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在小鼠王的帶領之下,幾個人悄悄繞到了老鼠山的山脊背麵。


    天空上依舊烏雲密布,把清晨的陽光也遮擋住了大半,四周昏沉沉的寂靜一片,就隻有四人魚貫上山的腳步聲音。


    大家都是一夜沒睡,伍果與蔡素真功力精湛,自然是毫無影響;小鼠王因為事關自己終身大事,別說一夜沒睡,一個月不睡也是精神抖擻!就隻有奔波了一夜,又是一貫晝伏夜出的黃半仙稍稍麵露疲憊之色。


    “大家小心!小貓女就在上麵不遠處!”向上走了一會之後,當先引路的小鼠王便小聲提醒道。


    眾人急忙抬頭仰望,遠遠望去,隻見淡淡迷霧之中,半山腰的一個石台之上站著一個女童。一身貓紋勁裝,腰間緊緊紮著一條絲絛,腳蹬一雙貓紋長靴,年紀雖小,卻也是精神抖擻,顧盼生姿……你還別說,遠遠看去,還真有一種英姿颯爽,囂張跋扈的味道!


    “哎呀,不怪小鼠王小小年紀便是看得眼熱心跳,這個一身貓紋勁裝的小貓女,還真有一種縮小版的女王風範呢!”伍果偷偷看了一眼,心中好笑,輕輕湊在大女王身邊,小聲壞笑道:“真真,先不說這個小貓女本領到底如何……神色中倒是有幾分你的囂張神韻呢!嘿嘿,穿得衣服也像!”


    “哼!就你什麽都知道!”蔡素真雖然嬌嗔一聲,不過遠遠看著那個英姿颯爽的小貓女,心中卻也蠻是喜歡:“嗯,小桃雖然乖巧貼心,不過性子就是軟弱了一些……這個小貓女看著性格就是十分的強梁……不錯不錯,很對我的脾氣!還有那身衣服!虎紋配貓紋,大紋對小紋……遠看近看都是紋……呸呸呸!什麽破紋破衣服!這個小貓女瞅著什麽都好,就是身上穿得那套衣服不好!”


    經過了昨夜打道回府時共乘一騎的耳鬢廝磨之後,此時大女王在小壞人的殷勤奉承之中就是更加的心花怒放,不但一隻手始終都被伍果牽著,連一直漫不經心的流盼眼波也少了幾分往日的淡然冰冷。


    嗯,雖然冰塊本身不想融化,無奈身邊的那個大火爐太熱太狡猾,想不融化都不成!


    幾人又悄悄走近了一些,一起躲在一塊大石之後,伍果與蔡素真再次好奇看去,隻見那小貓女雙手掐腰,左右顧盼之間,腦後梳著的一根大辮子亦是不時左右擺動;她麵容生得十分小巧精致,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就像是兩顆秋天的大葡萄似的晶瑩剔透……嗯,稍微有點奇怪的……就隻是在鼻子下麵,橫著長了幾根長長的胡須……


    “……”伍果與蔡素真麵麵相覷,俱是心中好笑:“原來每個幻化人形後的妖怪都有著明顯標誌……小老鼠有兩顆大門牙,黃半仙有一根大尾巴,而這個小貓女……卻長了幾根貓胡子!”


    “誰鬼鬼祟祟地躲在那邊!還不趕快現身出來!”小貓女極是警覺,聽力又好,突然雙耳一豎,貓軀一震,猛地便往這邊看來!


    “哼!還有哪個!自然就是人見人怕的黃大仙了!”乍聽到小貓女的怒斥聲音,黃半仙先是下意識地一貓腰,等看到身邊幾人的鄙夷目光……這才清醒過來,整整衣袍,就從大石後麵跳將出來,心中謹記害人果導演的反複囑咐,不但張牙舞爪,臉上還真裝出了一幅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流氓神色。


    “呸!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隻黃鼠狼!”見到黃半仙之後,小貓女臉上雖然還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倨傲神情,可是掐在腰間的雙手卻早已暗暗伸出了十隻利爪:“無利不起早,黃半仙,你現在不去給雞拜年,大清早的卻跑到我這裏做什麽!”


    “哼!我倒是想了!可是妖魔之地中別說是雞了,就是雞毛都找不到一根……呸!你別打岔!我抓雞怎麽了?你這個小饞貓還天天躲在這裏吃……又比我強到哪裏去了?”一上來就被對手戳中了心中痛處的黃半仙頓時大怒,雖然心裏一直還想著隨機應變,可是嘴裏吐出來的台詞卻是越來越走板,差一點就把那個魚字給說出來!“呸!這裏分明是老鼠山!怎麽就成你的了?莫非你已經給小鼠王做了壓寨夫人不成!”


    “呸!什麽老鼠山!如果有個老鼠洞的山就叫老鼠山,那整個天下都是老鼠他們家的了!你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小貓女先是不屑的啐了黃半仙一口,一雙圓圓的大眼睛裏隨即又充滿了警覺之色:“咦?你是怎麽知道我天天躲在這裏吃魚的?”


    “不好!這個小貓女果然生得是伶牙俐齒!見到老流氓不但不害怕,張口就一針見血地刺激黃半仙!”一直躲在大石頭後麵的伍果頓時大驚失色:“黃半仙糊塗透頂……耳朵裏隻要一聽到那個雞字,就等於被突然揭掉了頭上的瘡疤!天呀!難道我苦心謀劃的這場戲……剛開演就要重頭再來?”


    “你不要胡說!我可沒說那個魚字!我……我也根本不知道這裏有魚!”黃半仙大驚失色,哪敢承認此地無銀三百兩,臉上重新擠出一幅色迷迷的笑容:“我隻是家裏缺了一個暖被窩的侍女,所以今天四處溜達一下,準備抓一個回去!”


    “呸!自己都餓成皮包骨了!還想著什麽侍女!你拿什麽養活呀?你以為你是小狼王嗎?”小貓女狠狠啐了一口,半信半疑之中,一雙大眼睛閃爍了一陣,又突然道:“若是說起魚來……我身後的深潭裏還真有許多魚……而且還有一條特別大的,前幾天我忍不住就把它給抓了上來,不想吃得有些急,連肉帶骨的一口就給吞了下去……一下子就有些撐到了,所以好幾天都沒再吃了!”


    “不好!這個小貓女真是十分難纏!不怪貓族都喜歡吃魚!原來天生就會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她現在故意放出風聲,施出疑……魚之計,隻怕黃半仙那個糊塗蟲要上當!”伍果雖然心急如焚,可是又不能跳出去提醒兩句,心中真是懊悔莫及!“是我大意了!這個小貓女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一個人能在妖魔之地流浪並生存下來,顯然不是等閑之輩!黃半仙與小鼠王兩個糊塗蟲遠非她的對手!”


    “什麽?你這個小饞貓已經把那條快成精的百年鯉魚王給吃掉了?”黃半仙不知是詐,再顧不上裝流氓了,頓時便是跌足頓腳地恨道:“什麽流氓不流氓的!在百年鯉魚王的麵前,神馬都是浮雲!老子大老遠的趕著夜路而來,不但累得要死,緊接著又挨了一個晴天霹靂!連塊魚骨頭都沒剩下……真是沒有天理了!”


    “完了!又要演砸了!呸!什麽又要!已經演砸了好不好!黃半仙這個老吃貨!我明明告訴他重點是欺男霸女……他現在非要和小貓女談雞說魚!唉!都說民以食為天……想不到妖怪亦然!”躲在大石頭後麵的伍果恨得就是一個咬牙切齒!心中更是……哇涼哇涼的!


    “呸!我剛才隻是說抓了一條大魚而已!你怎麽就鬼哭狼嚎地說是百年鯉魚王的?這裏有一條百年鯉魚王的事情,除了我與小老鼠之外就再沒有第三個知道!你連這個都知道,原來卻是小老鼠特意請來的救兵!哼!你們兩個狼鼠一窩,就沒有一個好人!不知他現在又鬼鬼祟祟地躲在哪裏?趕快出來叫我撓幾下先!就是你們兩個一起上我也不怕!”小貓女頓時勃然大怒。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黃半仙!真是把我給害苦了!”此時不但伍果唉聲歎氣,就連一直躲在大石頭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的小鼠王也不由自主地打了兩個哆嗦!雖然他現在身邊有三個幫手……可是老鼠怕貓,那是天性好不好!


    就隻有蔡素真在一邊心中暗笑:“這個小貓女果然機靈!比起那兩個糊塗妖怪,就不知道強上多少倍了!”


    “我……我是聞到你嘴裏的魚腥味了!”黃半仙驚覺出錯,眼珠轉了轉,兀自強詞奪理道:“哼!要想妖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一嘴的魚腥味,豈能瞞過我的鼻子!常言說得好!紙裏是包不住……魚的!”


    “包你個大頭鬼!一派胡言!即便你能聞出魚腥味,你又知道百年鯉魚王是什麽味道嗎?”有道是人為財死,貓為魚亡,初遇套路,乍見強敵,小貓女心中最在意的竟然不是自己安危,而是那條大鯉魚!“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鬼鬼祟祟地來到此地,臉上又故意裝出欺男霸女的樣子,其實心裏卻是打著百年鯉魚王的主意!”


    “天呀!明明事先講得明明白白,現在怎麽又變得一塌糊塗!”伍果心中一驚,雙眼亂轉想個不停:“好好一出感情戲,現在竟然成了奪寶搶魚戲!陰差陽錯,莫非這場戲還有挽回的餘地?”


    “哎呀!不好!言多必失,果然不假!導演大哥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讓我提及魚……我剛才一生氣……怎麽就全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黃半仙額頭早已見汗,強自狡辯道:“百年大鯉魚什麽的……其實都是我自己猜的!有道是山不在高……有魚則靈嘛!哼!任你如何猜測狡辯!反正我是聽說這裏有條快要成精的大鯉魚……今年過節本大仙既不收禮,也不吃雞了!嘿嘿……改吃魚了!”


    “呸!做你的黃粱美夢!連雞都吃不到,還想吃魚!先問問我的爪子答不答應!”小貓女大怒道。


    “哼!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你有爪子……本大仙肚子裏還有一口仙氣呢!”既然情節早已經偏離了劇本十萬八千裏,黃半仙此時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哼!你既然能夠霸占了小鼠王的地盤,那我為什麽不能把你趕走再獨享鮮魚美味!有道是……天下之魚,唯有德之人方可食之!”


    “呸!一隻偷雞摸狗的黃鼠狼還敢說什麽德行!還想吃魚?先吃我一爪再說!”小貓女再不廢話,閃身直進,十隻利爪帶著陣陣風聲當頭就撓!“看我一招‘力爪華山’!小姑奶奶先撓你一個滿臉花!”


    “豎子……女無禮!”黃半仙不敢大意,一撩袍子下擺,雙腿一蹲,也擺了一個門戶出來:“哪個會怕你!瞧我這一招‘鐵鎖橫江’!”


    妖魔之地,果然是民風剽悍!


    一言不合,便已是大打出手!


    這真是……一條魚引出的血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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