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法?難道書院還要我向這個小崽子認錯?”


    童夫人從徐福身後走出來,盯著高楊的眼神很是寒冷,她沒想到高楊的態度竟是如此強硬,這讓她很不高興。


    “為什麽不可以?”


    一道朗朗的聲音響起,眾人分開。


    聽到這麵的響動,方修傑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看了眼場間情況,便知曉發生了什麽事情,眉毛微皺。


    眾人一眼便認出了這名氣質出塵的青年男子,童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不出的冷漠,她沒想到一名小輩也敢不尊重自己。


    在場幾人,論輩分都高於方修傑,不過他是賈副院長的首徒,現在更是望月書院的教習,年紀輕輕就已經是無煉境界的高手,可謂前途無限。


    童夫人的胸口不停起伏著,她認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薄薄的嘴唇顯得更加猩紅,看著方修傑說道:“難道書院想與我童府為敵?”


    方修傑微微眯眼,說道:“望月書院不與任何人為敵,但若有人無故犯我書院學子,別說童府不行,天下都不行。”


    方修傑是許多書院學子的偶像,此時說出這話,眾學子心中紛紛叫好。


    童夫人今日帶著屬下來到書院,特意選擇在清晨早課時分,是因為她清楚望月書院一項護短,書院大比又是公平決鬥,事後尋仇這種事情,實在搬不上台麵,所以她想趁著清晨,在書院沒有反應之前,直接廢掉這個羞辱她兒子的人。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低估了這個少年。


    而葉磊反抗的竟是如此強硬,不僅打傷了她的一名侍衛,更是膽敢向她出手,好在徐老及時出現,可隨著時間流逝,終究還是引起了書院的注意,那些人自然趕了過來。


    就在這段時間,還不斷有書院學子聞訊而來,在中庭上早課的新生也陸續趕來。


    更是有幾個少年顯得有些急迫。


    蕭思徹和沈昊幾人最先到來,甚至路過溪畔時鞋邊還沾了些水漬,可以想見他們來的何其匆忙。


    幾人剛好聽到了童府二字,見到葉磊右臂上的傷勢和破損的房門,自然清楚發生了什麽,沈昊皺眉平時的儒雅之氣再也不見,顯得有些氣憤。


    沈雪更是毫不猶豫的想要衝上去,卻被身旁一臉嚴肅的嚴蕊輕輕攔住。


    因為那兩人已經更快的走上去。


    沈昊與蕭思徹兩人出現在葉磊身旁,雖然看起來有些淒慘,不過確認葉磊的眼神,應該並無大礙。


    蕭思徹突然大聲喊道:“在書院內學子無故被外人打傷,應該如何?”


    蕭思徹聲音很大,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可他這話是在對高楊與方修傑說的,以他的輩分年齡,如此和兩人說話,本是極不禮貌,但此刻兩人卻沒覺得絲毫不妥。


    方修傑淡淡說道:“書院院規,若有學子被人無故打傷,教習則應雙倍奉還。”


    蕭思徹很滿意這樣的答案,他覺得這才應該是望月書院應有的氣魄,這才是自己選擇的書院。


    他看著對麵的老者與童夫人,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是不是應該開打了?”


    高楊麵色如常,微微向前踏出一步,說道:“此言有理。”


    聞言童夫人看著蕭思徹,自然認出了他,緩緩眯起眼睛。


    她的麵色越來越蒼白,越來越憤怒。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向今天這樣和她說話。


    她認為受到無比大的侮辱。


    現在她非常後悔,一開始就應該直接殺掉那個叫葉磊的小崽子。


    高楊和方修傑的到來,讓她失去了碾碎葉磊的機會。


    看著書院劍拔弩張的氣氛,徐福歎了口氣,輕輕走到前麵,指著晨間那些還未消散的薄霧,說道:“今早有刺客要刺殺童夫人,霧氣太濃,一時認錯成了書院學子,這個解釋如何?”


    今日有些晨霧,可也隻是薄薄的一層,別說是目及千裏的修行者,就算是普通凡人也不可能認錯一個大活人。


    所以這解釋,就是一句無賴話。


    可說這話的人是徐福,在軍中輩分極高的強者,這樣的大人物能說如此無賴的話,就是服軟的意思。


    那麽無論高楊或是方修傑都說不出什麽,隻是真的這樣就讓他們走?


    “小家夥你最好一輩子都乖乖躲在書院裏。”


    童夫人惡狠狠的看著高楊身後的少年,絲毫不掩飾話中威脅之意。


    葉磊看了看她,卻沒有說話,童夫人以為經過剛才的事情,這一直麵色平靜的少年,終於感到了害怕,總算覺得心中的怒火理順了一些。


    臉上漏出一絲嘲弄的神情,然後對身後的侍衛喝道:“走。”


    “想走?”


    隻多了一個字,變成了一句問話,前後意思卻截然不同。


    蕭思徹抖了抖袖袍,麵色如霜的看著她,說道:“傷了我朋友,你們想這樣離開?”


    今晨的戰鬥蕭思徹不在場,他隻見到葉磊受了傷,雖然那名氣息不凡的侍衛顯然傷的更重,他不知道葉磊一個人是如何做到的。


    不過那些事情並不重要。


    大比那日葉磊主動挑戰童貫,才會引來今日童府的報複。


    雖然葉磊從未說起,可蕭思徹很清楚,那日是因為童貫對自己和沈雪的挑釁,葉磊才會出手,而這一點很重要。


    所以他並不接受對方這樣離開。


    這是蕭思徹第一次用朋友兩個來形容葉磊。


    從入院筆試那日認識了葉磊幾人開始,他便很喜歡這幾個同齡人。


    有些人相識百年,也形同陌路,而有的人一麵之緣,便如相識百年。


    他是驕傲的蕭思徹,所以他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驕傲,如果有人敢羞辱這份驕傲,那麽他決不妥協。


    徐福望著蕭思徹,他當然認識這個南海蕭家的公子哥,可就算你是蕭家的後人,又有什麽資格在自己麵前放肆。


    徐福冷聲說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蕭家的意思?你還沒有這種資格,如果是代表你們蕭家,等你先成了你們蕭家的家主再說吧。”


    這時一個白衣少年走到蕭思徹身旁,平日溫文儒雅之氣早已一掃而空,伸手拔出了腰間柄墨綠色的長劍,冷麵霜眉的看著徐福說道:“你們的確不能這樣離開。”


    沈昊從小就肩負著家族未來的重擔,他清楚自己算不上天才,隻是比同齡人強上一點罷了,不過對於世家嫡子來說,這遠遠不夠,所以他比別人更加珍惜時間,交朋友對他來說是太過奢侈事情。


    直到他離開家去往星夢城,認識了那個昏迷在山林中的少年,


    那少年練過千萬次的順劈斬真的很有意思。


    那少年和小雪吃飯打鬧時真的很有意思。


    那個少年真的很有意思。


    忽然發現,朋友這兩個字離他似乎並不遙遠。


    他不像蕭思徹那樣可以隨心所欲,毫無顧忌的表達自己,大多時候他隻是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幾人打鬧,覺得有趣時也隻是溫和的微笑。


    或許這樣看起來有些孤寂,不過他很喜歡這樣,所以這樣便很好。


    每個人有不同的存在方式,有些人熱情如火,有些人溫潤如水。


    不過沈昊心中卻比任何人都在意朋友這兩個字。


    他是溫潤如玉的沈昊。


    他是沉穩內斂的沈昊。


    他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是一個真正的少年。


    所以見到葉磊傷勢的那一刻。


    他真的很憤怒。


    徐福沒想到一個書院學子竟敢對他拔劍,忽然看到沈昊手中的墨色長劍,凝眉微思,說道:“碧水劍?沒想到南方蕭沈兩家的公子,會為這個小家夥出頭,今日的事情我已經解釋過了,已經給足了書院麵子。”


    “書院的麵子應該如何給,不是你能說了算的。”


    突然一道聲音破空響起。


    那聲音異常清冷。


    像高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像皎潔而孤傲的冷月,本就在世間,卻又和世間一切無比疏離。


    一個儀態萬端的女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看樣貌女子大概三十歲左右,身著素雅,有說不出的清冷大氣之感。


    方修傑走到女子身旁,就像是一個恭謹後輩般,端正的弓身行了一個大禮。


    而方修傑臉上的表情除了恭謹,似乎還有一種安心的神情,就像一個孩子碰到了頭疼的問題,家裏的大人卻突然出現,自然不需要他再為此煩惱。


    眾人還未來得及吃驚,隻見身旁的高楊教習也向女子恭敬行禮。


    見此情景,徐福與童夫人眼中疑惑之餘,心中亦是震驚,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竟讓兩位書院教習行如此大禮。


    不隻是童夫人,就連書院學子都是無比震驚,如果方修傑對女子行禮,眾人或許認為是書院中的某位教習長輩,可高楊教習不止境界深厚,在書院輩分也是極高,怎麽也會對這個白衣女子如此恭敬。


    來人正是昨日在藏書樓被葉磊當做是管理書樓的教習。


    白月當然不是書樓的管理,而是位真正的書院教習,隻是不同於其他教習,她幾乎很少教導書院學子,偶爾碰到能入她眼的學子,才會指點一二,自然少有人識。


    徐福眼中謹慎的看著女子,問道:“請教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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