劍相互配合,竟是在半空組成了一道嚴密的防禦網。


    隻聽到一陣叮叮當當的金鐵交鳴之聲,無數暗器紛紛無力落地。眾人下意識的望向地上,但見地上的暗器五花八門。什麽飛刀、袖箭、攢心釘、鐵蒺藜、飛蝗石等等,竟是落了一地。實是難以想象,隻是短短的時間便放出了如此多的東西。一眾人在驚歎自家鏢頭手段高超之餘,又是驚訝於對方二人的武藝超凡。


    “高手!”


    在見到二人空中刀劍合璧的一刹那,鏢頭便是在心中喊出了這兩個字。而見到對方輕描淡寫的將自己全部暗器擊落,他又是在心中默默地為兩個人補上了兩個字。


    “頂級高手!”


    嗆!嗆!


    隨著兩聲刀劍入鞘的聲音,兩道身影也是恰好落地。直到這時,眾人才反應過來看向二人。隻見出現的二人均是男子,兩人的身高大致相仿。使劍的男子身形瘦削一身藍衣,長發微微遮擋了雙眼,但眼中微露的光芒卻是讓人不寒而栗。使刀的男子身形壯碩,一身土黃衣衫遮不住渾身的肌肉,雙眼中爆射的精光讓任何一個與他對視的人都心生惶恐。


    使劍男子微微仰頭,一臉高傲的看向鏢頭。他嘴角微揚,有些嘲笑般的開口。


    “哼!我二人可是虛張聲勢?”


    未待鏢頭回話,定遠鏢局中的一些鏢手先看不過去了。


    “哼!真是好膽!我承認你們武藝非凡,但就憑借著這些就想劫鏢,未免太小看了我們!”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殺了他們,為兄弟們報仇!”


    麵對著一眾鏢手狠話,使劍男子仍是一臉高傲的看著鏢頭沒有絲毫動搖。江湖走久了,狠話聽得多了也放的多了,自然是直接免疫了。況且這些趟子手,他還真沒有放到眼中。


    翻來覆去的幾句狠話,鏢手們說了幾句之後便沒的說了。見到對方絲毫不為所動,一眾鏢手也是識相的住了嘴。他們紛紛將目光看向自家鏢頭,尋求他的下一步指示。


    沒有回用眾多手下的目光,鏢頭隻是雙眼微眯的與對方二人對視著。約是過了十幾息的時間,鏢頭這才緩緩開口。


    “此次所押之物並非尋常,兩位可是做好與朝廷為敵的打算!”


    使刀男子灑然一笑,對著鏢頭揮了揮手。


    “休要以為我們不知,什麽並非尋常之物,說白了不就是上繳朝廷的庫銀。官府親自押運都讓我們劫了,以為換個鏢局掩人耳目就沒事了?”


    一聽使刀男子如此話語,所有人都是有些震驚。他們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押送的不過是一些字畫古玩而已,實是沒想到是官府上繳國庫的庫銀。


    “保護好庫銀!小心暗中埋伏放冷箭的家夥。”


    心知已經無法善了,鏢頭交代了一句便緩緩走向二人。他沒有呼喊大家並肩子一起上,因為他知道這樣做根本沒有。隊伍之中雖是也有著數名高手,但這並不足以應對二人。在頂級高手麵前,人海戰術幾乎很難實現。唯一能夠應對他們的,隻有正麵交戰。


    想到正麵交戰,鏢頭心中不覺有種奇怪的感覺。他先前一直想將二人引誘出來,就是自信能夠正麵擊潰二人。而現在二人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又是不希望與他們正麵交戰了。同樣作為頂級高手的他,一人獨戰對方二人,真的沒有太大的把握。


    看著三人之間的距離緩緩接近,許成林心中有些無語。因為他發現,此時竟然什麽也做不了。先前兩個人就在神識探查的範圍,但他就是探查不到。直到鏢頭主動找出兩人的蹤跡,許成林的神識之中這才出現二人。這一現象正是證明,一切就如他想的一般,自身所處的秘境有種力量在阻止他進行探查。


    一身靈力使不出來,神識探查也受到阻礙,現在的他除了身體強度高一些,似乎一無是處。這樣的境地,許成林自打修行以來還是第一回。這讓他心生無力之餘,又是一陣的埋怨。


    “這他丫的是個什麽鬼的考驗!靈力不讓用,還弄出來這麽幾個武藝高強的家夥。怎麽現在搞得自己就像一個馬前卒一樣,根本什麽都幹不了。真搞不明白,這考驗是讓我幹什麽。難道讓我幫忙幹掉那兩個人,簡直胡扯,那豈不是翻了天!”


    心中腹誹了一陣,許成林也開始思考這次考驗的目的。


    “修行者區別與凡俗人之處,就是他們能夠運用靈力輔助自己。而這個考驗卻是反其道而行,究竟是為了什麽?修行者不能用靈力,他們和凡俗之人有什麽不同?有神識?不對啊,明明不能全部動用啊。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正在思考之間,突然一隻手猛地拍在許成林的肩膀。


    “嘿!小子!愣著幹什麽,還不按照鏢頭的囑咐去保護庫銀。我悄悄的去周圍解決掉那些放冷箭的家夥,這裏就交給你們保護了。”


    說話之人是一個身背長刀的關頭大漢,他齜著牙對著許成林笑了笑。


    興許是靈力調動不起來,許成林的反應此時也是慢了半拍。他沒有反應過來大漢的交代,仍是有些愣愣。


    “傻小子!多經曆幾次廝殺就好了。這點場麵,還難不住鏢頭。安安心心守好庫銀,等著我回來!”


    像是教訓晚輩一般,光頭大漢輕輕對著許成林點了點頭。


    許成林回過神來,明白了光頭大漢的意思,他重重點了點頭,示意對方明白了意思。大漢嗯了一聲,隨即繞開許成林。在幾個起落之間,大漢的身影便消失在茂密的草叢之中。


    掃了一眼幾輛馬車,許成林眼中的迷惑消失不見了。就在光頭大漢交代他保護庫銀的時候,他心中的許多迷惑竟然全都解開了。先前他一直在思索,考驗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其實是陷入了一個誤區。既然思索不出考驗什麽,不妨想想自己能做什麽。


    一念至此,許成林便是想到了許多。一個修行者,在靈力用不出來的情況下,應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情況。隻是一瞬間,許成林便是想到了兩個應對策略。策略一,直接選擇逃跑;策略二,選擇保護庫銀。若是選擇策略一,直接跑就行了。但若是選擇策略二,就會麵臨兩種結果。第一種結果,自是鏢局擊敗了劫鏢的人繼續前行。第二種結果,則是鏢頭落敗然後大家四散奔逃。至於大家合力擊殺那兩人,許成林則是連想也沒想。因為那根本不合理,就像他先前腹誹的一樣,簡直是小卒翻天的行為。


    在想出了兩個應對策略及結果之後,許成林進一步往下延伸思考。無論是策略一還是策略二,最終的目的其實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在危急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小命。


    已然有了結論,那麽問題自然就浮出水麵了。對於此次的考驗內容,許成林利用反向推理的手段總算是大致明白了。此次考驗的內容實際上很簡單,就是要考驗修士在應對緊急情況時的應變能力。


    對於一個修士而言,什麽樣的情況容易讓人慌亂。對於這個問題而言,也許每個修士都能說出來一堆。但若是要問什麽情況最容易讓人慌亂,那無疑是空有一身靈力掉用不了的情況了。在極端的情況下,才能清楚的了解一個修士的應變能力。


    明白了考驗的目的,許成林便安心下來了。此時他小心的挪動著身子找到一處安全之處,好整以暇的觀看起了三個頂級高手間的交手。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許成林雖然不是武修不精通武藝,但觀看一番也是可以增長對敵經驗的。畢竟誰也保不準,自己將來不會與武修交手。


    修行界中不乏有聰明人,許成林能夠想到的別人也能想到。當然修行界中也不乏撞大運的人,雖是猜測不出考驗目的,但許多人還是能夠遵循本能逃離危險。


    經曆相同情景,不同人就會有不同的選擇。於是在這一刻,優勝劣汰便在無形之中展開了。考驗的第一層目的,在眾多修士不知不覺之間已然完成。而第二層目的,則是悄然的逐漸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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