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馬車排成一列,依次前行,都是破舊不堪,車軲轆轉動時咯吱作響,發出刺耳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壞掉。


    拉車的五匹馬也是又瘦又髒,正是大晌午,頂著大太陽南行,每走一步口中都又熱又累,喘息不停。


    而趕車的馬夫更是穿著補丁衣服,頭戴鬥笠,無精打采地坐在車幫上,不時抽打著手中皮鞭,催促牲口。


    隻是每輛車都掛著灰布簾子,看不到裏麵詳情。


    曹洪一亮長刀,車夫們馬上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大叫好漢爺饒命。


    敢情以為曹洪是劫道的綠林好漢了。


    這時曹操和張遼也趕到了最前麵,正要詢問車夫,卻忽然看見前方塵土飛揚,狼煙四起。兩匹高頭大馬‘嘚嘚’聲中轉眼到了跟前。


    曹操用手揮了揮,拂去刺鼻灰塵,隻見騎馬的是兩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都是江湖中人打扮。


    “籲…..”兩人勒緊韁繩,馬兒急速奔跑中猛一停步,馬上兩人一個趔趄,差點從馬上栽了下去。


    顯然兩人並不是騎馬好手,其中一人最為誇張,一頭伏在馬背上,幹嘔起來,顯然是有些‘暈馬’了。


    另一人搖了搖頭,居高臨下問道:“前方可是清河城?”


    曹操猛然一驚,此人說話南方口音,莫非是‘鐵船幫’的人?這幾天接連出事,他的神經不免有些敏感,因摸不清對方來曆,因此沒有出聲。


    曹洪年輕氣盛,見對方不懂禮數,便有些不爽,拎著長刀,怪怪地看著來人。


    對方見無人搭理,頓時有些氣惱,又大聲問了一遍。


    一名車夫搭了句腔:“是,是,順著官道一直往前,就是清河城了。”


    這時,另外一名男子也止住了幹嘔,馬上示意同伴出門在外,莫要惹是生非,幹笑著衝曹操等人拱了拱手,然後兩人騎馬去了。


    曹操心裏笑自己太過敏感,見那兩人遠去,忙問向一名車夫:“你們要往哪裏去?”


    那名車夫哆哆嗦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曹洪長刀一指馬車,喝到:“車裏藏的什麽?快說。”


    一名膽大的車夫這才戰戰兢兢回答:“各位,各位好漢爺,饒命。小的們都是,都是小本買賣,沒有,沒有錢給好漢爺。”


    “這裏麵是不是藏了人?”曹洪邊說邊走向車廂。


    “不,不,小的們是販了些甜梨,想著,想著去東郡換點小錢。”


    甜梨?曹洪輕輕挑開布簾兒,果然見車內胡亂堆放著多半車甜梨,一個個又水靈個頭又大。


    曹洪一口氣將所有車廂看完,發現每個裏麵全是甜梨,並不要找的張魅等人。


    原來是一場誤會!


    曹操三人不免沮喪,記起莫大俠的約定,於是打發走這些車夫和馬車,便往回趕。


    回到老宅,正好碰到莫氏夫婦同時進門,便問兩位大俠可有收獲。


    莫問雪歎口氣:“倒是追上了五輛馬車,可惜車裏裝的都是甜梨。”


    “甜梨?”曹操三人齊聲驚到。


    “不錯,是從清河販往東郡的甜梨販子。”


    曹操馬上將自己的遭遇簡略說了,大家這才感覺到此事有些異常。這個時間點,這麽巧同是遇上販賣甜梨的商販!而且同往東郡賣梨,一隊正東,一隊正南,老馬舊車,慢條斯理,似乎就在等人追上。


    難道是販梨車隊是個幌子?而張魅等人已經通過另外的途徑運出了城?


    進的屋內,曹操等人發現屋裏又多了個老人。


    曹操認得,是另一支張氏的長輩張文經。


    見曹操等人回來,張兆梃忙招呼大家坐下,並吩咐家丁上飯。


    正午早過,正是饑腸轆轆,於是飯桌上邊吃邊談。


    原來,張文經老人是被劫持者放回來的,目的是讓他回來傳個信。因為張兆梃和張文經是目前兩名最高長輩,劫持者希望他倆能合計下,並做主答應條件。


    張文經將一卷帛遞給莫如雪,接著眾人一一看過。


    隻見卷帛上寫道:張氏妖人,罪大惡極,劫持公主,誅滅九族。大敵當前,大事化小,送回公主,皆大歡喜。三日之內,甘陵之巔,過期不候,玉石俱焚!


    這上麵已經說的非常清楚,問題果然出在那名所謂的公主身上,對方認定了是張氏所為,因此也依樣畫葫蘆,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從對方措辭語氣來看,希望互換人質,來個皆大歡喜,否則就會玉石俱焚。


    可是,對方並不清楚,張角目前已經跟清河城成了陌路人。無論如何,這筆賬算到了被劫走的張魅等人身上。


    怎麽辦?這是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


    曹操突然意識到:“莫非這個公主,跟當今朝廷毫無關係?”


    他這句話,差點把兩位老人嚇著了,張兆梃臉色慘白,結結巴巴說道:“少俠這話可不敢亂說,這可是殺頭之罪。”


    張文經也道:“是啊,是啊,除了朝廷,有誰敢僭越公主名號。”


    “兩位叔公勿驚,倘若真是朝廷認定清河張氏劫持了公主,還會勞師動眾先是綁走人質,再送書信求和嗎?”


    “對呀,朝廷隻需派一名官員前來即可,絕不會講什麽江湖規矩,定下三日之約的。”


    “關鍵的是,這上哪裏去給他找回公主呢?”


    曹洪最後這一句,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管她什麽公主郡主呢,關鍵是人在哪裏?


    張角!這次眾人又同時想到了一起。


    既然對方口口聲聲說是張角劫走了公主,那麽此時張角就是最大的嫌疑者。


    曹操決定前往巨鹿一行,兩位老人馬上表示反對:“張角已經對少俠恨之入骨,你這樣去,等於羊入虎口,自投羅網,太危險了。”


    莫如雪卻大力支持:“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男子漢大丈夫,義之所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願與少俠同行。”


    “前輩不可,晚輩所料不錯,此刻對方仍在清河城中,兩位前輩武功高強,需要留在這裏照應兩位叔公,以免對方調虎離山。”


    曹操說完,莫氏夫婦點頭認可,秦紅衣囑咐道:“少俠可要萬分小心,此去巨鹿,隻在打探消息,一旦屬實,回來再做商議,且不可打草驚蛇。”


    “哦,還有一事,請前輩當心,晚輩今日遇到兩個騎馬男子,操南方口音,晚輩曾猜疑是‘鐵船幫‘來的人。”


    “好,我自有計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隻有三天時間,曹操曹洪兩人吃過飯即刻出發,張遼傷勢未愈,暫且留下養傷。


    帶上盤查,又帶了兩把鐵劍,二人是五禽劍派弟子,精於劍術,不慣於用刀,這一天湊合用把長刀,真是別扭壞了。


    離開清河,哥倆一路狂奔,恨不得馬上就到巨鹿。張魅,夏侯兄弟,曹仁還有張氏族人,這麽多人的性命關係在兩人身上,是以,兩人心急似箭,埋頭趕路。


    傍晚時分,兩人已然到了巨鹿城外,這個時候,兩人還不能進城,這裏是張角的大本營,對於進進出出的人盤查極嚴,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決定等夜深些再進城。


    兩人順著高大城牆和護城河,由東向北繞行,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來到一片荒崗之上,這裏雜草叢生,根本無人開荒種地。


    據說,這裏名叫亂葬崗,城裏殺了人後,都會扔到這個地方,因此這裏少無人煙,非常荒涼。


    借著月光,兩人沿著一條羊腸小路向崗頂前進,因為這裏地勢較高,曹操準備爬到製高點,觀望一下城中狀況,也好等夜深後入城。


    說是小路,其實也就是雜草有被踐踏過的痕跡而已,越往前走,雜草越高,也越顯荒涼。


    月光隱晦朦朧,山風盡吹,四周不知名的小動物發出尖厲的聲音,聽的曹洪有些發慌,他年齡最小,膽子也是最小,一個人夜裏都不敢出門,就算是夜裏尿急,也得抓個人陪伴才敢出屋。所以,今晚這種場麵,嚇得他緊緊跟在曹操身後,生怕把他落在了後麵。


    正走著,曹操忽然蹲在地上,似乎在聽什麽聲音。曹洪也趕忙蹲下,不知道大哥發現了什麽。


    曹操聽了一會,小聲對曹洪說道:“四弟,你覺不覺的後麵好像有種東西在跟著我們?”


    “什麽?”曹洪嚇得幾乎趴在地上,雙眼驚恐地掃視四周,一手拽住曹操衣服,幾乎要貼到他的身上去。


    曹操將手指放在嘴邊,示意曹洪不要出聲。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嗬嗬笑道:“沒事,沒事,估計是夜裏兔子野鼠什麽的出來找食物吃。”


    曹洪這才擦擦腦門冷汗,長籲口氣,說道:“大哥,人嚇人,嚇死人呐。”


    曹操笑道:“瞧你這出息,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麽好怕的!”話音未落,卻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側耳靜聽,半天才明白原來是曹洪的肚子在叫。


    也是,兩人還未吃晚飯,來到這荒山野嶺,又冷又怕,也就感到餓了。


    這就難了,這裏是亂葬崗,又沒有飯館,哪裏有什麽吃的?


    看著曹洪期盼的眼神,曹操舉目眺望,發現東南下方隱約有些亮光,便帶著曹洪一路下行。左折右拐,盤旋而下,果然遠遠看見前麵亮光越來越近,又走了一段,竟清晰地看到,月光下出現了幾座屋舍。


    有屋舍就必然有人家,有人家就必然有吃的,曹洪越想越美,走路也輕快了,跟著大哥向屋舍走去。


    然而曹操卻沒有走向屋舍,卻向右折行,曹洪不解其意,又不敢遠離曹操,也隻得跟從。


    不到十幾丈遠,前麵赫然出現一大片田地,種植著大片大片的地瓜,月光下綠油油一片,長勢甚好。


    荒崗上有人居住,必然會在周圍開荒種地,曹操輕手輕腳,來到地邊,蹲下身子,拔出腰間長劍,就要挖掘地瓜。


    曹洪這才恍然大悟,脫口說道:“啊!大哥你這是要偷地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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